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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安见春山(一)
当庭院里的紫藤花彻底凋谢,最后一片梧桐叶被秋风卷落,清晨的空气开始带上第一丝凛冽的寒意时,我的身体,终于在蝴蝶忍小姐“堪称奇迹”的评价中,彻底康复了。
冰之呼吸,在义勇先生的点拨下,成功把学会了将那份源自千早的“共鸣” 融入剑技。我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脉络,能看到阳光下尘埃的轨迹,甚至能感知到不远处伊之助那如同野火般熊熊燃烧、迫不及待想冲过来打一架的战意。
手中的刀,正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沉静与精准。
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更深的焦虑。
我渴望一场真正的战斗。
我渴望证明,我不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在身后、在关键时刻只能被迫挥刀相向的累赘。
我渴望能真正站在他的身边,以“继子”之名,而不是一个需要被他时刻看顾的易碎品。
在汐音镇,我几乎是被他从死亡线上拖回来的。这份亏欠与负担感,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口。我若不亲手将其击碎,恐怕一生都无法真正抬起头来,与他并肩。
所以,我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我绕过了义勇先生——我知道,以他的性格,绝对会用一百种沉默的理由来反对我。
我直接向主公大人递交了单独执行巡视任务的申请。
我将理由写得恳切而坚定:继子需要试炼,冰雪需要淬火,雏鸟终将离巢。
春告带回批复的那天,是个晴朗的午后。蝴蝶忍小姐微笑着将盖有产屋敷家印鉴的文书交给我,那双紫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祝你好运”的揶揄。
“关东北部,群马县的山区。”我将文书展开,一字一句地读着,“近日初雪,有村民反映山中庙宇附近时常有黑影出没,疑似‘山鬼’作祟,已有多人失踪。即刻出发。”
一个听起来难度正合适的侦察与清剿任务。
我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仔细地将文书叠好,开始收拾行囊。
“秋山!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吗?!”
炭治郎第一个闻讯赶来,他那双清澈的红褐色眼眸里满是担忧,“你的气味虽然比之前平稳了很多,但是……总感觉还有一丝不稳定……万一又像在汐音镇那样……”
“嗯!”我坚定地点头。这是我必须要再次通过的试炼。
“呜哇啊啊啊!美绪小姐!”善逸夸张地扑了过来,眼泪汪汪,“外面很危险的!而且群马县的山里超级冷!你才刚康复!万一遇到很可怕的鬼怎么办啊!要不我……”
“请相信我,善逸!”
“你这哭哭啼啼的家伙就别去添乱了!”一旁的小葵毫不留情地用手肘顶开了他,“不过,秋山,你真的没问题吗?忍大人可是很担心你的。”
“哼!半□□织的女人!”伊之助“咚”的一声用头槌撞在廊柱上,“终于要去打架了吗!很好!带上本大爷!本大爷在山里是最强的!”
看着他们乱作一团却又充满真挚关切的样子,我心里暖暖的。
“谢谢你们,炭治郎、善逸、伊之助。但我必须一个人去。”我提起早已备好的行囊,背上日轮刀,“这是我的‘继子’必须完成的试炼。”
我必须证明,我已经准备好了。
我向他们挥手告别,深吸了一口蝶屋庭院里最后那点带着药香的温暖空气,转身走向大门。
然而,当我走到那洒满阳光的门廊下,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那身拼接图案的羽织,那张冷峻得仿佛万年不变的侧脸。
我的动作,瞬间僵住了。
……糟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总部开会吗?
他没有看我,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周身的气压比以往低好多。那股熟悉的、冰冷凛冽的气息,比庭院里的秋风还要刺骨。
共鸣告诉我,他现在非常、非常不高兴。
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混合了极度焦虑、压抑,以及强烈不赞同的即将降临的风暴。
他知道了。
“你要去哪里。”
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我僵硬地转身面向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坚定:“义勇先生。我正要出发。”
我从怀中掏出那份文书,递了过去,“是主公大人的任务。前往群马县。”
他没有立刻接,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蓝色眼眸盯着我。
那视线很沉重,仿佛要将我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他的情绪太强烈,我甚至能听到他此刻心中的波动——“太早了。”“胡闹。”“为什么不和我说。”“伤还没好。”“一个人?”“不行。”
义勇先生心理的话一句接着一句。等等,他以前的心理活动也是这个风格吗?
我被他这毫不掩饰的担忧看得有些心虚,但还是强撑着,将文书又往前递了递。
他终于抬手,接过了文书。
那短暂的、冰凉的指尖触碰,让我下意识地缩了一下手。
他展开文书,视线落在“群马县”和“单独巡视”几个字上时,周身的气息又冷了几分。
我甚至怀疑,如果不是因为这是主公的命令,他下一秒就会告诉我这个任务由他完成。
庭院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炭治郎他们似乎也察觉到了这边的低气压,不知何时已经悄悄退回了病房,只敢从门缝里偷看。
我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他会阻止我吗?他会像在柱合会议上那样,直接把我扛回去吗?
不,他不会。他是我的师父,但他更尊重主公。
就在我胡思乱想之际,他那冰冷的气息,突然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那股焦虑的暗流,似乎被什么东西冲淡了,转而变成了一种……呃,类似于计算和权衡之间的平静?
“群马县。”他缓缓开口,将文书叠好,还给了我。
“是。义勇先生?”
“是我的防区。”
“诶?”
我愣住了。
我看着他那张一本正经、毫无破绽的脸,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文书……
主公大人……您……
我简直哭笑不得。
原来,这就是您批准我“单独”任务的真正用意吗?
“所以,”义勇先生站直了身体,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理所当然的小事,“我与你同行。”
“可、可是,义勇先生!”我强忍着笑意,故意装出为难的样子,“文书上写的是我‘单独巡视’,单独巡视哦。”
“主公的命令,”他打断了我,用他那套无懈可击的、专属于富冈义勇的逻辑,面不改色地解释道,“是让你‘单独处理’鬼。我的任务,是巡视我的防区。”
他顿了顿,补充道:“路线重叠了。我只是执行我的任务。”
好一个路线重叠!
我忍不住了,肩膀因为憋笑而微微颤抖。
义勇先生明明担心得要命,却又拉不下脸来承认,更不愿违抗主公的命令、也不愿折损我这个继子的积极性,于是便想出了这么一个……漏洞百出、却又让人无法反驳的借口。
“原来如此。”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努力忍住笑,学着他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向他鞠躬,“那我真是给师父添麻烦了。巡视防区这么重要的任务,还要分心照顾我。”
我故意用了“师父”这个他最不习惯的称呼。
“……不要这么叫我。”他果然僵硬地别开了视线,似乎在掩饰什么。
“那……”我直起身,歪着头看他,脸上的笑意再也藏不住,“我该叫您……‘引路人’义勇先生吗?”
我故意拖长了“引路人”三个字,“我很担心会迷路呢,毕竟群马县的山区那么大。义勇先生的方向感一定很好吧?”
“……”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蓝色的眼眸因为我的调侃而微微睁大 。
我清晰地看到,他又脸红了。
“……走了。”
他丢下这句苍白无力的辩解,猛地转过身,用一种落荒而逃的姿态,大步流星地朝着蝶屋的大门走去。
“诶?等等我呀!义勇先生!”
我赶紧抓起行囊,快步跟了上去,心中充满了如同初雪般轻盈的喜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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