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曲家的第二次爱情 （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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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几人中时亚杰跟罗珂最熟，落座的时候自然坐在他旁边。王知行跟以往一样大盘小盘地开始端肉，顾佳去拿了点糕点水果，推过来一盘让他们先吃。沈青和胡铮在选酒，提着两打啤酒过来，声称要不醉不归。
　　大学这么几年，彼此的酒量都渐长，罗珂也能喝上两瓶。胡铮今天格外来劲，老是提酒劝酒。聊天中得知顾佳所在的银行就要过来开招聘会，今年国际业务部刚好需要招人，专业对口，胡铮认认真真准备了简历和演讲稿，把握很大，怪不得这么高兴。
　　罗珂没怎么推辞，跟着大家一起喝酒说笑。时亚杰也喝了不少，说自己上个月刚考过GRE考试，在准备其他申请材料，顺利的话下学期会出国留学，大家纷纷举杯祝贺。话题换了一轮，大家又一起庆祝罗珂保研成功，再庆祝王知行家还清债务效益蒸蒸日上。推杯换盏间气氛热烈融洽，罗珂在喝了不少酒后头晕晕的有些轻飘。
　　他一直没怎么吃东西，时亚杰一直留意着他，给他夹了几次烤熟的食物。罗珂一开始道谢，后来推脱着说：“别总给我夹了，你自己吃吧，我够得着。”
　　“你食欲不好吗，怎么吃这么少。”时亚杰又给他拿过一个杯子蛋糕，说：“你喜欢吃甜食，那吃这个吧，少喝点酒。”
　　“我酒量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罗珂嘿嘿傻笑，转头问大家。
　　舍友们纷纷称是，胡铮倾斜着身体要给他再满上，被顾佳一把拉住，“差不多得了，别灌他酒，小心我表哥回来知道了说你。”
　　“喝点酒怎么了！”胡铮喝得正豪情壮志，坚持给罗珂倒满，“我们现在聚一次少一次，下学期我要实习去就见不着兄弟们了，满打满算还有俩仨月相处时间，这俩货还不住宿舍。”
　　他这话一说，在座的都有点伤感，片刻的安静中胡铮吆喝服务员再加一提啤酒，挨个给倒满，舌头有点大，继续说：“想当初刚进大学的时候，咱们几个做什么都一起，一起上课，一起干饭，一起逛街，一起玩游戏，一起搞乐队……哎，怎么时间这么快啊，怎么转眼就大四了啊！”
　　说完他就一仰脖把酒干了，抹抹嘴坐下，眼眶都红了，顾佳反去安慰他。罗珂飘忽的心情一下子再次沉重，确实他们几个没有一开始那么紧密，现在这个小团体除了每周上课排练驻唱会碰头，几乎都是各干各的，这个学期连饭都很少在一起吃。可时间的洪流已经将他们冲到这了，迟早会走散，迟早会分开，各奔前程。
　　王知行一言不发地开始喝酒，罗珂看着他偷偷擦眼睛的样子，忽然觉得心里那点较劲没有必要。那时他爸妈不让他们过去，想必他在中间也很为难，这事怪不到他什么。同窗同寝了好几年，这种情谊不会再有，一想到这儿，罗珂重重在桌上顿了下酒杯，对斜对面的王知行喊：“王小胖儿，咱俩喝一个！”
　　王知行猛地抬头，眼里有点受宠若惊的神色，一转眼又释然，他明白罗珂什么意思，也早就想跟他和好如初，这样不冷不热的态度让他难受。因此王知行赶紧倒满酒，站起来俩人碰了杯，他想说点什么，但这种情绪一时间不知如何表达，吭哧半天说了句：“都在酒里了！”
　　俩人同时干杯，罗珂喝得比平时快，咳了几下朝王知行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王知行红着眼睛傻乐起来，有那么点一笑泯恩仇的意味，当下心里畅快了许多。
　　“哎我说你们两个单独整这么一出啥意思。”沈青摇摇晃晃地拿着酒杯站起来，他们不知道罗珂和王知行暑假时候的事，沈青也没真的介意，开玩笑地说：“咱们四个还搞啥小团体，要喝大家一起喝嘛！来兄弟们，那个啥，我先干一杯再提。”
　　他顿顿顿几口喝完，其他人趁着这功夫互相把酒倒满。沈青舌头也大了，但看着他们一字一句说得努力认真：“我说，都别这样啊！虽然咱们毕业后会分开，天南海北的，但交通这么便利，再见面也不是难事儿。咱们不都说好了吗以后每年至少聚一次，我们，永远是好兄弟，好哥们儿！”
　　大家的情绪被他调动得好了点，噼里啪啦地碰杯，干杯。顾佳适时地把话题往别处带，问起庄宇尘的工作，又问了庞贝贝还来不来，如果还来就等着她一起再去海边烧烤。说着说着他们又开始研究到底是去游乐场还是去海边，罗珂说他去哪都行，渐渐没再参与讨论，忽然想抽烟。
　　旁边的时亚杰这阵子都没讲话，不过并没觉得尴尬。虽然是局外人，但大家都没觉得他是外人，他也是同级生，大家要面临的都一样。看罗珂摸裤兜的样子，时亚杰马上心领神会，问：“要抽烟吗？”
　　“我忘带了。”罗珂脸红扑扑的，看着他不好意思地一笑。
　　笑得还是那么清澈单纯，一张俊秀可爱的脸。时亚杰心里一紧，低下头摸出自己的烟递过去，“抽我的吧，牌子一样。”
　　顾佳表示不介意他们在饭桌上抽烟，于是除了她每人都点了一根，吃得都慢了，聊得依旧热闹。还烟的时候罗珂问了时亚杰一些出国留学的事情，时亚杰大概讲了讲，攥着烟盒的手紧了紧，说：“以后，我们也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罗珂一顿，时亚杰也是他的朋友，可刚才跟室友们感慨伤情的时候，他确实没想到别人。看着时亚杰明显落寞的神情，心里泛起些歉意的伤感，安慰他说：“我们可以常联系，有机会会再见的。”
　　话是这么说，可时亚杰要出国，毕业后还不一定在哪工作，再见面的可能性有多小彼此心知肚明。时亚杰叹了口气笑笑，一直没抬头。
　　罗珂还想凑过去跟他说话，时亚杰摆手说：“等下，我……”
　　那声音不对，罗珂一下子顿住了，不知如何是好。时亚杰对他那种微妙的感情，他再怎么装作不知道也没法真的不知道，伸出手想拍拍他，犹豫着一直没能落在他后背上。
　　好一会儿，时亚杰才抬头，努力平复了下呼吸扯出一个笑容，牵强地说：“刚才烟没抽好，呛到气嗓子了。”
　　可他都没咳嗽，这理由明显是编的。可他虽然没咳嗽，眼里却有点泪水没来得及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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