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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端倪
归澜无语又好笑，“我不至于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吧？”
“呜，”他将脸埋在她颈窝处，“说不定呢……”
“我可不是你。”归澜哈哈笑了两声。
崔九夷蹭了两下，用梅枝随手挽的发彻底散了下来，如墨绸的长发铺展开，几缕落到身前，几缕落到归澜手中，她很顺手地摸了摸。
“好啦开玩笑的，其他人怎么比得上你？”
作为她的“初恋”，这种好话她还是不会吝啬的。
那根梅枝顺着墨色水流落到榻上，归澜伸手拿起来，回头，轻轻扫过他的脸。
那赤色小花苞在她手中盛放，浓烈至极的红也没夺走那张美人面的三分光彩，她忽然感觉冰瓶中的那一枝又逊色了几分。
心满意足的崔九夷笑得更灿烂，几乎要忍不住笑出声。
“阿澜，要给我簪上吗？”
要说归澜虽然好美色，但天天看着自己的脸，怎么也不会对美人的耐受度这么低，但也不知道是几百年的沉淀真的让美人更具风韵，还是这寒州的风水养人，她依然会为他某一眼的风情晃神。
也不知道刚出宗门碰到的是这么个绝品，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一会，她已经重新给他挽好了发。
很简单的发式，她也不会复杂的，但她左看右看，不知是满意还是不满意。
怎么说呢，这可怜的花到了他的发间就完全沦为了陪衬啊。
“对了，那郎闲玉是个什么人？”
“淳城的一个璇玑使，张幕说是要报恩，便拜托我帮忙把她调进去了。”
“报恩？”归澜若有所思。
“不过我看啊，张幕那小子八成喜欢那人。”
“那正好……”归澜看着崔九夷逐渐凝重的表情，笑道：“去看个热闹。”
“哼。”他把她抱进怀中，唇轻轻点在她的侧脸，又慢慢往她的唇上凑。
“咚咚”
“尊上，赵公子的糕点做好了。”
姓赵，不姓元？
归澜偏了下头。
崔九夷：……
“进。”
归澜笑着理了下他的鬓发，翻身下榻，走到桌边。
腰悬琉璃火珠的小仆利落地端着一大个餐盒进门，端出数盘精致小巧的糕点和一壶果酿，摆好后便弯腰退下了。
崔家没有保暖设施，但会定期发放昂贵的保暖灵器琉璃火珠，这桌子倒是个灵器，有个小小的结界，让这些糕点该热的热，该凉的凉。
崔九夷轻抚了下广袖，也下榻捧着手炉坐到了桌边。
归澜捻起一块糕点，眼睛一亮。
就是这个味道，虽然手艺没有之后那么成熟，但就是这个感觉没错！
那厨修出名的时候，已经在这片扎根不愿离开了，买点吃对她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只是到底麻烦一些，也就偶尔打个牙祭。
能拐回去当然最好。
不过，之后改了姓吗？她记得旁人都叫他元大厨，或是尊他为八珍客——毕竟是有名的厨修而不是普通厨子。
“那位……赵公子，愿意跟我走？”
以防万一，归澜还是问了句。
“御沧门何等好去处，阿澜怎么会这么问？”
让归澜都赞叹的好手艺，怎么也不该籍籍无名，不知道那时人怎么想的，不过这次都来崔家了，应该是愿意的。
崔九夷从那缠枝银酒壶中倒出两杯透亮的果酿，一杯推给她，一杯端着小酌。
果香浓郁，似乎由多种灵果酿造，酒味很淡，恰到好处。
看他喝了没有醉意，她才端起来尝。
谁让她俩酒量都烂的一杯倒。
她现在可不想醉，也不敢醉。
“味道，比你那位大弟子如何？”
“他毕竟不是厨修。”
归澜客观陈述，崔九夷听了却很高兴。
归澜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
这人酷爱吃醋，但很少吃飞醋，若是之前，听到这话她也就一笑而过，此刻回过味来……难道，怎么好像就她不知道那家伙的心思？？？
傅重山，真是她一世英名的最大败笔。
她狠狠地咬了口软弹的糕点，没提防葡萄流心滴了一点在嘴角。
崔九夷手比她还快，浅青色的帕子立刻给她擦掉了那一点流心。
好歹知道她有点龟毛的毛病，没有塞到嘴里。
不过……
“你怎么还没扔？”
归澜边吃，边有点无奈道。
以方便照顾她为由——虽然她不需要——崔九夷忍痛离开了能欣赏她正脸的位置，坐到了她身侧，闻言无辜道：“这是新的，你说过之后我就让人做了好多一样的。”
虽然知道他一定会清理干净，但归澜还是松了口气。
崔九夷笑眯眯地看着她，给她用的是新的，但原来那个可没扔……那可是定情信物，当然，今天过后，他头上这根梅枝也会变成定情信物。
毕竟，他总要有些慰藉，才能熬过没有她的漫漫长日。
但这些就不用和她说了。
那位赵公子动作挺快，他们把糕点尝过后，没等多久，小厮就送来了正餐。
跟在小厮后面的是一个少年，他看着不大，修为也很低，练气？不说话也不动，就这么站着。
直到小厮摆完盘，安静退下，他还站在那里，只是看着越发不安，头越垂越低。
哦！归澜恍然，这就是那个厨修。
未来界史留名的八珍客。
“来来来，一起吃吧。”
不像是糕点，做的匆忙些，也只是尝尝味，因此数量不多。这些正餐可几乎摆满了这张桌子。
“不，不不不，不用了。”似乎没想到这位大人物如此平易近人，少年耳朵脸颊红了一片，头却是越发的低，她都怕他把自己的脑袋压断。
“既然门主大人都说了，赵元，过来坐吧。”崔九夷语调矜冷，却似笑非笑盯着她。
她收回之前的话，也不是一点飞醋不吃。
“不不不，”归澜以为他还要推辞，他却迈着小步子过来了，“不敢当。”
还是个小结巴，归澜嘴角一勾，接着又立刻收了笑，把捏着自己手指的手甩开。
原本备的筷子不够，叫人麻烦，所幸她不缺这种小东西。
“你叫赵元？”
“是，尊上。”捏着筷子，摸着碗，他看起来冷静了不少。
“元？元初的元？名字不错。”即将成为自己门内的人，加上吃了美食，归澜语调温和得出奇，就是某人一直试图用吃的堵住她的嘴。
“只，只是。”赵元只敢夹自己面前的三分地，似乎觉得不太礼貌，闻言轻轻抬了下头，就看见了拂霄仙尊的脸。
他从未如此清晰意识到，这位灵界顶端的大人，和他只隔着一张桌子，他几乎能清晰地看到她脸颊上一点极不明显的红晕。
？
敬畏惊艳之外，他更紧张的是自己做的餐食难道有什么问题？
左看右看，看到了一杯被推远的果酿。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出现在他脑海中。
难道，喝醉了？
他一懵，接着看到她手边的银壶，是他亲手灌进去的，没错啊？那不是果汁吗？他妹妹喝两壶都不会醉啊？？
难道，他放错了？不会吧？！
他连紧张都顾不上了，险些就要问出口。
“只是什么？”
半天没听到下文的归澜抬起头，看着那个少年脸上都是紧张与怀疑，听到她问的话，立刻又低下头，诺诺道：“只是父母二人的姓氏，称不上好名字。”
【是不敢置信吧？两口醉的酒量。】
一道带着笑意的传音传入她耳中，还在思考赵元应该是真的改了名字的归澜立刻瞪了崔九夷一眼。
但好像把他瞪爽了，被甩走三次的手又摸到了她衣角，明明酒被她喝了大半，他的醉意却像是更胜三分，眸中不明显的幽蓝光芒潋滟，荡漾着波光，欲语还休地注视着她。
她默了一秒就决定先吃饭。
秀色可餐只是形容词，美食才是真的能被放在肚子里的。
【别闹，要挖到宗门里，我不得好好盘问一番。】
【问我呀，都介绍给你了，我肯定是把他上下三辈都调查干净了，阿澜，你不相信我吗？真让我伤心。】
都忘了，这些家伙也是有用的。
归澜继续吃，没理他，听着他戏瘾大发，心想：接下来又要……
【你在危荆面前也这样吗？他会给你找好吃的好玩的吗？】
【还是，莲生那个毫无羞耻的和尚又说什么了？几年没见，他肯定也忍不住了，还有……】
吃醋了。
至于应对措施，她已经信手拈来。
“小七，先吃饭。”她摸了摸他的脸，笑了下。
一旁不明情况的赵元闻声茫然抬起头，看清眼前的一幕又慌乱地低下头。
崔九夷见好就收，看着那小子一惊，又老实地低下了头，笑意柔柔绽开，也轻声回：“好。”
听得赵元又是一哆嗦。
拂霄仙尊光风霁月，灵界皆知，如今一见，简直比传闻更好百倍。
那些旁门小道的消息，诸如灵华尊者，楼外楼楼主，雪域佛子，青云山的、龙骧殿的……甚至是与她同门的几位，都和拂霄仙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简直恨不得把所有大人物都扯到一块，人们多一笑置之，将其作为大人物常有的绯闻附会。
可赵元如今一见，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啊，毕竟，这样优秀美好的神仙人物，得人爱慕不也是常事？虽然爱慕者众多，但似乎也没人配得上拂霄仙尊。
一枚澜吹此刻已初露端倪。
赵元按捺住心中的激动，悄悄看了眼正品尝他做的饭的拂霄仙尊，心中暗下决心，一定要继续做出更美味的饭菜！
归澜对这小孩的心理活动一无所知，只是一边吃一边听着崔九夷的传音。
而后略带叹息地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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