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起兮爱归航

作者:丛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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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不弃


      玛莲太太和她的部下们明显感受到,自从中国的Miss童来家里之后,夏天才真正眷顾了这幢老别墅。少爷阴郁苍白的脸上有了阳光的气息,连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一夜之间都欣欣向荣起来,而他们也不用面带愁容地时刻祷告了。

      “归根结底,一个家还是缺不了女主人呐!”司徒为这可喜的变化做了精当扼要的概括。
      黎珞疏陷在三个枕头垒起的靠坐里,对此番言论只能微牵嘴角。尽管这次病发破纪录地快速好转,残烛般的身体毕竟经不起半点风浪。三日来光靠点滴维持基本摄入,浑身上下软绵绵地使不上力,撤去冰袋的头昏昏沉沉,躺久了心悸气喘,坐久了又晕眩恶心,总之是极度不舒服。幸好童妍衣不解带地守在左右,耐心悉心地照料他,有时候难受得紧,她的安抚就是世界上最灵的止痛药。除了她,全家人都空闲了:司徒老老实实到公司坐镇,厨子有心情变换三餐菜式,院子受到精细打点,这个家总算像个家了。
      “妍妍呢?我起来就没看见她。”童妍履行当日许下的承诺,无论黎珞疏何时睁眼,她都第一个递上关怀。今天是怎么了?别是累病了。
      “重色轻友!以前全是我送水铺被,她才干三天,一不见她你就不习惯了?”司徒没忘揶揄他一下。可看他真的很担心的样子,怕来个头疼脑热的童妍找自己兴师问罪,赶紧实话实说,“她去医院了,说要和 Smith医生好好谈谈,临走把你交托给我,否则我怎么会一上午无所事事跑来晃荡。”
      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疏,听说你同意动手术了? ”
      “对。”
      司徒“嗯”一声,手术是一劳永逸的方案,比目前保守的药物治疗有效得多。但10%不到的成功率让人望而生畏,选哪个都免不了揪心。
      “主刀医生有属意了吗?”,“叩叩”,“童妍回来了。”司徒结束谈话,让出床沿。

      “珞疏,”童妍一进门就目不斜视地奔到床前,摸摸他的心跳,试试额头的温度,墨色碎发浸入薄薄冷汗,怎么擦也擦不干。她想了想,放弃拿纸巾的念头,俯身,胳膊绕到他身后,半拥着只剩骨架的身体,以吻将它们轻轻拭去。
      “今天感觉好些了吗?”——这是固定的功课。
      “好多了。”——这是固定的回答。
      撑住靠垫让自己直起背来,他知道,笑容是使她心安的良剂,于是强打精神拉童妍坐下:“外头热吧。”
      “跟F市比起来,这里的日照算小巫见大巫了。”
      “我让厨房备了解暑凉茶,待会儿端上来。”
      “谢谢。”
      ……
      两人开始微笑相对,秋波明送,柔情蜜意,你侬我侬。

      司徒呆不下去了,摸着墙根欲神不知鬼不觉撤离,童妍回头叫住了他:“有件事我想和你们商量。”转向珞疏,一本正经道,“不管我讲什么,你都不要激动,知道吗?”
      无非是手术的消息,黎珞疏点点头,云淡风轻:“我不激动。”因为童妍,他才开始在乎自己的健康。心脏如何千疮百孔,他最清楚不过。再糟糕的情况都做好了准备,实在不需要激动。
      终归不放心,童妍往床头挪近一些,手不动声色地搭在他的脉搏处,吸口气:“我打算请张院长主刀。”
      黎珞疏低垂长睫,毫无反应,司徒瞪着眼睛,茫然不解。童妍补充一句:“张毅德...院长。”

      死寂...

      还是死寂...

      “你们,联络过?”黎珞疏的声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狠狠心:“他从罗渐那里得知你生病了...关于误诊的事,他以为那是一份普通病例,并不知道是你母亲有意问诊,更不知道他无心的裁断会造成那么严重的后果。自从你告诉他真相,他一直在悔恨里煎熬,他想借这个手术弥补犯下的错误,请你……”
      司徒火暴地跳起来:“弥补?!珞疏因为他家破人亡,这些年他遭了多少罪,用一句‘无心’就能一笔勾销吗?童妍,你到底还是站在别人的立场...不用辩解,但凡你真心实意为珞疏着想就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恰恰是我设身处地为他着想的结果!”
      房间里有病人,他们都尽量压低音量,可传到珞疏耳朵里,仍轰鸣着钻刺他的神经。
      他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生生将涌到嘴边的血腥咽下。

      “做为医生,没有任何借口能替失误开脱,这是张院长教我的,误诊是不可推卸的责任,可死抱着过去的债难道就明智吗?”
      “珞疏,我采访你的时候,你对我讲了一个很美的故事:儿子坚持带母亲一起过河,你牢牢记住了他的孝顺,却忽略了母亲把生存机会让给儿子的‘天下父母心’! 张院长是国内外交口称赞的心肺科专家,因为仇恨拒绝他的帮助,你父母看到了会开心吗?”童妍握着他的手,字字句句,情真意切,“你们都需要一个救赎的机会,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活着的人还要勇敢活下去,况且,你保证过好好陪在我身边的,不能反悔。”

      良久,黎珞疏抬头看看司徒,眼里是从未有过的迷惘。
      “疏,”司徒清清嗓子,“至少有句话童妍说得不错,现在除了你的身体,什么都是次要的。再说你放弃报复回到意大利,心中的天平已经做了取舍,不是吗?”

      黎珞疏阖上双眼,按着胸口,脸上浮出一层浅灰之色。脉搏明明没有异常啊,童妍吓了一跳,慌忙抱住他,手覆上他清瘦的指节,不迭询问:“珞疏,哪里难受?坚持一会儿,我去拿针。”
      反手轻轻握住她的,意思是让她安心。童妍缓口气,手移到腰上,温柔地搂着他,静静守候,直到神色由郁结转为豁朗。
      这么艰难的抉择,珞疏,难为你了。

      “妍妍,”好半天,犹带着挣扎的声音自耳边传来,“这心脏是我爸爸留给我的,我刚才问它了。”
      “它如何回答你?”
      “车祸后,我在医院躺了整整两个月,医生对我说,你要带着父亲的愿望坚强活下去。那时我一心一意想着报仇,并未认真体会话里的含义。”
      “其实,我没有权力随意处置自己的生死,我的命跟他们是连在一起的。这一路,他们始终不曾离开我,今后的路,我也要和他们继续走下去。”
      “珞疏...”童妍含泪拥吻他,司徒躲到门外,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童妍笑眯眯地捋捋他的碎发,他愿意不顾一切地求生,真好。
      “张院长当助手,手术...由你主刀。”

      终于卸下了沉重的思想包袱,倦意来势汹汹,他不胜疲累,软向童妍怀里,一下一下重重地呼吸。
      感觉他隐忍着颤抖,童妍摊平折叠的大毯巾。
      “我不冷。”他嘴上逞强,极低的体温却令童妍一个激灵。
      刚刚还发着低烧的身体,转眼就冷若冰雪,童妍心知病情又反复了,不禁将他连人带毯抱得更紧。

      新拍的CT显示,肺动脉破裂出血现象越发严重,这手术是一日也拖不下去了。
      “珞疏,你再考虑考虑好吗?我怕自己做不来。”跟医术无关,手术台上是自己心爱的人,换谁都会失去平常心的。
      “我对你有信心。穆穆都能克服困难,你也一定行的。”
      “穆穆?他好吗?”童妍又惊又喜,她记挂着穆穆,却没有他的联系方式。
      “他很好,”提到他们共同的“小朋友”,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意,“他完全适应了瑞典的生活,制作的飞机模型还获得了少年设计大赛的冠军呢。”
      “...珞疏,事实证明,你的决定是正确的。”
      “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因为穆穆不像一般娇生惯养的孩子,他很努力,所以才会成功。”
      “妍妍,”他仰起下颌,“这回,我虚心听取了你的建议,你是不是也该答应我的要求?”
      眨眼的速度放慢好几倍,看得出他在强打精神,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臂:“给我一点点时间...你困了,先睡吧。”

      他闭上眼,很快进入梦乡,嘴角上还挂着浅浅的笑纹。童妍趴在床边,迷恋地注视着他。
      坏蛋,把难题丢给我,自己睡得真香啊~~
      好好睡吧,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噩梦和惊扰了。
      安安稳稳地睡吧...我在这里陪你...哪里都不去...

      ***************************************************
      许是真的太累太累,这一觉睡下去,黎珞疏竟然不肯清醒。

      凌晨,他发起高烧,浑身滚烫,脉搏混乱。拿体温计一测,38.7℃!全家人都惊动了,里里外外围了一圈。童妍和司徒一左一右,一边更换冰袋,一边用酒精擦拭身体。此起彼伏的祷告声中,他们附在黎珞疏耳际,试图唤醒他,可他仿佛身处另一个幽闭空间,任其他人如何声俱泪下都无动于衷。
      半个钟头后,完全陷入昏迷的黎珞疏突然喘不过气来,张开的嘴唇由青转紫,前额被汗水湿透,胸膛电击般无意识地抽搐。童妍将他半抱在怀里,套上氧气罩,手掌贴紧他的胸口一下一下重重按摩,情况仍旧不见好转。

      “不行了,得马上送医院!”童妍急得气喘吁吁,命令自己忍住眼泪,她是现场唯一懂医术的人,她必须保持冷静,一票人还眼巴巴地等候她的调令呢!“司徒,你去取车,玛莲太太,你们帮珞疏换衣服。”
      佣人们一拥而上,七手八脚为少爷穿上保暖秋装,童妍打开衣橱抽出围巾,再加一道防护。
      返回卧室的司徒打横抱起黎珞疏,一路狂跑。

      今夜大雾,车灯全亮,能见度还是很低。司徒把油门踩到底,玩命般横冲直撞。童妍坐在后座,拥着毫无知觉的黎珞疏,心情就像车窗外的天气,茫然,压抑。
      珞疏,如果不能和你一起活下去,就这样一起死去也不失为完满。
      生平第一次,她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黎珞疏裹得粽子一样,看似臃肿,支撑她的童妍却非常清楚,这瘦骨伶仃的身体让病痛折磨得没剩多少份量。他只露出一张脸,被迎面驶过的车照得惨白惨白,那触目的颜色一直刺到童妍心里。
      直觉、经验告诉她,最后的时刻到了。

      “珞疏,”下巴抵着他烙铁似的额,轻轻摇晃,像哄沉睡的孩子,“医院就在前面,我看到了哦...要振作一些,到医院就没事了...手术我来做,我答应你...放心,有我在呢,谁也不敢带走你。“
      说着说着,她泪流满面。哽咽得再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箍着他,手指深深掐进厚厚的衣絮。

      手术室。

      时隔三年,张院长换上无菌服,神情肃穆。
      今天的手术,意义特别,虽然只是配角,却比先前担当主刀医生的任何一场都紧张。

      “小童,准备好了吗?”
      童妍弯下腰,黎珞疏静静躺在手术台上,口中插着管,管连着呼吸机,几乎遮去脸的一大半。无影灯将他束成瘦瘦的一抹,打了麻药后,他看起来宁静安祥。
      握紧拳头,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黎珞疏的生死就掌控在她的一念之间。
      “珞疏,我们一齐加油吧!”
      闭上眼,再度睁开时,她又是那个沉着果敢、近乎无情的“童医生”。
      “解剖刀。”
      随着一声令下,手术计时开始。

      利刃划开肌肤,接着是开胸锯、剪刀、拉钩,心包剪开后,心脏便暴露在空气中,可以看到渗血的血管和肉芽组织。
      和张院长交换一个眼神,两人默契配合,一上一下,扭转刀锋,伸入。
      这一刻,张院长忘了赎罪的初衷,童妍也忘了病人是自己的爱人。
      他们心中只有手术本身,他们是最称职的医生。

      时钟“滴嗒滴嗒”。
      “纱布”...
      “镊子”...
      “止血钳”...
      “探针”...
      血压仪规律波动,除了平静的命令和器具碰触托盘的声音,只听得到彼此的呼吸。
      两位意籍护士也受气氛感染,表情尤为凝重。

      “小童,这个环节很重要,千万小心。”
      张院长从旁监督,他的爱徒不辱师门,手术进行到现在,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但此刻开始,才是考验真工夫的时候。
      由于排异,连接心脏的动、静脉颜色差不多,用肉眼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
      一刀下去,如果发生偏差,将造成大出血。

      童妍拿手指压住血管,向两边顶开,放开手,仔细观察血液循环的流向。
      心中有数,她竖起剪刀,直直剪下去。
      随着动脉段成两断,血液喷涌而出,护士一眨不眨地盯着检测仪,血压陡然下降了。 “血管套。”
      她迅速将分口重新粘连好。
      出透汗水,这一关,总算安全度过。

      驶过一段段险滩,到了最危险的河段——
      残余的肉芽组织包裹在错综复杂的血管之下。
      日积月累,炎症组织跟器官组织交绕生长,再加上黎珞疏长期服用缓解心悸的特效药,血管壁变得很薄很薄。
      换句话说,虽然那只是一堆不重要的毛细血管,轻微碰触他们就会齐刷刷破裂开,届时,他的心脏便如同一个千疮百孔的破水缸,东填西补都无济于事。
      所谓10%的成功率指的就是这个,而80%以上的手术在这里功亏一篑。
      想到后果,童妍不由双手颤抖。

      “需要休息吗?”张院长听说童妍为了照顾黎珞疏,几天几夜目不交睫,三个小时站下来,她的体力已然到了极限,如今全凭高度紧绷的注意力坚持着。
      “不用。”童妍努力收回乱了的心神,一鼓作气。可探针落到血管上方,眼前忽然模糊,用力甩头,却怎么也甩不走阴影。

      “小童,”张院长及时走到她身边,“我来吧。”
      医生在手术过程中感到恐惧,手术便提前失败了。
      她摆摆手,一头虚汗,大大的口罩下,嘴角倔强微笑:“我和珞疏有约定,要亲自完成手术,到目前为止,他一直很争气,我也不能做逃兵。”
      张院长赞许地点头,退回次位。
      既然决定无论生死都不离不弃,还有什么值得恐惧?
      童妍喘口气,调整呼吸,示意医助帮她擦去汗水。
      她只要一心一意想着怎样跟他活下去就足够了。

      手术继续。

      打探纹路的针刀不慎挑破一条血管,血液又压迫了周围的血管,逶迤蜿蜒的小溪聚成河流,一时之间,视野被红色淹没。
      “血压下降!”尖锐的警报划破了沉寂,井然有序的步调被打乱,“70,65,60,55!”连串数字用英语报出,仿佛祭坛上残酷的仪式,令闻者心惊胆战。
      “注射肾上腺素,给我电刀。”童妍视线分毫未离,她像上了发条的木偶,聚精会神地实施既定步骤,那一个比一个可怕的数值也无法使她停止。
      “童妍,歇一会儿,你这种状态不行。”张院长严肃地劝告她。
      她充耳不闻。别说“一会儿”,就是“一下”、“一秒钟”都不可以。她能感觉到,黎珞疏的心脏越跳越慢,失去他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仪器没有显示,大家都不知道,可她就是能清清楚楚地感觉。
      “电刀。”手固执地举向负责递工具的护士,眼神冷峻。两个护士面面相觑,手术房内,主刀医生最大,军令如山,她们只好枉顾监测仪触目惊心的图像,硬着头皮把电刀交到童妍手中。

      电刀以横扫千军的锐利割断缠绕血管,大部分创面受热凝固,还余下一些淋漓淌血,其中包括隐蔽的重要静脉。数倒血柱同时喷射,胸腔内顿时集满了暗红色的液体。
      “血压40!”
      “瞳孔放大!”
      “摸不到脉搏了!”
      张院长一把拉开童妍,箭步取代指挥官的位子。他按住黎珞疏因失血不断痉挛的身体,高叫着:“输血500CC,脉注镇定剂,快!”
      一袋一袋血浆注入黎珞疏体内,仿佛石沉大海,激不起一朵生命的浪花。
      “脉搏消失!”
      “心跳停止!”

      手松懈下来,伪装的镇静也骤然退场,童妍呆若木鸡地靠边站,失魂落魄旁观整个急救过程。
      她跟他们之间,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他们在救珞疏,她呢?她是谁?在做什么?
      她是医生啊,是救死扶伤的人,和死神抢人的人,为什么这么无力,为什么这么无奈?
      眼睁睁看那条湍急的红河一点一点带走心爱人的生命,她想扯着嗓子大喊,却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那条红河就在她脑子里晃啊晃啊,奔流不息。从黎珞疏心口,流到地上,流到她脚下,带走了她的脉搏,她的心跳。

      “嘀——”终场哨声响彻,“童妍!你要放弃了吗?!”张院长眼眶眦裂。
      她像被闷雷击中,醍醐灌顶扑到手术台。黎珞疏的脸,是迥异於活人的白,他的四肢好冷好冷。

      “你,像喜欢南风一样喜欢我吗?”
      “我们会幸福的,我们会幸福地让人妒忌,一定。”
      “傻丫头,城堡没了不要紧,它会留在你的心底。”
      “我最爱的女人——认识你以前最爱的女人。”

      “珞疏,”她推推他,像顽皮的孩子试图摇醒午觉的伙伴,“外头刮南风了,我们重逢的季节又到了,你说过南风会把你送回我身边,你睁开眼看看呀,窗外刮南风了,真的...”她把脸贴在他碜凉碜凉的颊畔,眼泪烫开一道道水迹,“我还有好多话要跟你说,我们还有好多事来不及做。我们约定参加穆穆的大学毕业典例...还有,你从没正儿八经给我画过画,那些背影不能算数,你是‘静坐的风神’呐,这点要求忍心拒绝我吗?……珞疏,我们回中国,回天岸,回海边,回见证我们相爱的每一个地方,好不好?好不好?!”
      手术室静得可怕,一声声泣血的哀求回荡在的密闭空间,护士听不懂中文,但那莫大的悲怆,足以让她们体会亲人离去时的心碎。
      “我什么都好,就是太无情了,为了你,我变成了现在的童妍,你不能丢下我不管,珞疏~~”
      “珞疏!!”

      碧落之上,神袛冷冷俯视,似笑非笑地慵懒斜靠:
      所谓人事无常,天命恒定。
      你清高孤傲地独行于纷扰红尘,寂寞有时,沮丧有时,霓裳、歌舞、觥筹、欢爱,转瞬即逝的美好,你从不曾流连,因你知,你的一生,属于一个叫“童妍”的女人。你会在十六岁的葱蓉年华遇着她,然后,穷尽痴缠。
      羁绊未了,命系不断……

      11.5日左右杀青,敬请光临封镜酒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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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8章 生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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