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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楼机锋
她犹豫了一下,看了眼茶楼上一闪而过的白衣——她知道是徐慎。于是将香囊递给菡萏,吩咐她按照刚才的医嘱煎药给魏邑,自己一个人随来人走进茶楼。
推开包厢的门,外面哄闹的声音一下子消失,反倒是沉默的氛围让她恨不得拔腿就跑——
徐慎徐昱徐朔竟然都在!
她觑了一眼三人的表情:徐昱一如既往臭着脸,这位没什么好品鉴的;徐慎看到她时带着淡淡笑意,徐朔则是破天荒地低着头,没看她。
刚狐疑地坐下来,一个缠着布带的手递给她温热的茶,茶面上浮着青绿的尖,看来是刚冲的,热腾腾的冒着热气,往她脖颈钻。
她低声道了句“多谢”,就伸出早已有些冻僵的手,双手捧着杯子,循着那骨骼劲节的双手好奇地探过去——是徐朔正在静静看着她,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寂寥还是悔撼,感觉像是死了妻子,刚过头七的丈夫。
他这是怎么了?她心里嘀咕一句,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一世见到他,这人还是这么难以捉摸。
不过……她瞅了瞅他另一只刻意缩在袖重缠着绷带的手,有些奇怪:城里人冬天这么保暖的吗?下次她也试试。
徐慎微微愣怔,随即打圆场笑道:“阿朔,这是魏太傅的女儿。”
徐朔轻轻点了点头,徐慎更感觉他奇怪了:以往徐朔见到哪家小姐,都会客气地说几句好话,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几句恭维都夸得对方花枝乱颤,给自己惹一堆相思人。结果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主动倒了个茶便再无下文。
徐昱就更不用说了,他要是多说几句话太阳都会打西边出来。
徐昱开口不耐道:“你当他是傻的啊?你刚才不还说看见她进夏侯的医馆了吗?”
……徐慎道:“你们今天都怎么了?”
魏邈云趁机说:“若殿下找我没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家父在家还病着,最近又过新年,我需得帮我娘分些担子。”
“哎?”徐慎这下彻底懵了,徐昱“哼”了一声:“请自便。”
徐朔忽然开口:“先喝完这茶吧,普洱最是暖胃。”他顿了顿,别过脸:“也是二哥请魏姑娘来的衷愿。”
“好吧。”
她又重新坐下,徐慎笑了笑,转头问道:“阿朔,夏侯这里每月都这么热闹吗?”
知道他想开话茬子,徐朔若有似无地“嗯”了一声,就见魏邈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他一下子扣紧了手:“怎么了二哥?”
“啊,没事,就是听说过这样的盛况。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徐慎“呵呵”笑道,一副老好人模样,魏邈云忍不住道:“殿下这是特意来看的吗?”
闻言,徐慎灼灼地盯着她,她被看得不自在,发呆看着茶叶漂浮,心里求这位大哥别说了。一脸沉痛听见他道:“我是听说魏姑娘要来,又想到这里的特色茶叶,就想请魏姑娘尝尝,正巧阿昱阿朔也在。”
徐昱烦躁地冲他吼道:“别在她面前那么叫我行吗!”徐慎连连“好好好”后像哄孩子之后又没事人似的撑着下巴看着她。
她被这目光盯得身上要多个窟窿,悔恨地想甩自己一巴掌:腿欠手也欠,就不该来的!
徐慎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魏姑娘可有喜欢的人,或者说是,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
她手一抖,茶差点喷了,“咳咳”呛声抬头:
徐慎:笑眯眯。
徐昱:翻了个白眼。
徐朔:虽然看着她但还是一脸沉痛。
她看着徐慎一脸“你不说我可就要瞎说了哦”的表情,打算搪塞过去:“咳……没喜欢的人吧?”
徐昱无语道:“你问我们吗?我们也不知道。”
魏邈云心里骂了他一声,继续道:“呃……喜欢的类型,算是有吧?”
徐慎正起身,好奇道:“什么类型?”
“嗯……长相俊美……”她说着忽然想到徐朔的脸:自己可不就是他的脸推来着,自己上一世被阴恻恻的他吓跑了,得了个教训并且发誓以后自己再也不会以貌取人了。
她想到狸奴,又继续道:“身世凄惨需要人来治愈他。虽然看起来好像一切都不在乎,自己一个人能扛下所有。其实还是需要人来问他好不好,这样他才能感觉自己被需要。但是很敏感不能多问,一问就要不开心了不理你,但最后还是会乖乖答应你……呃。”她看着面前表情越来越诡异的三个人,试着问道:“怎么了?”
徐慎沉痛道:“你这么详细说的不是类型,是一个人吧?”
徐昱还是一脸欠样:“这人一定有病。”
喂你说我还是说我口中的这个人啊?
魏邈云敢怒不敢言,讪讪道:“我刚才在说我家猫啦。我没什么喜欢的类型,长得凑合就行。”
徐朔忽地笑了:“魏姑娘。在我看来,长得凑合也是一种要求。你看看我凑不凑合?”
魏邈云被他骚得一身鸡皮疙瘩,虚与委蛇道:“殿下怎么可能与‘凑合’混为一谈呢?”
徐朔终于褪去了死气沉沉的模样,一脸好奇道:“哦?那我到底能不能凑合呢?”
“殿下,我已经说了,你怎么可能是‘凑合’呢?”
“……”徐朔抬了抬眼皮子,慢条斯理地用骨节敲击桌子,轻哼道:“算了。”
……这人最近到底怎么了?
徐慎被这段逗得哈哈笑了一阵,看起来这位主儿笑点也不是很高。魏邈云可不管这么多了,心想总算糊弄过去了,茶水也见底了,她马上起身准备告辞。
“魏姑娘,年后的宫宴你会去吗?”徐慎按着她的手问道。
“会的,殿下。”魏邈云轻轻抽出手,作了个揖就干脆地走出了包厢,徐慎说要找人送她,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毕竟还要吊着他……
是生活,叫我学会了如何两面三刀的!
……
两面三刀的集大成者——徐朔,此时眼神越过窗户,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
徐昱挪了挪轮椅到窗户旁,看了眼底下:女子轻盈地上了轿子,一阵马蹄声之后人影俱散。
他抱着肩靠在窗户旁,不悦地看着另外两个人道:“看不出来她在装傻?”
徐慎“呵呵”道:“装傻说不定有什么苦衷呢,也需要给魏姑娘一点时间……”
徐朔轻声道:“二哥,你真的喜欢她?”他露出困惑的神情:“可是,你们并没有见过几面……”
徐慎打断道:“见画如面,我是从一幅画上认识她的。”
“什么画?”徐朔蹙眉,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徐慎大方说了之后,看见徐朔扣紧了桌沿,手上青筋暴起,青色藏在白皙的皮肤之下,蛄蛹着暗示主人不平的心境。
他默不作声地呷了一口茶,道:“给我尝尝你刚才特意给魏姑娘倒的茶吧,看来就绝非凡品。”
徐朔似笑非笑道:“二哥这话好奇怪,刚巧剩了半盏,就给她斟上了。若是二哥喜欢,到我府上想要多少要多少。”
“好啊。”徐慎爽快答应:“这里离你府上也不远,我确实想尝尝。”
“……”徐昱显然不知道何时发展到这种地步的,颤抖挥着袖子指着徐慎:“说请我喝茶,现在又要丢掉我跟他去找茶。都滚!”
“算了。”徐慎拉着徐朔,低声道:“下次再来。”
徐朔无所谓:“随时恭候。”就见徐慎隐忍地把徐昱的轮子调转了一番,哄着他喝了茶,又被他狠厉摔碎,瓷器瞬间被摔得四分五裂,碎瓷溅得到处都是。
“阿朔,你走罢。”徐慎没有回头。
“好。”
下楼时正好遇见夏侯虞辛快要收工了,他想了想,上去问候道:“今日也是辛苦了。”
夏侯虞辛忽然听见他的声音,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不确定地抬起头看真的是他,惊喜道:“殿下怎么在这里。”
“那,”他持扇柄指了指茶楼,解释道:“刚才在那里和二哥他们吃茶。”
“这样……”夏侯虞辛眸充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刚才我看见魏姑娘也进去了。”
“嗯。”他应了声,没否认。
夏侯虞辛扯了扯嘴角勉强笑道:“要是我不忙,兴许也能赶个场?”
徐朔不置可否,蓦地凑近她低声道:“可有解法了?”
“有了。”夏侯虞辛脸颊微微泛红,笑弯了眼:“就是最近实在太忙了,年后等一切料理好我再把方子给殿下可好?”
“无事,我也没有那么着急。”他点了点头,挥了挥扇子就离开了。
夏侯虞辛从袖口拿出一张特制的羊皮纸——尘寰楼的毒方一般都绘制在这张纸上,她快速扫了一遍,又在脑海里回顾了一下解方,心里面一阵欣喜若狂。
这是她与徐朔两个人共同的秘密:她知道徐朔是尘寰楼的真正主人,而徐朔也乐意给她免费毒方,让她钻研几个月再赠他完全的解方。
她知道徐朔也很精通医术,所谓“医毒一家”,但他的毒术更胜医术一筹。
两个人就像相见恨晚的对棋手一样,你有你的下法,我有我的攻式,从不如何相似甚至相反的两个方面共同书写一个毒方的解法,再对照徐朔原来保留的方子对比差异以及效果,两个人都能收获满满。
她亦乐在其中,就是不知徐朔是否也如她一般了。
如果是,那最好不过。
她想起贤妃说:“若不是他不愿意任我摆布他的婚事,我是很满意你这样的姑娘的。”
她知道贤妃为什么喜欢她:一样的姓夏侯,一样的医术精湛,一样的出生平凡甚至卑微。她敢肯定:贤妃一定是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人生的另一种可能,从而对她尤其关注。
但是……她低声“呵”了一声:若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她这么以为的呢?
她还会……觉得自己和徐朔相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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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藏一个星期没涨了这对吗(尖叫)(阴暗爬行)(爬来爬去)


这里朔认为这不是在说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