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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爱而醒
最后是安南秋先败下阵,因为那句“别让沈朝知道你说过这种话”,他将头转向车窗,在黑暗的遮掩下唇角再也控制不住地勾起唇角。
他说的话其实没错,沈朝不是因为裴霁的原因中药,并且对裴霁是有感情的,即便趁人之危,清醒过来的沈朝未必会迁怒裴霁,甚至于会庆幸不是别的什么人伤害他。
但伤害就是伤害,即便当事人不介意,也是伤害。
裴霁让下属通知他过来帮忙时,知道沈朝出事,但不知道是这种事。所以安南秋很好奇,如果知道现在的沈朝是这样乖乖躺在怀里做什么都行的状态,还会选择叫上他一起救人吗?
他得到的答案是,会。
裴霁不会伤害沈朝,不会违背沈朝的心意做事。
莫名笑起来,但笑容中有无尽的苦涩。挺好的,沈朝挑了个真正对他好、会尊重他的人在身边,或许他可以放心了。
虽然这个人的灵魂并不是他的沈朝,但现在的沈朝占据原来沈朝的身体,面对完全相同的那张脸,安南秋依旧希望拥有这具身体的人能够开心顺遂。
只是每次面对这张脸,痛苦都会无穷无尽,时时刻刻提醒他,他的沈朝再也回不来了,他永远失去了挚爱的人。
车缓缓停在医院门口,打过招呼的缘故,一堆医护已经提前等在门口,只等沈朝到了。
安南秋在车边点起一根烟,看着众人进入医院大楼的背影,有些落寞地在原地站了会儿,而后转身离开。
这剂药下得太猛,沈家将沈朝当做一个讨好权贵的弃子,在秦裕捷眼中则成一个玩物,谁都没将他本就脆弱的身体当回事。抱着成事的心态,又有龙星辰的恶意怂恿,下了药的远不止沈朝以为的那杯香槟。
被送到医院做了个初步检查,就直接送进重症监护室进行观察。在之后的很多时日里,裴霁都忘不了那个夜晚在手术室外,医生告诉他沈朝体内有两种不同的春药,药效过于猛烈,即便普通人都得受场磋磨,更别提像沈朝这种先天体弱的人,很有可能抗不过来。
得知这个消息之后,裴霁恨不得当场就冲过去把做出这些事的罪魁祸首凌迟一万遍,如果不是要守着沈朝,等着最新的消息,让他在睁眼时就能看到自己,这种迫切的渴望拴住了他,他真的不知道能干出什么事。
重症监护室不让人进,裴霁也没有非要影响医生工作的想法,老老实实站在小小玻璃窗前向里张望。
头抵在玻璃上,只能隐隐看到沈朝惨白的脸色和毫无血色的嘴唇,就那么安静躺在那,好像永远都醒不过来一样。
来来往往的医生换了一拨又一拨,裴霁就像是医院的固定设施站在那个位置很久很久都没动,再次抬起头时,已是满面泪痕。
沈朝昏昏沉沉,觉得身体变得越来越沉重,耳边不断有医生的声音响起,急躁又混乱,还夹杂着熟悉的声音在不断呼唤他的名字,为什么呢,为什么大家都在着急。
他觉得应该睁开眼睛,可身体很累很累,在办公室忙碌到凌晨、在酒局上喝到胃溃疡吐血、谈好的项目被关系户捷足先登,好不容易获得重新的机会还要时刻担忧会不会被主角干掉,真的好累好想休息,就这样陷入沉睡也很好。
正要越睡越深,一段截然陌生的记忆忽然闯进他的脑海,那是无比血腥的场景,他看见有个和他长着完全相同的脸的人四肢被砍去,无力地在地上匍匐,几道血痕拉出长长的印记;转而是另一张熟悉的脸,身上到处都是刀伤,全身找不到几处好地方,在绝望中闭上双眼;最后是张更加熟悉的脸,额头中弹倒进深海,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沈朝认出了那张脸——
裴霁!
伸出手想用力拉住他,但手变得透明,无力地穿插过去,只能眼睁睁看见大海的汹涌将他淹没。
“你忍心看着所有人重蹈前世的覆辙吗?”
不要......
不要......
“生命体征恢复正常。”
......
“你醒了!”
兴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沈朝用力睁开双眼,向声音的源头望去。
裴霁不知道守了多久,头发乱成个鸡窝,眼下乌青黑的吓人,下巴上胡子拉碴的,向来讲究的人何时这么憔悴过,倒是身上黑色的西装看起来价格不菲,却与现在的狼狈形成滑稽的对比,噗嗤。
“笑什么?”不知道多久没说话没喝水,连嘴唇都有些起皮,嗓音听起来格外干哑。
沈朝忽然间不笑了,抬起手想摸裴霁的下巴,但久睡刚醒的人没什么力气,眼看着还差那么点距离,裴霁弯下腰,主动将脸放到苍白的手心。
新长出来的胡子刺手,但沈朝还是没将手放下,一寸一寸摸着,描摹着这个对他来说昨天刚见过的脸,直到手心有温热的液体流下。
将浅浅的泪痕擦去,笑着说了句:“哭什么,我不是没事了。”
毫不正经的语气成功获得愤怒一瞪,手心的温暖也赌气似地跟着撤离。
人醒过来就没什么风险,各种药吃下去,身体数据稳步上升,就不想再在医院待着,毕竟没人喜欢医院,沈朝说了好几次可以出院,甚至还让医生帮着劝,奈何裴霁就是不听,顺便借着这个机会治疗他那些陈年顽疾,坚持要好透了再出院。
住了小半个月的医院后,沈朝甚至想过背着裴霁偷偷办出院,但没有任何工作的小狼整日整夜地守在身边,稍有动静那双金眸就锐利地扫过来,每每这时候,就老实几分。
后来见沈朝身体确实恢复得不错,裴霁终于松口办了出院,离开医院的那天,来接他们的是辆陌生的SUV,光看外观就知道价格不菲。
“打车不能打到这么好的车,”经过之前被下药的事,如今沈朝警惕十足,“你们是?”
“安南秋的人。”见陈皓张嘴,怕身份穿帮,裴霁抢先一步开口。
说完这句话又有点后悔,就这么把这好事推到他头上,如果沈朝因为这个去感谢他怎么办,岂不是反而成全了那人。
于是乎夜熬多了脑子不清醒的裴霁又改口:“打车怎么打不到这么好的车,万一别人就是想体验生活。”
听得沈朝抬眸莫名其妙地看他眼,好在虽然语焉不详,但至少能确定来的这辆车是裴霁叫来,而不是别的心怀不轨的人。至于到底是谁,这种豪车大概率是安南秋,不然还能是自家小狼吗?
裴霁不知道因为没有工作,沈朝已经默默在心里把他豪车的所有权划去了。如果他知道沈朝那充满安慰的笑容是这个含义,大概会气得呕血。
路边的高楼在飞速向后移去,沈朝看了会儿,忽然开口:“秦裕捷现在怎么样?”
“给够教训送监狱去了。”说到他,裴霁眼中闪过一丝狠辣,“你想见他吗,还是想亲手给他点教训,我可以帮你安排。”
这话说得太狠,不像平时温温柔柔的裴霁,不由怔了下,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又问起沈家。
比起毫无交集的秦裕捷,更恨沈家,沈怀仁、许薇,因为龙星辰的关系,沈朝对这段不真的亲情不是没有犹豫过,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相信二十六年的血脉亲情、相信许薇对他还有母子之情。
在曾经的某个时刻,他还曾庆幸过这次穿书让他有了一个家,就算是假的家,也让他体会到有至亲是什么感觉。
可现在的事实证明,那写曾经以为的幸运是多么可笑的笑话。
沈朝猛然一颤,发现肩膀被很有安全感的搂住,大手还摩挲着身上的衣服,而后见他看过去,将久病初愈的头按进怀里,大手还时不时在脑后摸摸。
伸手将宽大的羽绒服外套扒开,让头埋进红色的毛衣,沈朝偷偷笑了下,这是发现他情绪不对在安慰他呢。
“别想着沈家了,你说过,我也是你的家人。”
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从裴霁怀里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自家小狼:“你说得对,你才是我的家人。你都这么说了,我就不想这些事了。”
“不过,”沈朝原本笑嘻嘻的表情一板,变得恐吓意味十足,手伸直抵在裴霁脖子边,冷酷挑眉,“哼哼,如果你敢背叛我,你就等着吧。”
裴霁温顺地低眉笑笑,连声应好,此时的他并没有将这个威胁放在心上,导致后来因为这件事吃够苦头才追悔莫及。
“裴,”陈皓顿了下,很快灵敏接上,“裴先生,您先等等,我们安总有事嘱咐您,要单独说。”
沈朝刚拉开车门的手停住,醋王什么时候和安南秋关系这么好,还背着他有小秘密了?
这很反常啊。
对上某双怀疑的眼睛,裴霁无奈扯了扯嘴角,两人都知道这句话有多不合理,偏偏陈皓不了解实情,因为救人还叫上安南秋的缘故,这小子恐怕以为他们关系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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