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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我的脑海里像起了风暴。
视线里涌入大量的彩色片段，落到我的身上，就像下雨一般，不断积压出各种颜色，直到晕染在我的记忆中。
有在哭的，有在笑的，最主要的是，我根本无法确认这些记忆曾经是否属于我，只能被动地接受着这些信息，认同着谢江钰给我编织的过去。
编织的过去故事？
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这样的可能性。
这些事情会不会是谢江钰编造的。
或者谢江钰根本不是我的童年故友，而是刻意伪装的，实际上她是另一个人，只是跟我的好友有点像，甚至是主动伪装成这样的。
而她接近我，或许是因为某种原因，她真的是我的朋友吗？
我此刻起了疑心，于是反手把谢江钰一推，结果力气太小，反而被动地被她圈在怀里。
谢江钰：“………”
谢江钰：“这是你主动投怀送抱哦。”
“要是喊流氓，我就太冤枉啦。”谢江钰放开我，一手把我提起来：“现在是时候听话了，好孩子。”
很快，一些记忆出现在我脑海中。
是谢江钰小时候的，那时她还尚且稚嫩，脸像是用牛奶泡出来的，纯洁干净，正在组装一个玩具，然后递给旁边的小女孩，就是我。
我很小，仅有一只小动物体型那么大，年幼的谢江钰把我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而我似乎在流眼泪，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
谢江钰正在耐心地哄我，把玩具一一递给我玩。
她从小就很会哄人了。
“王昭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不要哭。”
“我爱你，永远只爱你，要是再伤心的话，我也会难过的。”
“是什么都不掺杂的，友情之爱，你可以随时向我确认，我不管什么时候都对你忠诚如一，今天是这样，明天也是这样，每一天都只爱你。”
然后把我圈在怀里。
“我什么人也不想看，只愿意看着你，永远只看你也没关系。”
“是的，你是最可爱，最乖的，什么都无法跟你比较哦。”
“明天也能接着哄你，你想的话，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转了一圈，尽力清醒过来，面前呈现的片段忽然换了一个：是谢江钰正在做饭。
做好了之后，她用勺子放在嘴巴吹了吹，让汤不那么烫，便耐心地喂给我。
“王昭，乖，张开嘴，啊——”
“………”
我现实中一阵恶寒。
而后便道：“你带我来梦光盘里，就是为了这些吗？”
“我不需要了，请放我出去吧。”
“我不想恢复什么记忆，做冷漠的，孑然一身的人反而更好，至少什么都不用顾虑，即使今天死了，明天也不会有人关心，谁也不牵扯，这样就很好。”
“恢复了记忆，也许只是对我的困扰。”
“这样吗。”
她突然停下手来。
“是困扰吗，那就算了。”
谢江钰关闭了梦光盘，把我放出来。
然后便道：“就算只有我一个人记得也没关系。”
我不确定以前是不是真的认识谢江钰这样一个人，但目前经历的种种似乎又昭示着我跟她的关系。
剪不断，理还乱，并且有一堆未知因素。
谢江钰轻描淡写地坐下来：“记忆可以不恢复了，那么，还要哄吗？”
“我随时都有时间哄你。”
“好啊。”我道，此刻我是无所谓的，便冷淡地说：“那你来吧。”
“要靠着我吗？”谢江钰问。
“不用了，就坐在你旁边就行了。”
“嗯，王昭，你今天很好哦。”
“保持真诚，坦诚的交流是必要的，王昭，你可以安心谈论自己的感受。”
“你有什么烦恼吗？”
我冥思苦想了一阵，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谢江钰，我活在不同人的人生碎片里，有时候还要经历他人的悲剧和死亡。
我认为和谢江钰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说这件事的程度。
以及，说出来之后，她会不会觉得很奇怪，或者难以置信，匪夷所思。
但这件事确实困扰了我很久。
一番思虑下来，我还是选择了告诉她。
只不过有意隐瞒了关键部分。
谢江钰听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一段时间后，她告诉我：这会给他一种，在空白守护我的感觉。
谢江钰说：明明说过要保护我，但却连我的痛苦也无法知晓，只是盲目地守护着我，结果最后发现，我仍然在为一件她从来都不知道的事情痛苦，这种感觉，会让她有扑空的错觉。
“王昭，不管你现在经历着谁的人生，我都会记得你，看见你真实的样子。”
“嗯。”
“别再说这么沉重的事情了，开始想一些好的事情吧！我请你去酒馆喝酒吧！”
实际上事情进展的很快，谢江钰当即开车带我去一家私人酒馆里喝饮料。
在她看来，这样可以舒缓心情。
我无所谓，因为这样活在他人碎片里的生活已经过了几年，几乎成为了我的人生常态，早已习惯或者麻木，现在已经是不值得一提了，这是平淡的一天，她要带着我去喝饮料，我靠在窗户边，任由神情冰冻。
今天温度很低，看起来要秋天了，是啊，这个季节过得好快，一转眼就已经夏天结束了。
回想上个季节，我还什么都没有做，嗯，幕后人要我杀谢江钰的事情，我早已抛之脑后。
难道因为幕后人一句话，我对谢江钰就能说杀就杀吗。
更何况我还打不过谢江钰，她力气太大，根本不像正常人，我不被反杀就不错了。
我靠在车窗上，前面是开车的谢江钰，看着她露出一节雪白的脖颈，我的影子被投射在路灯昏暗的灯光下，一切寂静，只有车鸣声回荡在世界里。
她的脸，跟我一同隐没在黑暗里。
谢江钰，你有那么容易死吗。
我在心里默念。
很快，我的视线里涌入一些花花绿绿的碎片，前方驾驶位的谢江钰开始变得模糊不清，甚至有一瞬间，我看见了出车祸的谢江钰，躺在前面，身边一地狼籍，还在流血，我的视线也在流血。
顿时，我惊醒过来。
一切安然，谢江钰还在开车，平安无事。
她没有出车祸吗？我们俩还好好的，车辆安全行驶。
不知道刚才我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难道是劳累过度吗，或者太多思多虑了。
我不再想，靠在窗户边，闭目养神。
该怎么跟幕后人交代呢，说我根本不想杀谢江钰吗，还是说：我早就受不了你这个神经病了。
我觉得说后一句更符合我的真实心情。
骂幕后人的话，我能说一堆。
结果谢江钰突然回头看了我一眼，神情怔然。
怎么啦，她看我做什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但很快想到一个可能性：她在悄无声息读我的心。而且很可能已经读了一路了。
于是便立刻警觉起来。
她回过头，继续开车，带着我穿越一些灯红酒绿的城市街道后，我们来到一处大厦前。
她早已订好了房间，我们刚一进门，她就反锁了房门，态度温柔地说道：“今天晚上请你别回去了，我哄你一整晚。”
“！！”
我下意识愣在原地。
哄我一整晚？
我不知道谢江钰为什么会对安抚这件事如此在意。
门被她紧紧关闭，她很快坐下来，点了一整张菜单的饮料：“你之前说过的，某一次副本里，你死了十几次，我觉得正常人都会有心理阴影。”
“而你却那么随意平常地说出来，王昭，这让我感觉你很不一样，至少让我的内心警铃大作，你没有好好照顾自己啊，小昭，正常人都会有心理阴影的，你有安心保护自己的内心吗？”
“还是当做一段痛苦不愿回想的经历，就这样无所谓地丢在一边？”
“至少该把心里的伤口放出来好好治疗一下了。”
谢江钰说着，喂给我一杯酒。
“请允许我来照顾你，可以吗，王昭。”
我点头：“可以啊，你要怎么照顾我。”
“是这样，我会像姐姐一样，满足你的所有小要求，无论是讲故事还是认同你的一切，我都不在话下哦～”谢江钰说道。
“认同我的一切？”我重复了一遍，心里愕然。
“是的，那么现在就开始了哦。”
“王昭，你很好，你的所有情绪我都想接住，都想仔细品味，细嚼慢咽，你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宝宝，你的想法，内心，感知觉，在我看来都非常没有波澜，其实我一直在监视你的心理活动，但我发现你的内心只有怎么过好无限流副本，以及雇主的要求。”
“明明是个很负责任的人啊，一直有在找雇主说的，虚无缥缈的三个梦。”
“嗯，是的，我一直在读你的内心，不管在什么时候，这样说可能很冒犯，但还是决定告诉你。”
“王昭，我想完全掌控你。”
“所以一直以来，都有暗中控制和干涉你在无限流副本里的整体节奏和波动，任何事态，都要与我有关，可能你会觉得霸道，但我只是为了保护你。”
“嗯。”我淡淡地回了一句。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她道。
“说吧，是什么事。”
“阿菊是我演的。商楼的葬礼也是我策划的。”
“一开始我阻止你，只是不想让你以身涉险，所以袭击了你，看到你还是想要独自行动的时候，我妥协了，假扮成葬礼的主角，吸引你去做这件事，从而避开其他危险。”
“在你参与葬礼相关的事情时，其他的一切都在如约运行，那些真正的主线，真正的危险，都早已经在你不知情的时候，发生过了，并安全结束了。”
“你顺利避过了大危险，仍然在替雇主找那三个梦。”
“我一直想暗中完全控制你。”
“王昭，你能感受到我对你的情绪吗？”
“我能感觉到，你确实比较热情。”我往后退了几步。
“来喝饮料吧，王昭。”
她打开了好几瓶饮料：“想喝哪一杯，同时喝也行，每一样只喝一口也行。”
我选择了草莓味的牛奶。
结果喝完后，立刻浑身疲软，体力不支。
我有气无力地爬起来，抓住她的手：“……谢江钰？”
“你在做什么……？想放倒我吗？”
“没有。”
“我只是觉得，你太爱单独行动了。”她心平气和地说：“我觉得，你完全待在这里，等我回来比较好，这里很安全。”
“我猜到你会认真对待第二次副本，而我不想让你以身涉险。”
“所以我要提前一个人做完所有事。”
“你不用担心我，所有的全部，都要在我的掌控之中，包括你。”
“这……”
我很快就觉得意识昏朦起来，并且也开始移动困难。
“亲爱的小昭，我会哄你睡着之后，再离开这里，等我回来的时候，副本二的一切就已经结束了吧？”
“我会在酒馆里就进入无限流世界。”
“那么，亲爱的，我给你唱歌吧。”谢江钰靠过来，轻轻地抱住我，把我圈在她的怀里。
她声音很低，唱起歌来却魅惑异常，唱了一首外国歌曲，我不知道是什么，但曲调非常动人。
歌词：亲爱的小鲨鱼，你不要自由自在，游回来吧。
游回我的身边。
一切都安然无恙，一切还将未结束。
海洋天阔一方，世界万象更新。
只有你还在我身边。
游回来吧，游回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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