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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在白天,我什么都不是。到了夜晚,我才成为我自己。” ————费尔南多·佩索阿
夜晚的海,是最不寂静的时候。
没了人的喧闹,海浪声反而要大一点。。
陈晨跟周云宁把车停在马路上面,他们肩并肩漫步在漆黑一片的沙滩上。
沙滩对面是灯光璀璨的双子塔。
陈晨手里拎着鞋,慢慢从沙滩走到有浪花的地方。
周云宁走在靠海的那一边。
浪花拍打他们的脚,好像人的手试探着攀上他们的脚,把他们往海里拽。
他们扭头 ,海浪的呼啸声那么大,海面那么辽阔,他们站在海对面,那么渺小。
渺小到,说什么话,好像都不会被听见。
陈晨忽然停住脚。
她扭头,冲周云宁笑了笑。
手忽然拱成喇叭放在嘴边,对着漆黑辽阔的大海:“不要不开心。”
她试探着喊了这么一小句,声音不大。
海浪拍过去,她又喊:“以后都要开心。”
她扭头:“周云宁,以后都要开心。”
周云宁静静的说:“你也是。”
海对面的光太暗了,陈晨看不到周云宁的表情,感觉他的语气很低。
但他一贯这么说话,她又敏锐的察觉有什么不对。
但看不见他的脸,她有点焦灼,扯着他的手使劲往前走,想走到有光的地方。
周云宁忽然一把把她扯回来。
两只手捧着她的脸狠狠吻了上来。
陈晨慢慢闭眼,两只手也攀上了她们的腰。
她闭着眼睛,仍由周云宁在她唇上“驰骋”。
她感觉他们不是在接吻,好像在撕咬。
陈晨皱着眉头,跟随他炙热的呼吸,唇也开始转动,也开始撕咬。
忽然下唇角一疼,然后腥味弥漫口腔。
周云宁咬破了她的唇,他们都停了下来,陈晨的脚重新贴回地面。
周云宁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
没一会儿,陈晨就感觉到后脖颈那块的皮肤湿了。
她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他们就那么拥抱着,没有说话,直到腿脚都麻木了。
陈晨开口:“回去吧,天快亮了。”
天快亮了,他们就见不了光了。
周云宁没说话,忽然侧头,狠狠咬上陈晨脖颈。
陈晨闷哼了一声,仰着头。
泪花还盈在眼角。
*
他们在天亮前回了丽景花园。
把地毯上的桌子移开,他们肩并肩躺在地毯上,从朝阳升起,到夕阳西下。
一起睡了一觉。
醒来,夕阳的光照在他们的脸上。
把他们同样洁白的脸,照的流光溢彩,泛着金光
陈晨扭头,看他。
他还在睡,他睡着的时候还是很好看。
瓷白的皮肤,优越的眉骨,垂下的眼睫,眼睫的影子落在脸颊上。
还有他的嘴,陈晨的手隔空在他脸颊上空描摹。
她忽然想到宋灵那通电话的最后一句。
“爱是成全”
爱不是索取,爱不是绑架,爱是……成全。
她手臂撑着地,起身,又俯身。
吻上了他的唇。
手抖着去找帆布包,今天早上回来,不记得放哪儿了。
茶几,电视机,鱼缸,厨房。再移回来,沙发,阳台,阳台上的虎刺梅。
到玄关的鞋柜,哦,在哪儿了。
她起身过去,碰触到帆布包手忽然缩回来,好像被烫了一下。
她垂头站了一会儿,才把包里的资料掏出来,放在鞋柜上,换鞋开门。
出丽景花园的大门,她回身,庞然又破旧的建筑被她抛在身后。
好像那些搁在心底,不能触碰的旧记忆。
*
八月三十一号下午,陈晨收拾好行李,拎着行李箱往楼下走。
许锦州一看她自己把东西拎下来,赶紧接了过来:“你逞什么强。”
两人走到门口,阿嫲和舅妈站在院里问她还有什么东西没拿。
陈晨换鞋的动作一停,她慢慢抬起头,筒子楼上的爬墙虎已经枯了,成了个黑棕色的绳儿,绳子缠绕的窗紧紧关着,窗帘也拉着。
陈晨把眼泪咽进去,笑了笑,冲着阿嫲和舅妈说:“没有”
他们早就完了。
为了课题接近他,简直没有比这更残忍的“真相。”
她背着包跨出大门。
她回她的学校,他也回他该回的地方。
这样最好,原本也就该这样。
走到院门外,她像是有感应,忽然抬头。
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拉了半扇,窗帘飘出来,里头影影绰绰一个人影,他背靠窗台,在抽烟。
陈晨眼泪瞬间跑了出来。
好像他那天来。
她在楼上做书签 ,一抬,在阳光的另一面看到了他。
她把眼泪咽下去。
车顺着马路驶行,陈晨坐在中排,风把她的头发吹的往后飘,好像一只自由的鸟。
到地方,许锦州把行李箱拿下来,看她还坐在车里发愣。
说:“怎么还不下来?”
陈晨从身旁的空位置上收眼,她捏着脖颈间的玉兰花坠。
轻声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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