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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养狗吗
还没吃多少,楚严河幽幽从旁边的口袋里提出一瓶红酒,满桌找开瓶器。
宋安秋:“怎么是红酒?”
“你嫂子寄回来的,一直没机会喝,就干脆端过来了。”楚严河想起来什么,看向陆子荫,“陆子荫喝什么?”
“你让服务员拿瓶椰汁。”周晏清代她回答。
楚严河点点头,推门出去。
“小陆同学今年多少岁,16?”姜临潮问。
陆子荫点点头,周晏清就在旁边补充:“五月初满17。”
“欸那你岂不是没……啊!”
宋安秋话没说完,就惨叫着俯下身子,揉了揉大腿。
姜临潮若无其事地把手收回来,接着说:“那还不能喝酒。”
“以前喝过吗?”宋安秋嘴巴欠,好奇问。
“呃,没有。”陆子荫想了想,小时候可能一不小心抿过一点酒,记不大清楚。
楚严河走进来把椰汁放到陆子荫面前。
“那我估计你没戏,你姐酒量超——烂。”楚严河表情浮夸。
“喂,有那么烂吗?”周晏清想挽回一点颜面。
“超——烂。”
宋安秋和楚严河击掌。
“再说了,我俩又没血缘关系,万一人家酒量很好呢。”周晏清摆摆手,帮陆子荫把椰汁打开,“分分钟喝倒你们。”她恶狠狠地指着两个酒桌流氓。
“欸,我可什么都没说啊。”楚严河举手投降,“我可没教唆未成年人喝酒。”
周晏清很用力地翻白眼。
“原来你们没血缘关系?”沈叙问。
周晏清突然想起来:“我家是收养家庭,陆子荫和我妈有血缘关系。”
收养家庭。
陆子荫脑袋不甚清醒,毕竟很久没有听到周晏清提到这件事。
其实兜兜转转,她和周晏清之间的距离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陆子荫喝了口水。一整瓶椰汁都是她的。
周晏清抿了一口杯中物,唇上就覆了一层薄薄的酒液。
陆子荫识趣地收回视线。
但周晏清在那之前就抓到了陆子荫的眼神,转过来问:“想喝?”
她端着楚严河不知道从哪里捞来的高脚杯微微摇晃,红酒环绕着杯壁波涛汹涌。
把陆子荫心里的小船拍翻。
陆子荫正发呆,宋安秋就叫出声:“欸周晏清!教唆未成年人!抓你走!”
“我哪有,全凭她自愿。”周晏清鸣冤,“我积极上进正能量还关爱未成年人好吧。”
熟悉周晏清的人都知道,刚刚这一大串形容词里,能严格符合她的,只有最后一条。
但陆子荫不想要这一条。
所以她伸出手,从周晏清指间撬走酒杯,沿着周晏清的唇印喝了一大口。
脸一下就红。
涩的,不怎么好喝。
周晏清还没回过神,陆子荫就有些呛到了,咳了几声。旁边的沈叙抽了张纸给她,把嘴角暗红的酒擦掉。
“没事吧?”周晏清拍拍她的背帮她顺气,“不要一口气喝这么多。”
“没,没事。”陆子荫脸有点红,但没有上脸,把酒杯放回去,缩了缩脑袋。
老实说,有点唐突。
陆子荫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尴尬。
让她想起她很小很小的时候,和父母一起去婚宴上,她把红酒当成饮料偷喝了一口。满桌大人都像现在这样看着她。
为什么呢?因为陆子荫那时候脸很红。
哦。
陆子荫想起来了。
她酒量比周晏清还烂。
哦。
坏了。
.
不知道过了多久,酒热终于后知后觉地钻进脑海。陆子荫眼里的世界摇晃了一瞬间。
头脑发热的陆子荫咬紧牙关稳住心神,若无其事地夹起鹅肠放进翻滚的鸳鸯锅里。
周晏清就在身边,声音忽远忽近。洗发水的味道已经被火锅厚重的香料气味掩盖。
陆子荫眼皮有点重,终于在抬眼的时候看到了沈叙的双眼。
一瞬间的眼神交换,她们能看到什么呢。
陆子荫不知道。但她总能在沈叙眼睛里看到熟悉的东西:出现在那些她照镜子的时候,那些她小心地打理头发,挑衣服的时候。
她莫名有些同情沈叙。同病相怜的那种同情。
沈叙没有看出来。她只是觉得陆子荫的眼睛很熟悉。
所以她说:“妹妹喝醉了哦。”
周晏清看向旁边的陆子荫。后者脸有点红,耳根发热,神情恍惚地咬着一根已经绵老蜷曲的鹅肠。
“子荫?”
陆子荫扭过头的动作有点延迟。
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放下筷子,伸出手,两根指节贴在了陆子荫脸上。
“你酒量不好。”她说。声音就像绕地球转了一圈才掉进陆子荫耳朵里。
“没有吧?”
可陆子荫也很配合地,就像所有喝醉了的人那样,笑了笑。头发粘在额头上,眼神有些迷离。
和周晏清不一样,喝醉的陆子荫没了平日里早熟沉稳的一面,显得有些傻乎乎的。
怪可爱的。
意识到自己第一反应有些不对劲的周晏清咳了咳,收敛了几分笑容。
“喝醉了?”姜临潮也发现陆子荫神情不太对劲。
“估计是。”周晏清答。
陆子荫回过劲,夺回了几分神智。
“其实我感觉还好。”她连忙辩解。
“喝醉的人都这么说。”周晏清说。
陆子荫没办法反驳。哪怕远没有到酩酊大醉的程度,她的脑子也确实不甚清醒。
“要不今天就这样吧,正好也吃的差不多了。”宋安秋说,“你把你妹带回去,也好好休息,明天估计要飞很久。”
周晏清环顾一圈,其他人都认同,便点头:“那好,我先去买单。”
“我买了。”姜临潮晃晃手,“我们几个A就行,就当祝你一切顺利。”
周晏清顿了下,又笑起来:“谢谢。”
楚严河在地上看了一圈,突然发现什么,把一瓶没喝多少的椰汁提了起来:“怎么在我这?”
周晏清一愣,转身看向陆子荫面前空空的杯子,里面旋转着一片绯红。像泥泞的血。
她无奈地看着陆子荫,后者只是靠在椅子上抬起头,目光水灵地看着她。
眼睛眨巴眨巴。
尾巴晃呀晃呀。
.
“别这么看着我了。”周晏清终于忍不住说。
回到家中,周晏清扶着陆子荫把她放到沙发上。客厅柔白的灯光下,陆子荫的眼睛里全是波纹和映出的亮光。
“好。”陆子荫声音有点软。
周晏清咳了咳,端正表情,才终于开始训话:“喝了多少?”
“没、没多少。”
陆子荫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没看周晏清。
一个回合没到,周晏清就破功了。她叹了一口气,蹲下来,仰起头看着陆子荫。
“以后不要喝那么多。”
“因为我是未成年人?”
周晏清没想到陆子荫会这么问。
她看见陆子荫眼里翻涌的波浪,那些话语还没露出马脚就被又一层情绪扑灭、遮掩。
“因为你酒量不好。”周晏清回答。
“嗯。”陆子荫小声应答,但听上去很高兴。
“所以呢,为什么喝那么多?”周晏清轻声问,“第一口下去就有点晕了吧?”
陆子荫没说话。
她不想解释这种很幼稚的理由。
“在外面喝多了很危险。”于是周晏清只好说。
“但晏清姐在呀。”陆子荫声音很软,连在一起。
“我总不能一直在你身边……”
“不能吗?”
周晏清抬眼,望进陆子荫不知深浅的眼睛。
两滩水混合在一起,变成漩涡。
夜风终于从窗台吹了进来,掠过周晏清的额头和脸。
非要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陆子荫自己都会觉得自己在无理取闹。
可她喝醉了,意识不清,所以胡言乱语。
周晏清这么告诉自己。
“我去给你搞点醒酒的。”
周晏清起身,钻进厨房。才掏出手机,因为她其实不知道怎么弄醒酒汤。
上次她喝醉后陆子荫给她做过,可她现在只能翻出手机找教程,笨拙地把锅提出来。
周晏清有些恍惚。
她突然在想,陆子荫是不是单方面对自己付出了太多?这么久以来,除了一些姐姐应该有的关心,她好像没有做什么真正帮上陆子荫的事情。
也许以后,陆子荫会说,她不需要周晏清为她做什么。也许以后,周晏清会觉得很奇怪,她为什么要做一些“除了姐姐该做的以外”的事。
但现在,在深夜,她确实开始这么思考。
可这样的思考没有持续多久,就被一双从背后揽过来的手打断了。
周晏清脑袋里的思绪“噔”一下断掉。
陆子荫从背后抱着她,贴得很近。
“晏清姐。”
“怎么了?”
陆子荫比她矮一些,于是侧过头贴在周晏清的肩上。她两只手扣在一起,收得很紧。
“我很久以前就想问,你微信头像是一只小狗欸。”
“呃,嗯。”周晏清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以前养过狗吗?”
陆子荫身体很烫,她可能有点发烧了。
“没,以前家里就我一个人,平时没时间。”
“那现在呢?”
陆子荫声音很轻,沿着周晏清的脖子往上,飞进她的耳朵。
“现在?”
“想养一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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