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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资
这趟轮渡要花四个多小时，怎么消解时光是个难题，但和切原赤也聊聊过去和现在又好像时间过得很快。绝口不提未来，因为两个人都有着各自的顾虑。
朝雾凛趴在船边低头往下看，护栏高到她需要踮起脚才看清浪花破开在船底成一朵朵，这渡轮好大，大到她看不清船舷另一侧，这像座小岛一样移动真了不起。
“我在网路上刷到说有海豚的，会不会有那个运气…”
她瘪着嘴低声道，切原赤也看护着站她旁边一同看向她注视的地方，全是海浪翻覆不停歇追逐的样子，海豚？怎么可能有。
“可能有吧，你看的那个推文还能不能翻到原帖？”
朝雾凛拿出自己的手机，来到这里快一个月了，她对于手上这部已经有一点了解，但不多。
十年后的手机全面进入智能时代，虽然有的人还和以前一样坚持键盘机、翻盖机，保持着古板的习惯，但智能机俨然是大势所趋。
她本来就害怕跟不上十年后的做派小心谨慎地学习着身边人怎么做，面对手机的变革自然是选择拥抱未来。
而且，智能机太好玩了，会上瘾。
为什么这里面的人知道那么多事？每个人都分享自己的见闻，网络上的世界是彩色的有趣的。
以前她的翻盖机只能聚集本地论坛里的消息，现在智能机的ins、twi将不止于日本的趣事推送给她，诶、不过怎么一条切原赤也的消息都没刷到？
“这条推文发表于18年5月11日，5月份的事啊。”切原赤也握着她的手机打量，不怀好意嘲笑，“又忘记注意时间了？”
…好多嘴啊！她当然知道5月份的海豚意味着11月几乎不可能在这片海峡出现！
雪花前几天也许曾降落在这海域，虽然海洋是恒温的，11月也显然比5月冷的多，海豚们会去深海吗？还是去南半球的海？
唉！她就是期待看一下而已！没有也可以！
切原赤也将情绪低落的人拢在怀里，船的速度并不快，但航行启动后海风飘荡无所拘束，那风太大了他怕吹的头疼。
“明年带你去看海豚。”
“真的吗？！”
朝雾凛脸靠在他胸膛上，伸出手臂紧紧抱住，海豚诶，很漂亮的海中精灵，如果他们两个有那个运气看到象征爱情的粉色海豚不是更浪漫？
至于会不会真的带她去，这个时候不扫兴已经击败99%的人了。
这条航线的另一头是距离最近的函馆，尽管这样都要在路上花这么久，两个人就在车里休息没有选择去楼上，上下折腾奔波没必要。
朝雾凛又摸出手机准备搜索函馆，有点耳熟但又不是特别熟悉的名字，能知道它在北海道都算是她高中努力学习的成果之一，就比如她身边的这位，曾经答不出来是京都到东京远还是神奈川到东京远。虽然对此切原赤也的解释是他当时在思索自己一般都是坐公交车去东京的，京都到东京怎么说也得坐新干线吧，这个问题明明就是不好说！
在搜索之前，她的聊天窗口又跳出几位。
「Miss Lynn：一个月过去了，切原赤也竟然拒绝全部的采访销声匿迹了？你没疯掉吧亲爱的，这样想重新回来，赞助商都要考虑一下价格了。」
…看不懂，还是看不懂，这位Lynn小姐是自己的朋友吗？说的话看起来倒是没有恶意，在为“我”和切原赤也考虑呢，“我”为什么会疯掉，朝雾凛陷入困惑。
要问她吗？或者问切原赤也？
这个问题摆在朝雾凛面前，她在副驾驶座上苦恼地托着腮。
这点烦恼很快被切原赤也捕捉到，他又直接伸出手准备帮朝雾凛打字回复。
切原赤也想干嘛？朝雾凛护着手机往车窗边缩，尽量不被他抓到肩膀用力躲出了声响。不行不行，他身高长就抓人很占便宜诶！朝雾凛恼怒嫉妒着。
实在没地方躲了，朝雾凛急中生智，她明明还有打开车门逃跑这一条路可以选啊！
“啊，出来了。”
“竟然完好无事吗？”
“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能在车里就…这么多人呢。”
朝雾凛抓着手机下了车，窃窃私语很快就停了，她和一些视线交汇后双方都彼此避开低下了头。嗯？她为什么也下意识低头？
风都停止了呼啸，空气变得突然很安静。
这什么啊，诡异的气氛。朝雾凛不解地看了看，又躲回车里去。没人认识她！没人认识她！
“外面的空气更新鲜？”切原赤也转头调侃道。
这都怪谁啊…眼见着切原赤也坐直了一本正经好无辜，朝雾凛就生气质疑：“你想和Miss Lynn说什么？”
“Miss Lynn？我就是叫她不要担心嘛，还能说什么，你希望我说什么？”
硬了，拳头硬了，这说辞好像男人的狡辩三件套！
她能希望他说什么？什么都行，别捣乱让别人觉得奇怪就好。
朝雾凛回到座位上调出键盘，边念边打字：“不要担心，切原赤也自有计划，我们两个都很好，你也是。”
万能用词，敷衍大法，不外乎嗯啊哦，你说的对，确实，它怎么那样啊，就这样，你也是。
她挑选着不出错的用语含糊其辞，又想不明白转了转身体看切原赤也：“这个人怎么这么关心你？”
呃，这下一直游刃有余轻轻松松的切原赤也终于卡壳，这好像是一款送命题，答不好就要和车一起被丢下渡轮喂鲨鱼了。
为什么？他怎么知道为什么！见鬼，这是她好友列表里的，又没有找他说话！
“可能她被问烦了吧，最后出现在公众眼前的那段时间，我九月底在美网和她说过话。但是她只是问我，怎么今年你没一起去，她想找你聊天又不是找我，我跟隔壁的女选手没什么好说的。”切原赤也双手交叉扣在脑后一脸无所谓。
什么口气啊？是歧视女选手还是守男德对其他女生不感兴趣？朝雾凛凑过去探究着切原赤也的面部表情分析起来。
“怎么就没什么好说的？聊喜欢的游戏、音乐、电影，我记得你就很喜欢美国的漫画啊，难道她没看过？”
切原赤也挠挠头发苦思冥想，朝雾凛看他这样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很切原赤也。
按理说擅长一门运动的男孩子是很受欢迎的，朝雾凛不否认切原赤也认识的朋友很多，但细数下来，全都是男生，而且都是和他交手过的男生。
他受欢迎的群体出问题了吧？！
不、也不是出问题了，而是在女生中没有她想象的那种高人气，这很奇怪。
切原赤也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
这也不应该啊，他有个姐姐一同长大，怎么对待女生他应该从小就知道，但围绕着追捧他的女生就是很少。
果然问题还是出在他自己身上，除了网球完全不知道能说什么的笨蛋。
“那她说的未来我们会很麻烦是什么意思，你把所有的赞助代言都推掉了？”这也是朝雾凛在最近了解到的，网球运动员的金钱来源有比赛奖金、商业赞助、国家奖励等。
初到法国的切原赤也狠狠吃了苦头，语言不通是一大难题，本来英文就不太擅长，法文更是如听天书，险些肢体语言都要不通用了，偏生他性格跳脱又闷不下来。刚被招揽进职业队伍的切原赤也只拿着基础工资，在俱乐部混吃混住，没有玩的也没有钱，着实苦闷了好长一段时间。
后来稍微打出了点名气才有一点小赞助找上门，还不乏那种只想花一点钱却极尽压榨的黑心代言合同，幸好切原赤也机灵先拍照给国内的朝雾凛审核一遍。
没有赞助寸步难行，亚洲人去国外的路费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兼之网球相关的器具消耗不少，绝非足球那种可以贫穷小子杀出一条血路。
激烈对抗时留下的伤痛也不少，虽然有队医能提供基础的包扎，但骨头出了什么问题，在当地看病还是个人自掏腰包，理疗、康复、按摩等等皆是。
可如果有了赞助，这些方面赞助商都能想办法报销大部分，大大减轻个人的负担。
Miss Lynn的顾虑是对的，她眼中的切原赤也还需要为下一次比赛考虑，还要背负着赞助不停地打下去，直至合同结束或完全退出职业这条路。
“什么推掉…我只是说最近没空，解约也可以，随便，都行，我什么也不想思考，那时候你带我走也可以。”切原赤也望着车顶发呆。
带你走？“我”要去哪吗？朝雾凛迷惑，没听说啊，行程本里都是普通的地点，没有特殊的计划。
振作起来啊，这个样子也太颓废了！关于赞助商和合同的事，切原赤也这段时间根本没提起过，真的可以这么久消失吗？随便一想应该都不可以吧，切原赤也在这个事情上的处理是瞒着她的，朝雾凛惊觉。为什么他要这么做，不想让她也跟着困扰吗？
这还是切原赤也任性决定退役所导致的必然后果，不能不处理。
“不行不行，赞助商们是不是这段时间联系过你了？除了上个月你给我看了手机之外，其他时间你都在糊弄我。他们一定言辞激烈，给你下最后通牒了吧，告诉我。”
朝雾凛的眼神变得执拗，切原赤也都没法装傻。
告诉她会有用吗？朝雾凛不知道，但她觉得如果两个人彼此认同夫妻的身份，那不光是共同享受金钱、地位，连债务、压力也要共同分担。
他不说，她就不能帮忙想办法，他一个人做决定，100%错的怎么办？不如两个人一起，就算错也是各50%。
“有三家赞助商还在观察没说什么，有两家一直追问决定退役是真的还是谣言，另外五家已经认为我形象有损决定终止合作，接下来可能会有好几个官司。”
“那你怎么跟他们说的？真的退役还是谣言。”
“我说，真的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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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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