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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为将军
等沈韵之再次醒来时,是在一辆颠簸的马车上。
身上盖着锦荣华被,头枕瓷白玉枕。马车内装饰奢华,是她从未见过的规格。
想必是哪位地位尊贵的将军,把自己的车让给了她。
难道,又是赵瑾言?
正暗自揣度时,老军医掀开帘子,上了马车。
见她醒了,便笑着说:“丫头,你可算醒了。要是再不醒,火头军那帮小子怕真不给老头子饭吃了。”
“多谢军医救命之恩,韵之无以为报。”沈韵之掀开被子,想下床致谢。
老军医连忙拦住她:“使不得,使不得……老头子就是干这行的,若没人看病,倒要闲出病来。说来,还得老头子谢你呢。”
沈韵之笑而不语,掀开帘子望向窗外,赵国大军正向前行进。
“军医,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老军医放下装着草药的漆盒,道:“你整整昏睡了三日,外头发生了好些事。咱们这是去惠阳,齐国与赵国开战了,眼下局势乱得很。”
沈韵之对此早有预料,并不惊讶。
她放下帘子,问道:“军医,赵将军可还安好?”他为救她受了伤,她昏睡三日,不知他伤势如何。
老军医把药碗递给她,笑道:“那小子皮糙肉厚,一点点伤,死不了。”
沈韵之无奈摇头,也就他敢这么评价赵瑾言。
她接过药碗,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又想下床。
老军医却按住她肩膀:“不可,不可……你的伤还未彻底痊愈,再歇一日,等喝完老头子最后一副药,才能下地。”
沈韵之有些着急:“军医,我的身体已无大碍了。您就让我下床吧,好几日没动弹,实在闷得慌。”
老军医不同意地瞥她一眼:“好透了?没有没有,听老头子的话,老实躺着。让你出去时,才能出去。”
沈韵之拗不过他,只得作罢。
老军医把药碗放进漆盒:“丫头,你好生歇着,老头子先下去了。”
“军医。”老军医刚掀开帘子,又被沈韵之叫住:“我睡的这马车……是何人的?”
老军医笑道:“你说呢……”
沈韵之被他带着笑意的眼神看得脸颊微红。
老军医不再多言,掀帘下车。
他走后,沈韵之重新躺下,用被子蒙住了头。
果然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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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午,大军在惠阳与泉州的交界处修整。
沈韵之穿好衣物,下了马车。她先站在车头边,望了望席地而坐的士兵们。
士兵人数只有泉州驻地的一半,想必是元帅另有部署,将其他人调往别处了。
她站在原地,路过的士兵见了她,纷纷恭敬地唤一声“将军好”。
起初她以为对方认错了人,但许多人都是如此反应,这才疑惑起来。
自己昏睡的这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疑虑时,赵清水带着随从踱步而来。
到了她面前,没给她行礼的机会,上下打量一番,说道:“沈将军,可算醒了。要是再不醒,怕是都不知这天变成什么样了。”
沈韵之抱拳弯腰行礼,不卑不亢道:“二皇子说笑了,是属下无能,劳殿下担忧了。”
赵清水见她眉清目秀,看惯了军中彪悍的汉子,顿觉她格外讨喜,语气也温和不少:“开个玩笑,沈将军莫要在意。”
沈韵之知晓赵清水身份尊贵,乃当朝二皇子,只想尽量避开。但见他性格看似纯良,不似工于心计之人,心中警惕便消了大半。
沈韵之道:“二皇子,属下有一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
赵清水随意道:“沈将军但说无妨,不必如此客气。”
沈韵之顿了顿:“您是否弄错了?为何一直称属下为‘沈将军’?属下不过是新兵营一小卒,担不起这称呼。”
赵清水拍了下脑袋,恍然道:“看本王这记性,竟忘了此事。沈将军昏睡三日有余,对军中事宜尚不清楚。将军有所不知,你在剿灭流寇一役中建了大功,已被元帅擢升为五品都尉。”
“五品都尉?”沈韵之眉头紧蹙。
赵清水见她仍是不解,笑道:“将军若身体大好了,便随我去面见元帅吧。元帅这几日,也对你的伤势甚是挂心。”
沈韵之行了一礼:“是……正好属下也可去向元帅叩谢恩情。”
赵清水点点头,率先向前走去。
……
一路行来,沈韵之总觉得士兵间的气氛有些异样。与从前相比,似乎少了些什么,又像是多了些什么,心里怪异,却又说不出所以然。
她随赵清水到了帅营,赵清水命她在外面稍候,自己先进去通报,才让她入内。
沈韵之理了理衣衫,恭敬地掀帘而入,低头走到桌前跪下:“属下沈韵之,拜见元帅。”
她说完,营帐内陷入一片死寂。赵良竟毫无反应,既不叫她起身,也不发话让她退下。
她曾听闻赵良的传闻,此人是赵孟现的三皇叔,赵瑾言的同胞兄弟。年轻时立过不少战功,是军中有名的将军,但一直位居赵瑾言之下。直到一年前,赵瑾言因指挥失误被赵孟现降职,他才得以上位元帅。
然而外祖父曾告诫过她,赵良是难得的将才,却非帅才,坐不稳那个位置,迟早要下来。只是不知,那一天何时到来。
“起来吧。”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沈韵之心口一震,迅速平复情绪,缓缓站起身。
抬眼看向主位,见一身白衣的赵瑾言端坐其上,心中震惊无以言表。
元帅不是赵良吗?怎会是他?
“怎么?小哑巴,认不得你的将军了?”前几日才大张旗鼓带兵入山训练的游击将军,一脸促狭地看着她。
沈韵之迅速低下头:“游将军说笑了。属下怎会不认得元帅……只是多日未见,有些吃惊罢了。”
游击摸着下巴,笑嘻嘻地说:“瑾言,这哑巴不开口时,倒不知他嘴皮子这般利索。如今不仅能言善道,还让你擢升为五品都尉。假以时日若成了将军,眼界怕是要在你我之上了。”
沈韵之赶紧跪地,对赵瑾言道:“元帅,属下才疏学浅,蒙您擢升为五品都尉,特来叩谢提拔之恩。日后,属下定不负元帅重托。”
赵瑾言抬了下手:“起来吧,不必拘泥这些虚礼。身体刚好些,坐下说话。”
沈韵之应声,在游击右手边的椅子坐下。
游击与赵瑾言继续商议她进来前的话题。
游击道:“再过三日,大军应能抵达惠阳。那惠阳乃齐国入赵之咽喉要道,如今我们率重兵把守,届时必与齐军有一场恶战。”
“瑾言,我最忧心的是,惠阳虽易守难攻,却是兵家必争之地。若在你我手中失守,恐难向赵国百姓交代。但若只坚守此地,万一齐国联合西北突厥夹击赵国,我们恐怕难以抵挡。”
沈韵之明白游击的忧虑。打仗如同挑水,若将所有水倒入一桶,一旦此桶倾覆,便再无清水可饮。可若分桶而装,又过于分散,既浪费桶具又难以管理,反更耗损人力物力。
赵瑾言道:“你所忧我知晓。但突厥人不会与齐国联手。赵良临走前给我们留了一盘好棋,他不仅污蔑突厥人袭击我军士兵,更屠戮众多赵国百姓。若将这盆脏水全数泼到齐国人头上,死无对证,突厥首领苍炎必恨透齐国。”
游击皱眉道:“此话有理。可……那事终究是赵良所为,万一齐国查出端倪,岂非将突厥推向齐国?”
赵瑾言微微一笑:“你觉得皇上会让齐国查到真相?”
游击连连点头:“这倒也是。”
沈韵之听得心惊胆战,那日数百名百姓惨死的景象再次浮现眼前。原以为这等算计只存于深宫,未料军中亦然。赵良狼子野心,为达目的竟不惜牺牲如此多无辜百姓。这般自私狠毒之人,难怪外祖父断言他坐不稳元帅之位。
“沈将军?沈将军?”赵清水唤了几声。
“啊?”沈韵之回过神来,“殿下,何事?”
赵清水道:“皇叔问你话呢。”
沈韵之看向帅位,果见赵瑾言正注视着她,连忙起身欲跪地请罪。
赵瑾言微蹙眉头:“此处并无外人,不必多礼,坐着回话便是。”
“是……”沈韵之重新落座。
刚坐下,身旁的游击便笑着提醒:“沈都尉,元帅问你可有抗敌良策,你是如何打算的?”
沈韵之略带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她方才确实走神,并未听清赵瑾言的问话。游击的提醒,免了她太过失态。
沈韵之轻咳一声,歉然道:“元帅,属下尚未思虑周全,望元帅恕罪。”
赵瑾言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沈韵之感觉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唯恐被他看出什么端倪,不敢妄动,静待下文。
游击也觉二人间气氛有异,正想开口缓和,却听赵瑾言道:“回去好好想想,明日我要听你的对策。”
沈韵之抱拳:“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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