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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乐
乘风破浪的蓁女侠立于船头,单手叉腰,一挥手,豪横道:
“这些,这些,还有那些,全都给我摘下来!”
二宁依言行事,为她折来一支又一支香荷。
蓁蓁却总不满足,心里永远只有下一朵更香、下一支更好。
徐翠翠不干了,蓁蓁站着说话不腰疼,她载着这么大一船人撑篙,可嫌累。
再者,哪有看人家没有怨言就瞎使唤的道理。
“贪心鬼,摘那么多你拿得下么?”
“不是还有大侄子和宁舅舅。”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你说来采莲,却全叫人家替你做了,真有本事,你自己摘几朵试试。”
“我摘就我摘。”
徐蓁蓁被小姥姥一刺,撸起袖子自己上。
月亮湖的荷花不知是什么品种,花茎上生的刺又密又硬,小孩手嫩,不一会儿就被剌红一片。
直疼得她龇牙咧嘴,泪花闪闪。
宁简搓着手心,担忧地看着,头上却忽地一凉。
“臭小子,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宁简伸手一捞,揭下来顶碧绿的荷叶帽,气结道,“宁淮,你又犯病啦?”
他的反应叫宁淮摸不着头脑。
“舅舅我好心替你折顶状元帽,祝贺你金榜题名,又怎么惹着你了?”
“状元帽?”
宁简一脸怀疑地看他。
宁淮看看他,又看看荷叶帽,回过味来,朝大侄子头上一敲,嗤笑:
“你觉着它绿得发慌,我却看它青碧可爱,还没影儿的事,你小子哪来那么多讲究。”
宁简抿唇不语。
蓁蓁这时凑上前来,一把抓住二人的手,各吹口气。
她自己则藏着手心,神色有些别扭,小声说:
“对不起。”
蓁蓁从来不缺机灵劲,自己疼了,立马明白小姥姥的意思,过来道歉。
宁淮摆手笑:“这有什么,给,这顶状元帽是给咱们蓁蓁的。”
小孩子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欢天喜地接过来,又蹭到未能折下的荷花边,拿厚实的荷叶帽裹住花茎,努力一阵,举着新采的莲花冲小姥姥扮鬼脸。
宁淮不死心,折了荷叶叠第三只帽子,打算回岸上送给徐青君。
他一边叠,一边嘀咕:“两个皮猴,还是青君丫头好,小时候一听戴了能中状元,就爱惜的不得了。”
宁简耳朵一动,不动声色将手中的荷叶帽送回头上。
宁淮:“……出息。”
岸边前好几届的真状元已经收获了半桶小鱼。
徐青君挑着桶里水藻,一点点扔给白天霸,现在见小船回来,立马将桶里的鱼全倒回湖里。
都是些新下的鱼苗,吃也吃不尽兴,不如留着继续长。
绝不是因为怕某些不讲理的厨子会压榨人。
说起来,托宁简的福,她从前一些小毛病改得七七八八,然而宁简本身也快成为她新的阴影来源了。
小船靠岸,蓁蓁用荷叶包着,抱了一大捧花下船,兜头迎来只呆头鹅。
两个多月前还能捧在手心里的嫩黄小鹅,眼下已然长成了村中一霸的模样。
蓁蓁这段时间往月亮湖来的次数减少,就是刻意避着白天霸,她实在难以接受自己费心呵护的鹅是天鹅中的残次品,天字缺个头的大鹅。
但真到了眼前,徐蓁蓁绝望地发现自己依然喜欢得紧。
要知道,白天霸小的时候,她还抱过它呢,这可是她眼看着长大的鹅崽崽。
月上中天时,五人才归家。
然而天刚蒙蒙亮,蓁蓁已经跑到徐青君床上,小闹钟一样又吵又蹦。
“姐姐,起床了起床了!”
单是在月亮湖采莲还不足以耗空刚从学校解放出来的崽子,经由蓁蓁小朋友强烈请求,大家半夜里激情上头,一拍板决定今天去游乐园。
月亮湖二期刚结束,徐青君放心不下,来小青山避暑的宁淮对游乐园没兴趣,便主动将事情揽过去。
“这边交给我,你们去玩吧,黄霸天我看着,不……”
他话没说完,徐青君眼睁睁看到一黄一白两道风从两人之间刮过,鹅飞狗跳地跑远了。
宁淮拂开飘头上的细绒毛,到了嘴边的话音一变。
“出不了什么大事。”
白天霸这呆头鹅,别的记不住,就记恨上这只曾经拿它当球拨的狗了,一湖不容二霸,它俩一见面,不是东风压西风,就是西风胜东风。
不过总体而言,还是白天霸后来者居上,追着黄霸天啄的次数越来越多。
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顶天多掉几撮狗毛。
徐翠翠起先还不好意思:“游乐园都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玩的地方,我去像什么话。”
真到地方,她和蓁蓁两个凑到一块儿,东奔西跑得可欢乐。
小孩能玩的内容大多平淡,宁简提不起劲,视线频频朝那些视觉惊险,感观刺激的游戏项目扫。
徐青君注意到了,一拍人肩膀,说:
“想玩就去玩吧。”
“不用了,我也没那么想玩,而且一个人玩怪没意思。”
宁简却摇头,在小青山生活近一年,他的性情似乎也平和了许多。
无论关心还是鼓励,大家该给到他的视线,从来不会少,不必再假装乖张叛逆。
“想去就去吧,我陪你。”
徐青君仍然坚持,虽然她有时跟不上小年轻的脑回路,但宁简大部分时候直白热切,很好懂。
宁简摸着鼻尖,轻咳一声。
好吧,过往那些爱好,也不全是因为伪装爱上的,他确实很喜欢濒临险境时,感观遭受猛烈刺激的片刻鲜活。
他冲徐青君一笑,拉起人的手腕就跑。
一项接一项玩下去,他总忍不住去看徐青君的表情,怕她觉得自己的喜好太疯狂,不喜欢。
但大部分时候,徐青君都是一个神情:面无表情。
当众人亢奋高呼时,她依然静默,真像木石一样沉着。
“菩萨,你……不怕吗?”
徐青君不解:“怕?”
她检查过身上的保护措施,一切妥当,在如此安然的防护下,并没有什么可怕的。
她误以为宁简害怕,宽慰地捏捏人濡湿的手心。
“别担心,很安全的,要实在怕,我们换别的玩。”
这些都没能让徐青君揭下外层的壳子,宁简觉得没意思,同时心底还有另一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他总觉得现在的徐青君和他之间多隔了一层朦胧的罩子,比平时更闷、更不真实,不肯再继续玩。
“你已经是大孩子了,怎么还是说变脸就变脸。”
徐青君活动着手脚打趣。
离了那些游戏设施,她反而生动起来,那些扶手带子禁锢在身上,总叫人不爽快。
宁简胡乱搓搓自己头发,把小烦恼搓散了,也打趣回去:
“徐青君,我都十八九岁的人了,在旁人眼里已经是个大人,怎么到你嘴里只配当个孩子?整得你跟上了岁数的老人家一样。”
“是不是孩子,又不全由年纪决定,你看小姥姥,会觉得她是成熟可靠的大人吗?”
她一边反问,一边张望着寻找约定好午间于此地集合的另两人。
按理说,带大了俩孩子的小姥姥当然是个合格的大人了。
但宁简看着正带蓁蓁过来的徐翠翠,迟疑了。
小姥姥从前还时常能看出几分长辈的稳重,现在像是要将过去遗失的青葱岁月全补回来,越活越年轻。
她戴着蓁蓁同款卡通眼镜,头顶夹了只天线似的小草发卡,脖子上几串动画联名项链在小跑时哗哗作响,腕上系了个呆头鹅气球,手里捏着只白白胖胖的棉花糖,故意抬高逗得蓁蓁一跳一跳地抓。
宁简不说话,徐青君却像是洞悉了他的心思,给出自己的补充。
“不过,别看小姥姥这样,必要时,她依然是可靠的大人。”
她可以陪蓁蓁玩耍胡闹,真需要时,也随时能够捡起身为长辈的威严。
重拾长辈威严的小姥姥说要带大家去个好地方玩。
几人便在方向感一流的导游翠带领下,站到了一座外墙涂抹得阴暗可怖的建筑前。
宁简十动然拒。
“这种鬼屋没意思,里边都是些假道具,又不吓人,很无聊的。”
路过的好心工作人员插嘴指路:“喜欢更惊险刺激的,可以去真人鬼屋,再往前走点就是。”
宁简:“……”
谢谢你啊,好心人。
徐翠翠立马风风火火带着三个小的换了目的地。
“害怕的话,可以带着蓁蓁在外边等。”
徐青君想起那些被腰斩的鬼故事,顾及人面子,略凑近宁简压低声说。
奈何蓁蓁耳朵尖,立即出声反对:“我才不要在外面等,我也要进去玩!”
大家都去,没道理只留他一个在外边,宁简闭着眼,视死如归般进去了。
然后,他发现,与徐家祖孙同闯鬼屋,和逛小青山的树林子似乎没多大区别。
“喔噢,我看到鬼了!”
这是一见真人演员就两眼放光的蓁蓁,若非徐青君提溜着她命运的后脖颈,小孩都要扑到人腿上去了。
“你好啊,请问你是什么鬼?怎么变成鬼的?鬼平时吃些什么?听说鬼经常半夜吓人,你们不睡觉的吗?”
她一张小嘴叭叭叭吐出一连串问题,“鬼”都被问懵了。
徐翠翠每遇到一个,都要借着昏暗的光线,凑上前打量人家稀奇古怪的假发,完了还得吐槽两句质感不行。
她指着其中一个远去的绿毛鬼,扭头问宁简:“小宁啊,我想把头发弄成绿色的,你能染吗?”
“……能。”
吓鬼能力超强的两人嫌宁简一惊一乍很影响体验感,结伴率先往前走了。
走得慢的两人里有宁简这么个胆小鬼,鬼朋友们都特意过来吓唬他。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占据了徐青君整条胳膊,脑袋也快埋进人家肩窝里去。
徐青君拖着这么个负累,不适地忍耐着人热腾腾的鼻息,一脸木然地往前慢慢走。
等快到出口,她一拍肩上的脑袋。
“到了。”
“小禾苗,等一等。”
宁简嗓子发哑,羞窘得不敢抬头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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蓁蓁:你好啊,交个朋友?
小姥姥:这假发颜色还成,质感不行。
徐青君:……(……)
宁简:……(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