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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终
“阿娘,阿耶!”
金乌渐腴,屋外的桃花落了满地,似是铺了层粉红绸缎。
李文思一脚跨进屋内,捧着毫无生气的兰花,脸上急得红扑扑的,她很是伤心地将兰花举过头顶:“你们看,阿兄的兰花被我养死了!”
她把兰花一路带到了曲城,本以为换换地方,兰花也能换换心情,说不定细心照料几天就恢复了。
泪水几乎喷涌而出,手里的兰花死得透彻,早就感受不到那豆大点的冷冽水珠。
阿耶看了眼她,嘴里嘟囔一句:“你啊你,什么兰花不兰花的,也该收拾行囊回京城了。”
他这几夜总也睡不好,心底早就知道子惇把他们差走是有缘由的,定是罗夙那儿出了什么事儿,怕连累到他们。
他还清晰记得罗夙所写最后一封信的内容,便是看了那封信,他才与子惇大吵了一架:他认为徐刺史的行动欠妥当,不应该如此急躁,到时候拿不到粮食不说,说不定还会害了全城的百姓;子惇却不那么认为,子惇只觉得徐刺史此举颇有勇士之姿,甚至还想要去梁州同旦明一块干此事。
阿耶叹口气,将小哭包搂入怀里,揉着她毛茸茸的脑袋。
兄长如此执拗,没想到其妹也是如此。
阿娘很是担忧:“郎君,子惇和旦明......”
不会又出了什么事吧?
李文思听着阿娘的话只说了一半,怀抱着她的阿耶就坚定地打断了:“不会,两个孩儿自小便聪慧,不会出事的,莫再自己吓自己。我们早些回京城吧,子惇一个人在京城总归是不安全的。”
李文思赞同地点点头,又立马摇摇头。
她想见到世上最喜爱的阿兄,可又不想让阿兄知道兰花已死。
“阿娘。”李文思抻长了脖子,探了脑袋出来,“阿娘不是最擅长种些花草嘛,帮我看看还能不能养活它。”
阿娘早就将兰花看了一遍又一遍,爱莫能助:“阿藻,你要知道,起死回生是绝对不可能的,都怪阿娘,这几日没来照看兰花,让我们小阿藻失望了。”
李文思摇摇头,泪花比外头遇水萎靡的落花还要湿润。
“阿娘,当真没办法了吗?”
阿耶拍拍她脑袋,
“死了,便就是死了。哪有什么办法呢?”
/
一路颠簸,终于抵达京城。
李珈洛发觉骑马真是件酣畅淋漓的爽事。
许是为了早些回来向陛下禀明案情,谢无昶这次便没再选择马车了,而是让苍术从桨州那买了几匹名贵的马。
总不能让她一只鬼来骑马吧?
所以她偷偷跟着谢无昶上了马。
大半的长风被他挡了去,看着周遭的杂花野草、高木远山从身侧呼啸而去,李珈洛莫名有些喜欢上这种奇妙的感受了。
谢无昶没有回府,自然是要先进宫见陛下。
李珈洛不信邪,结果发现自己还是被挡在了外门。
当真是古怪,怎得对她有如此大的恶意,她表示自己非常不服。
谢无昶长驱直入,一道道通报后终于站在了谢佶面前。
谢佶昨夜没睡好,此刻困眼惺忪,嗅了嗅滚着青烟的鎏金熏炉,好不容易清醒了几分。云雾绕着他的身形直直转到了紫檀凭几边上,他抬眸看了眼来人,终于神情不再倦怠,喜悦地让谢无昶赶紧起身。
“明夷,终于回来了?”
同以往一样,谢佶笑眯眯地问他,语气温柔了几分。
谢无昶点头答:“陛下。”
谢佶挥挥手,让人给他赐座,“旁的不必多说,朕已经看过你写的密奏,此事你办得极好,可有什么想要的?朕通通都能允你!”
谢无昶进宫时便交出了画押凭证,此为初到梁州东城时哄骗那三人所写下的字据,一并提供的还有梁州各位官员的口供、工坊□□等等。
谢佶又高兴又惆怅。
最近小七闹事得少,似乎有些诡异的安静,惹得他不得不在工坊一事上存几分怀疑。
因而,他不愿再深查。
谢佶很满意谢无昶,只可惜他不是自己的亲儿子,转念想到那些个如豚愚蠢的儿子们,他越想越喘不上气。
倒真是怪他自己了,生的儿子各个都是废物。
谢无昶不知陛下心中在想什么,闻着瑞脑香的气味,给他也提了提神,他想留着这道恩赐,以备不时之需:“陛下,这道赏赐,可否允臣留到下次再用?”
谢佶笑笑,知道他想要的定然不是金银财宝,也定然不是些无用的虚名,便允诺了。
叔侄二人许久未见,自然是要待上一阵子,等得宫外的李珈洛越发困顿,她窝在角落里,瞥了眼苍术,还在想那山棱怎么没跟着一起回京城。
倏地,来了阵脚步声。
混在其中的还有“铛铛”金属相撞的响声。
“将军,陛下不是提醒过您了吗?先回去好生休息几天,莫要再来胡言乱语了啦!”
有位公公缠着那几人,语气无奈得很,又怕两边得罪,只能尴尬地劝人。
将军?
李珈洛好奇得望了眼。
男子长得倒是端正,五官爽朗,似乎三旬左右,年轻气盛,只是面色阴沉,看起来心情非常不爽,身量颀长,往那公公边上一杵就跟柱子一般,戴幞头,着紫色袍服,腰间束了金带,金鱼袋随着他的行走间晃悠了两下。
“喏,你舅舅。”系统很懂事地给她介绍道,“也不对,应该说是原女主的舅舅,很年轻吧?就是忒死板了点。”
“死板?”她顺嘴学了句,想着系统说不定也能顺嘴为她继续讲述其中的故事。
系统果真给她讲了:“对,死板。他不愿意参与皇子间的博弈,在皇室暗自较劲的时候,谁也不帮,保持中立,就因为他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让两派皇子们都想拉他下水。”
李珈洛记得,她刚醒来,系统就告诉自己:谢无昶甚是讨厌崔瑞图。
至于缘由,系统说无非就是为了储君之位的争夺。
什么模棱两可,恐怕崔瑞图是当真对哪个皇子都不满意吧?
她拧着眉心看了眼站姿拓跋的人,与她幻梦中所见到的“舅舅”长着一样的脸,脾性也是一样倔强。
她恍惚又想起梦中那个被人丢了一身纸的舅舅,他分明没有生气,有的却好像只是不甘。
是的,不甘。
就如同现在这样。
“难道陛下所说的再行裁决,就是如此草率就定案吗?”
崔瑞图声音不大,也没有刻意压低,大步走来时还卷了细风,声音沉沉的,目光黯淡地盯着那公公,“恕臣无力,尚不能理解陛下此间深意。公公,请将这些话带与陛下。”
左珩递上一袋子铜钱,而后窸窸簌簌地便掉在了公公手心里。
公公为难地看了眼铜钱,又看了眼崔瑞图:“话,奴才倒是能带给魏公公,只是陛下还在与世子殿下......”
卫珩点点头:“放心,只需将话带到即可。公公,刚才所提到的世子殿下,指的是凉王世子吗?”
公公这才放下心来:“正是!殿下今日刚回了京城,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见陛下呢!”
系统啧一声,有些嫌弃:“这话听起来怪暧昧的。”
李珈洛找了个地方靠着,也不管脏不脏了,她一只鬼难不成还要爱干净?
她看眼公公,脸上浮现的大抵是对谢无昶的崇拜。
叹口气,她对系统说:“你好歹是什么无所不知的系统,能别在这么紧张的时刻说这些胡话吗?”
系统还未来得及回话,李珈洛就瞧见崔瑞图盯着她这儿瞧。
当然没有糊涂到以为人能看到自己,她索性转个身子,终于瞧见慢悠悠走来的人。
谢无昶又穿了身雪青色,许是为了庄重地见陛下,他今日带上了玉冠,澄澈的白玉牵扯了一抹青色丝带,和风一过,它就舒坦地打几个圈儿。
他眉眼疏懒,又恢复了往日提鸟逗雀那般的闲适,一步悠悠,二步款款。
“将军今日公事不忙?”
谢无昶站定了,噙着笑问崔瑞图,似乎心情是极好的。
“再忙也不及殿下半分。”崔瑞图冷哼一声,行礼答道,“经劫漕一案,殿下的才能越发见长,只是不知,这背后……究竟是什么惹得连殿下都不敢再查那工坊?”
李珈洛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跳跃。
她总觉得,这二人似乎并没有系统所说的那般对立,现在看来也只不过是有些许的观念偏差而已。
谢无昶知道他心中所想,虽依旧挂着笑,声音却刻意压低:“将军......”
晚春的风开始有些燥热,吹得发丝扑簌着卷着李珈洛的脸,心中埋怨谢无昶,怪他突然这么小声,让她在那么一长段话里都只堪堪听到了“将军”二字。
当真是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她只能站直身子,靠了过去。
却只来得及捕捉到崔瑞图面上一闪而过的疑惑,而后消失殆尽。
她听到谢无昶开口便是“告辞”,就知道他定是劝说好了崔瑞图。
瞥了眼仍站在风里思索的崔瑞图,她犹豫着抬步跟上了谢无昶。
“那,将军……奴才还要替您带话吗?”公公望着逐渐远去的世子殿下,他担心手中的铜钱又得还回去,于是鼓着勇气试探道。
崔瑞图揉揉眉心,语气沉稳了几分:“还是劳烦公公递个话吧。”
……
苍术赶着马儿来了谢无昶边上,“殿下,方才木通收到梁州来信。”
谢无昶落下简短一句:“说说看。”
“徐刺史已经被金吾卫发现了,当天便启程回京了。”
前头的人捏着缰绳,兴致缺缺地接话,玉冠尾处牵引的发带一伏,惹得李珈洛只觉痒得很,她抓了几次抓烦了,索性将丝带往人青丝里穿了穿,稍稍用力打了个结。
真是的,这谢世子上辈子怕是只佳丽的孔雀吧,走到哪儿都得开屏,好好带个发冠也就罢了,还非要配个与衣裳同色的发带,飞来飞去,痒得她无法忍受。
越想越气,她索性打了个死结。
她刚干完坏事,就听见了件更坏的事情:
“另外,殿下,沐无量和梅姑都死了,死状一样,砍去双手双脚,剥了双,就如一对……墨玉。”
“……是被灭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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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副本结束啦,接下来应该会有1-2章的回忆?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