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心映月

作者:醉倚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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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七五、再向初心


      曲珣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不光是我讨厌他,他更讨厌我。”
      见柳轻诧异地扬眉,他略带神秘地问道:“你可知当年会试他为何只考了第二?”
      柳轻不觉追问道:“为何?”
      曲珣面有得色哈哈大笑道:“因为我考了第一呀!”
      柳轻恍然地惊喜笑道:“原来是叔父夺了会元之魁!”随即满是期待地问道,“想必叔父当年殿试定然才惊四座!”
      在他的心里,曲珣是佐王论道、经纬天下的奇人,金殿夺魁必定毫无悬念。
      曲珣含笑摇头道:“我也没去参加殿试。”
      柳轻满是意外地不禁脱口问道:“那是为何?”
      “为叔我当年也是本乡解元,又中了会元,已是连中两元,他心里不服,非说是我讨巧碰对了主考官的胃口,这才鸠占鹊巢抢了他的头名。”
      曲珣傲然一笑道:“我当时一赌气,就没参加殿试,我跟他说:你要是不服,我三年后再陪你考一场,看看到底谁高谁低!”
      柳轻不禁失笑道:“想不到叔父年轻时也如此冲动气盛。”
      曲珣瞅着他,笑意幽深地道:“人生一世,青春血性能得几载?谦退自牧固然应当,但,年轻人,不可逞意气,更不可失勇气。所谓‘知进退,懂取舍’,不光要知退知舍,更要敢进敢取,该你挺身而出,便要义无反顾,是你份内应得,直须当仁不让!”
      柳轻被这一番话说得愧然失色,低眉揖道:“叔父提点,轻儿谨记。”
      曲珣欣慰地一笑,耳听得码头上船工水手呼喝声起,忙道:“快点上船,这就要起锚了。”
      柳轻蓦地浅退两步,撩袍跪地,深深叩首——他明白:曲晨不会无缘无故改口退让,师娘也不会突然之间出言悔婚。
      喜帖何以扣而未发?
      师父和绯儿因何离岛不归?
      一切的一切,全仗这位叔父苦心操持,方才没有令自己走入悔恨终身的泥潭。
      “欸!”
      曲珣忙上前扶道:“快起来快起来!别误了开船的时辰。”
      码头上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天青海碧,波澜不惊。
      风虽扑面犹冷,却已难掩温存。
      有个丫头曾说过:不忘初心,处处是岸。
      去年东风起时,他为兄妹之情扬帆一搏。
      如今东风再起,他要去寻回那个许他天上地下生死无悔的人儿。
      人海茫茫,歧路漫漫,他猜不出那天马行空的丫头会去向何方。
      幸好,他也不是非猜不可,因为他相信有人一定能帮自己找到她。

      天眼秀沙镇分舵的人手并不很多,因为秀沙镇不是什么重镇,在此设一个据点,,纯粹只是便于搜集锦曦岛的相关信息以及接收锦曦岛的订单。
      从外观看,这里只是一处毫不起眼的民居:一座小楼,几处精舍,虽不是深宅大院,但也似小富之家,门庭固然不豪华,却也有家丁护院巡视,并非闲杂人等可以随意进出之地。
      当然,有的人无论在哪里都无法被拒之门外。
      厅堂之内,白影翩立。
      “哎哟——我说怎么一早上喜鹊就叽叽喳喳乱叫,原来是新郎倌上门了!”
      酥甜的轻笑调侃声中,嫣红曼舞,聂忻娘已是娉婷于前。
      柳轻的婚讯虽未传扬江湖,但是锦曦岛前阵子如此大张旗鼓地置办采买,自然瞒不过这些做消息的人,他毫不意外地淡淡一笑道:“想不到聂堂主竟然恰好在此。”
      “人家哪里是恰好在此?”
      聂忻娘黛眉微颦、妙眸含怨地道:“人家是听说有个狠心郎要移情另娶,所以特地赶来看看是不是能挽回君心。”
      她说着话,纤腰袅袅,已是向着柳轻的怀中倚去。
      柳轻偏身一挪,避开娇躯,含笑道:“聂堂主不是说‘人情薄似纸,金钱贵如命’吗?”
      语声中,一张薄薄的银票出现在聂忻娘的眼前。
      二万两白银。
      聂忻娘美目一亮,幽怨顿消,柔荑倏探,玉指如兰,已是将银票抢在手中,笑靥如蜜地媚然道:“叫我忻娘。”
      柳轻见她拿了银票,便接着道:“这是定金,待消息来了,我再付尾款。”
      天眼卖消息素来是全额预付,当然,像锦曦岛这样有地位的大主顾自然是可以五五分付的。
      一般需要专门打探的消息都是白银两万,若要买断,那就得翻倍了。
      所谓买断,就是除了买家之外不能再另卖。
      聂忻娘拈着银票轻摇着道:“大婚在即,新郎倌要买什么消息啊?难道是……”
      她妙眸一转,兴味盎然地道:“要查查新娘子有没有旧相好?”
      柳轻不愿与她多调谑,递上一支纸卷,正色道:“有劳了。”
      聂忻娘接过纸卷展开一瞟,春黛媚蹙,轻诧一声道:“哟,是这个人呐!”
      柳轻笑了笑道:“忻娘做过单线,应该不难查。”
      “查倒是不难查……”
      聂忻娘抬睫轻叹道:“只是你来晚了,这个人的下落已经被买断了。”
      言罢,她将纸卷同着银票一起塞回到柳轻手中。
      “是谁买断的?”柳轻追问道。
      聂忻娘已转身行至桌边婀娜坐下,拎起茶壶来好整以暇地边给自己斟茶边道:“这我可不能说!”
      柳轻沉声道:“我出三倍的价钱。”
      “这不是价钱的问题,”聂忻娘娇靥含愁地道,“若我们坏了行里的规矩,以后还怎么做买卖呢?”
      柳轻沉默片刻,蓦地淡淡一笑道:“好,那就不为难忻娘了。”
      言罢,他转身便向外走。
      聂忻娘不拦不送,端起茶盏来娇懒地道:“已经有人拿着消息走了,等别家查到,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柳轻的脚步骤然僵止——没错,像江染霞这样在江湖上既没来头又没名气的人其实反而最难查,就算其他家接了这桩买卖,只怕没几个月也摸不出线索来!
      柳轻背身不动,握箫的手悄然加力:他在权衡强行逼供的成算——聂忻娘身法虽快,武功却不是自己的对手,只要拿捏好时机,一招得手还是很有可能的,但能不能问出东西,他却毫无把握。
      那个抢先买断消息的究竟是谁?
      他心底已有个人呼之欲出。
      所以,自己还能再等几个月的时间吗?
      答案是:除了铤而走险,他已别无选择!
      主意既定,柳轻暗自凝神,转身走到桌边,提起茶壶又为聂忻娘斟了一盏茶,展笑柔声道:“忻娘如此绝情,教我如何是好?”
      聂忻娘见他这般屈就,方才聘婷起身,脉脉含情地道:“买断的消息不能再售,这是行规,可也没说不能换呀。”
      柳轻并无喜色,只沉声道:“那忻娘打算让我拿什么来换呢?”
      聂忻娘缓缓贴近他身前,吐气如兰,道:“锦曦岛布阵图。”
      柳轻眸色一寒,毫不犹豫地冷声道:“休想!”
      聂忻娘忽然咯咯娇笑起来,道:“那可是锦曦岛的命根子,谅来你连见都没见过。”
      柳轻没有回应她的言辞相激,只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她。
      聂忻娘只得收笑叹道:“买断的消息绝不能再卖,这是行规,也是天眼的铁规,可若我不小心泄露出去,被买家知道,闹起来……唉——只怕掌舵可不会轻易放我过门。”
      她说着满是凄苦地抬睫相望。
      “一百万。”
      柳轻垂眸对身前楚楚可怜的女子道:“我只有这些了,权当对你的补偿。”
      “这可不行!”
      聂忻娘干脆利落地拒绝道:“收了银子不又成卖消息了?那可是坏了我们整个天眼的信誉!”
      柳轻深吸一口气道:“除了布阵图,忻娘还想要什么?”
      “我呀……”
      聂忻娘媚眼如丝,妖娆地贴近他的襟前。
      这一次,柳轻没有避开,任由那嫣红惹火的娇躯越迫越近,在袖中的手悄然握紧刚玉箫。
      “我想要……”
      聂忻娘抬起一只纤纤玉手满是挑逗地抚上他的前襟,鲜艳欲滴的诱人双唇缓缓凑近,迷心乱性地轻柔开合着,吐字道:“你——”
      柳轻眸色一凛:他虽并不喜欢这个臭名昭著的放□□人,总也怜悯她立身不易,但此刻,却前所未有地感到一阵恶心!
      握箫的手一紧,正要出击,却听聂忻娘接道:“——身上最贵重的东西。”
      柳轻不觉一怔,动作随之一滞,只这闪神的瞬间,香风一转,聂忻娘已是逃离了他的身畔,坐回桌边。
      见良机已逝,他只得权宜问道:“不知忻娘觉得我身上最贵重的是何物?”
      聂忻娘好整以暇地笑笑,不紧不慢地道:“你自己觉得呢?”
      柳轻自嘲地一笑道:“若早几个月,我肯定猜自己的项上人头,可现在三十万金的赏杀令都撤了,我实在想不出,除了一百万银票,我通身上下还有什么能让忻娘入眼的东西。”
      聂忻娘一改前态,冷然笑道:“既然如此,我只说一遍,你若愿意换,放下东西,消息出我之口,入你之耳,你若不愿……”
      她玉颌一抬道:“门在那边,走好不送。”
      柳轻见她如此态度,敛容沉声道:“你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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