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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中
187.
林女士有一点说的很对，黄金周之后期中也不远了。
放了个中秋稍微缓冲，十月底到十一月初就陆续进入期中。有的教授考试早，有的教授考试晚，也有的教授不考期中，用其他项目代替。总而言之，宛回舟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自习室的位置难抢了起来。
她们现在的组会平均一个月三次，主要是整合进度，再分一下任务。不过等期中左右会需要做一个比较正式汇报给导师，目前也在肝。
上次黄金周和唐明曜一家一起吃饭过后，宛回舟就没怎么在线下碰到过徐尽欢了。本以为两人交集会逐渐变少，结果线上的交楼反而变得稳定又频繁。
自打黄金周开始，徐尽欢就总是会给她发消息——倒不是说他以前不发，只是现在发得更频繁了。内容倒是挺日常，大多是学校里面的花，早上或者傍晚的天空，下雨窗户上的水滴，或者是偶遇的猫咪学长。照片上还会用后期软件加点备注，比如发自己的早饭，就会写个：学姐吃了吗？吃了什么？下雨的照片上就写：这次没有在当搬家公司员工。
真的很像旅行青蛙。
他也不求及时回复，默默把生活碎片屯在宛回舟聊天框里。宛回舟大多是吃饭或是睡前回他两句，大多是夸他拍的好，或者顺着照片的信息联想一些自己的日常——太阳好，可以去阳台上晒下换季的衣服；食堂菜上新，今晚自己尝试做新菜虾仁滑蛋——基本都会被秒回。
宛回舟多少有些微妙的直觉，也想过要不就当没看到，放着不回了。但是徐尽欢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学的，每次回完他消息，他都会在后面加一句“谢谢学姐今天也和我聊天”，再发个狗跟着人跑的表情包——搞得宛回舟觉得自己打的那几个字还挺重要，不好随便已读不回。
这么温水煮青蛙了一段时间，趁着临近期中，自己任务也变重，宛回舟还是斟词酌句地给他说：我接下来一段时间会有点忙，不一定能每天回复你。
徐尽欢难得没有秒回，过了半分钟才问：是导师分工作了吗？
小船：嗯，组里要赶一下进度，期中做个阶段性汇报。
人生得意徐尽欢：没关系，学姐。
人生得意须尽欢：就算没有忙的时候，也不需要每天都回复我消息。
人生得意徐尽欢：我发给你的都是我想跟你分享的，能分享给你我就很高兴了。
人生得意徐尽欢：回我消息不需要觉得有压力的。
宛回舟：“……”
她往上划了两页，今天徐尽欢给分享的照片不多。一个是偶然刷到即将上线独立游戏的宣发，发现工作室吉祥物是兔吉，截图发给她；一个是自习室里太阳光打在水杯上，正好折射出彩虹光；最后一张是食堂晚饭，配字：满课，难吃。
188.
徐尽欢在宿舍走来走去，郭远清和老郑见怪不怪：“又在给学姐发消息了。”
“她还没有回我。”徐尽欢说，“我是不是又没聊好。天天给她发消息还是太烦了吗？还是发的东西太无聊了，她觉得看了浪费时间？”
“可能就是期中了，压力变大。”老郑说，“我女朋友最近情绪波动也变大了。我明天再给她点个小蛋糕。”
“你，闭麦。”郭远清说，“别刺激我们俩。帅哥你放宽心，真要看你烦，你发什么人都会觉得烦；相反，你发了这么多天，学姐都没拉黑你，起码基础好感度在那。”
“我知道……”徐尽欢走到椅子上坐下，“道理我都懂。网上各种分析帖子我也看了不少。但是学姐也不像是要找理由不回消息的人。她说自己忙，可能是真的要忙。我只是……怕自己很长时间联系不上她……”
然后线下又见不到人，再见面都没话说，变成了一种认识，但不熟的关系。
徐尽欢越说声音越小，郭远清挺无语地把脑袋往后一仰，脖子抵在椅背上：“不是吧帅哥。你这还没谈上，分离焦虑就这么严重了？期中结束也就再过个一两周吧，到时候你直接约人出来，线下玩，不就好了。”
徐尽欢干脆反坐，胳膊搭在椅背上，再把下巴放胳膊上，用腿撑着地来回转圈：“我还是想每天能和她说话。”哪怕一两句也行。
郭远清闭上了眼。
“但我又不想这么和她说。不想让她有压力，或者觉得我烦。”
郭远清伸手到桌上摸蓝牙耳机。
“好想听她也说点自己的事情……”
郭远清还没给自己戴上耳机，老郑先一声大叫，止住了徐尽欢的话。
“徐哥！”老郑气壮山河地一声大喊，“你知道和新人打乒乓，怎么样快速引起对方兴趣吗！”
徐尽欢一头雾水，不知道话题怎么突然飞跃，嘴上先自动回答道：“怎么？”
“你要先给人喂球，不要带旋转，不要切球，不要拉球，用那种向上的抛物线慢慢地打过去，在对面桌子上再弹一下，让新手也有足够的反应时间去接住。”老郑说，“我和我女朋友打的时候就这样——但你不能只这么打。喂球能让对方觉得自己好像还可以，做的不错，但是你不能让她觉得，好像也就这么回事儿，没什么特别的。”
“你还得展示技巧，让人有记忆点的技巧！”老郑说，“天天发日常也是不够的，这样你们最多成为熟人，你得展示自己作为追求者的那种，感觉！”
徐尽欢似懂非懂：“好有道理。”
徐尽欢：“但我现在碰到的不是这个问题。我现在的问题是，先别说技巧，我连日常对话都要维持不住了。”
徐尽欢看了眼手机：“学姐到现在还没回我。怎么办，你喂出去的抛物线球要是对方也不打回来，这局还能继续吗。”
“……”老郑目露同情之色。
徐尽欢突然坐正了，两手高举手机，仰头看向屏幕：“我靠！”
“又怎么了？”
“学姐换头像了，”徐尽欢站起来，又坐下，直接把椅子滑到另两人中间，“用的是我之前送她的礼物！……呃虽然是正面ò?ó的表情……”
宛回舟：期中确实会比较忙。
宛回舟：不会故意不回你消息。等我换成另一个表情，就是期中结束了。到时候会回你。
宛回舟：【引用消息】食堂菜吃烦了的话，其实有个距离东门很近的店——我看你下午和晚上的课，应该正好经过东门附近。我把店发你。
宛回舟：分享链接
宛回舟：我喜欢他们家的鸡汤馄饨。你可以试试。
宛回舟：今天的照片也拍的很不错。
徐尽欢给这一串叮叮咚咚的信息砸晕了，举着手机看了半天，问老郑：“这是把球打回来了吧。”
老郑：“对对对，还是离桌超级无敌大回旋。”
徐尽欢游魂一样举着手机爬上床，老郑看看郭远清：“他又好起来了。”
郭远清：“他学姐快进入工作模式被动失联前还专门发消息和他说一声，行了，我觉得差不多行了。”一个分离焦虑，一个提前预防分离焦虑，天仙配。
189.
宛回舟：谁信我一下，我真不是打算提前安抚，只是想趁机降低联系频率。
宛回舟：有的时候话到嘴边就不受自己控制。
190.
宛回舟果然开始神隐。
别说徐尽欢，文思东都不怎么能找到她了。两人偶尔在小分队搭话，互相问问宛回舟今天有没有回消息，酷似逮猫人寻觅神出鬼没的流浪猫今日行踪。
徐尽欢也问文思东：“学姐为什么这么忙。”正常大学生哪怕到了期末，也是机不离手。压力越大，冲浪越快。宛回舟这样直接掉线的属实少见。
“也不算吧。她应该也会定期看看消息，避免错过什么重要通知。”文思东说，“不过大部分都不会回。也有可能是想着回，一被事情打断就忘了。”
徐尽欢感觉自己对她了解还是太少。
好在这段时间他自己也忙了起来，多少冲淡了戒断反应。宛回舟也不是完全消失，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想起来的时候回上来冒个泡。徐尽欢上次收到的还是一张咖啡的图片，时间在晚上六点。宛回舟说：“没办法了，睡不着也得这个点来一杯了。”
徐尽欢发了个车座子狗的kumi表情包过去。
等到他这边的考试差不多结束，宛回舟和他的聊天框里已经零零散散堆起了几十张照片。有时候他自己都想不起来一周前的自己在做什么，翻一翻自己发给她的照片，居然能时光倒流一般清晰地回忆起，自己拍这张照地时候在想什么，想要分享给她的瞬间。
十一月初六，宛回舟难得上线，发来个鱼在浅滩上挣扎跳回水里的动图：今晚有希望早点回去。快结束了。
宛回舟和徐尽欢聊天已经熟稔很多：太好了，看起来有机会吃个晚饭。
宛回舟：我要去吃馄饨。就之前给你说过的那家店。
人生得意：海豹鼓掌.gif
人生得意：【引用消息】学姐都没好好吃饭吗。
宛回舟：...尽量保持规律了。不过难免要吸入两袋营养果冻。
人生得意：这半个月我也经常去学姐推荐的店。已经和老板娘混熟了。
宛回舟：哈哈哈哈，我猜也是。她还会给长得符合她审美的学生仔打折。
宛回舟：你是不是也打折了。
徐尽欢一边有点得意地想，她这是不是在夸我长得好；一边又意识到宛回舟估计是快解放了，今天话都多了不少，情绪振奋。
连带他也变得高兴起来。
191.
徐尽欢一高兴，晚上也去了那家店。能偶遇宛回舟那是再好不过，不能偶遇，也算是不同时间在同一地点驻足过了。
他要了份馄饨，大份的，不太够吃，还要单独加个葱油千层饼。一个瓷碗，一个碟子，摆在一起给宛回舟拍照：我先来尝尝味道。
徐尽欢六点多发的消息，宛回舟直到八点才回。
宛回舟：呆滞猫咪流口水.jpg
宛回舟：今晚赶工。我饭没了。
宛回舟：我吸果冻。
等徐尽欢再把消息发过去的时候，她估计已经光速吸完了果冻，重新进入了工作模式，没再回复。
徐尽欢：“......”
他一边换鞋往宿舍外走，一边给文思东发消息：“文姐，你知道学姐她们一般会在哪个教室吗？”
文思东得知自己崽又被课业殴打，大摇其头：“等期中过了我得带她出去好好补补——我只知道她在综合楼那一片，具体哪一栋就不知道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综合楼不是单独的楼，是四面扇形的建筑，围城了一个圈，有好多栋。很多导师分到的活动室都在这个地方，还有不少社团的活动室，范围就很大了。徐尽欢说：“我去找她。也许还有谁知道更准确的地址吗。”
纹丝不动：......
文思东给这个“我去找她”吃了一惊，心说弟弟你都不知道她在哪儿这就直接往外跑了？八点了，路上乌漆嘛黑一片了，综合楼那么大一块往哪里找。而且你过去有啥用，说不好等你到了，小船也散会了。
但她手上还是回复。
纹丝不动：@吃食堂第三年了你不是之前还认识个和小船本科同届的研究生，问问她看。
纹丝不动：其实打电话问崽是最快的。
人生得意：她不喜欢电话。不知道她今天接满三个了没有。
纹丝不动：......
纹丝不动：我去给你摇人。
192.
文思东：我靠，此人手段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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