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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夺吴大夫
先不说别的,汪量看公文倒是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反正也不需要看清楚细枝末节,只需要粗略判断公文的内容,然后按照事项分类就行。随着汪量逐渐熟能生巧,每本公文所需的时间越来越短,到最后不过十数息就能粗读一本。
很快,原本那座高峰,就被分成了几摞稍矮的山头。
得了,肖青人还没回来。汪量抿了抿嘴:若是就此打住,肖青只怕回头要在心里骂死自己。无奈之下,汪量只好抱过了那一堆关于鸡毛蒜皮散碎事项的公文,先自己批阅了起来。
这一次因为要批阅,汪量的处理速度就要慢了很多。批了几本,汪量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汪量坐在案前,头都没抬,对外面发生了什么并不太感兴趣:他虽然跟着肖青和丁捉影出入梧城侠义阁了几次,但终究没有个阁内的身份,就算同样穿着侠义阁的制服,他也是个外人。现在外面闹了起来,就算他出面,也很难做主。
毕竟侠义阁好歹是朝廷的组织,多少有些官僚主义的风气。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身份,谁会听他的呢?倒不如在这里帮肖青多看几本公文,等肖青发觉不对自己去解决外间的麻烦。
怀着这样的想法,汪量又悠哉地批了几本公文。但外间的吵闹声并没有随着时间弱下去,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势头。汪量隐约还能听到什么“大夫”、“我兄弟”、“先”之类的字眼。
汪量忍不住皱了皱眉:肖青人呢?怎么就由着外面这样喧闹?
汪量犹豫再三,还是放心不下,最后丢下了手中的公文,朝着门外走去。
刚走出门,汪量一眼就看到了在他自己房门口探头探脑的丁捉影。他显然也是听到了动静,想要下楼稳住局面,却又有些举棋不定。
一来他现在没有武功傍身,若是下面真的争执起来他怕是要吃大亏。二来……肖青事后一定会跟他算账。眼下看到汪量走了出来,丁捉影眼前顿时一亮。
“汪哥,你要下去?”丁捉影自己都没发觉,看到汪量之后他的语气都轻松了不少:汪量给他和肖青的安全感还是太充足了,单单是看到他,丁捉影都觉得心里多了不少底气。
“嗯,我去看看就好,你回去休息吧。”汪量叹了口气,自己是不是欠这两人的,自己分明也是重伤未愈,结果却要这样劳苦。
还说给我请了大夫,结果人影都看不到。
汪量摇着头正要下楼,却被丁捉影叫住了,抬头一看,一道黑影朝着他脸就飞了过来。
劈手将其拿下,汪量看了看,是侠义阁阁主令。
“汪哥你直接下去怕是不好平事,拿着着令牌,你也好发布指令。”丁捉影解释道,“我不方便出面,就在上面看着了。若是实在有必要,我再下来帮你。”
汪量没说话,收好了牌子就下去了——这回算丁捉影这小子有脑子。
快步下楼,只见侠义阁的大厅之中一片混乱:一昂藏大汉背对着汪量的方向,正一手抓着一位老者,一手拉扯着试图阻止他带走那老者的侠义阁阁员。大汉身后站着几个面色焦急的男子,围着不知道什么站成了一圈。
随着汪量下楼靠近了现场,他看得更清楚了,才发觉几人围在中间的是个躺在担架上的年轻男子,上身赤裸,只用一块白布缠着身子。白布上鲜血淋漓,似乎还在渗出,从血迹形状看,似乎是一道从右肩延伸到左腹的奇长伤口。
再一看大汉拽着的老者,身上背着个药箱,显然是个大夫——哦,合着给我找的大夫在这儿呢。
这下汪量也大抵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必然是这年轻人受了重伤,这大汉急着要这大夫给年轻人止血救命,这才和侠义阁的人起了冲突。
只是这梧城别的不多,就是医者多,怎么这大汉偏偏就认定了这位大夫?有这时间争执,去别的医馆求医岂不更快些?
“这位大哥你快松手!”那侠义阁的阁员都要哭出来了,“吴大夫是我请来的,你急着把他抢走图什么呀?!你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我没时间跟你在这墨迹!我也急着请吴大夫救命呢!”昂藏大汉声如洪钟,吼得大厅里看戏的人几乎耳朵生疼,“先来后到,怎么不说人命关天?我们千里迢迢从华州府过来帮忙,你们却连个医者都不肯借用,未免太过分了!若是我兄弟出了事情,梧城的事情我们也不管了,我立刻掉头回华州府,回去之后必定向主帅参你们一本!”
汪量听这男子说话才认出了他的身份,这大汉正是华州府驻军统领朱从戎的副将李斗。他在这时候出现在梧城,想必是应了肖青的求援信了,前来支援的。
还好,这人自己认识,也能说得上话。但不能再耽误了,让他们在下面再纠缠一阵,若是那小伙子真出了事,两方可就结下仇怨了——到时候事态不管怎么变化,怕是都只会朝着对自己一方不利的方向发展。
思及此处,汪量不敢再拖延,连忙冲了上去:“二位,有话好好说!”
李斗见汪量从侠义阁内部冲出来,还以为他是来帮着小阁员的,恼怒之下张口就要骂。
汪量知道李斗的性子:这人脾气暴躁,口无遮拦,要是真让他火力全开地叫骂,天晓得自己列祖列宗要受多少罪。
“李兄,你先冷静一下,我来劝劝这位小兄弟,等劝住他就让吴大夫来给你那边的伤员救治。”汪量用一句话堵住了李斗的嘴,转头对付起了一旁的阁员,“小兄弟,我知道是你请了吴大夫前来,若是让这大哥带着吴大夫离开,你也不好交差。可这位李兄是来找肖掌事谈正事的,远来是客,我们不能失了礼数——再者你也看到了那小哥,他伤势极重,若是你一昧阻止吴大夫救人,最后出了人命,误了肖掌事的正事可怎么办?”
“这……”小阁员之所以拖着吴大夫不让走,主要还是怕自己会受责怪,但被汪量这么一说,他这下也有些不知所措了,“那,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你找个方便处理伤口的空房间,请吴大夫立刻给这小兄弟处理一下,先保住性命。如此一来这位大哥也就不会那么火急火燎,吴大夫也不会离开了,这不是一举两得?”汪量给小阁员支了一招。
“可,让外人在阁里停留就医,不合适吧?”小阁员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听汪量的,“而且兄台你又是什么人,怎么倒管起事情来了?”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磨叽?”李斗翻着白眼,威胁道:“我跟你说,要不是吴大夫是城里最擅长医治武人内外伤的,我才不跟你纠缠这么久!”
见这小阁员如此固执,汪量也没心思再多费口舌了,直接拿出丁捉影的令牌在他面前亮了亮:“受丁阁主之令,前来处理此事——你快去找间空房,有问题我来担着。”
汪量也有些着急了,伸手推了小阁员一把:“快去!”
阁员似乎就等着他说这话呢,一听汪量愿意担责,立刻一跃而起,什么规矩合不合适的,全都抛到了脑后去:“跟我来!”
话音未落,小阁员就带头朝着后院冲去。李斗见状赶快叫上他的弟兄,拽着吴大夫就跟了上去。
汪量见这几人离开后,大厅里的人群也散了,这才跟了上去。
因着慢了一步,等汪量跟到后院,伤员和吴大夫已经进了一间屋里。汪量正准备去看看屋子里到底什么情况,就看到李斗和他一干兄弟,连带着小阁员全都被吴大夫请了出来,连门都“啪”地一声关上了,险些拍在最后那人的脑后勺上。
“你去拿点伤药来,这里我看着。”汪量使唤起了小阁员:稍后和李斗聊的事情颇有些敏感,不好让这小阁员知道太多,还是支走他方便些。
李斗等人因为先前小阁员的纠缠,对他还有些恼火,现在一个个的都盯着他冷笑不说话,看得小阁员浑身发毛。这下得了汪量的示意,他半句怨言都没有,一溜烟就跑了,生怕再不跑就会被李斗等人生吞活剥。
见小阁员一溜烟跑了,李斗撇了撇嘴,这才转过身来向汪量行礼:“这位兄台,还没谢谢你先前站出来替我们说话呢,若非有你,只怕我那小兄弟真要性命不保了。”
“李兄客气。”汪量拱手回了一礼,“就像李兄先前所说,你们乃是受肖掌事所请前来襄助的,若是在自己人这里受了为难,可就说不过去了。”
“哦?看来你知道我们的来意?”李斗有些惊讶,“而且你还知道我?”
“当然知道,华州府驻军副统领李斗,”汪量笑了笑,“朱从戎总统领的得力副手,没错吧?只是我却没想到,这次的求援竟然会把你给派出来。”
李斗眯起了眼:“兄台倒是好眼力,竟然直接认出了我的来历。按理说,我该礼尚往来,想你猜出我的身份一样猜出你的身份才公平,只可我实在是没那个耐性。也是我眼拙,实在认不出兄台你来,可否请兄台直接说明阁下的身份?”
“好说。”汪量做了个拔刀收刀的动作,“武务司,汪量。”
李斗闻言,眼睛一亮:“哦?竟然是汪兄?诶哟,你换了张脸我还没认出来,你小子也真是坏心,也不早说是你。你怎么会……哦,是了是了,大帅说了这次来梧城支援是给你的面子,你在这里也不奇怪。自从上次华州府一别,你我都有两年没见过面了——不对,听说你小子前些日子还在华州府的武林大会上露了面,怎么都不来找哥哥喝酒,莫不是看不起我?”
“李大哥你说这话不就见外了?不过是公事缠身,分身乏术罢了。”汪量摆了摆手,“不过看来我在大帅那还真是有几分薄面,不然他怎么会派你亲自前来?”
“哈哈哈哈!”李斗大笑了几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随后附到了汪量耳旁小声说:“你在大帅哪里确实有面子,可若只为了你的面子,大帅多派些好儿郎前来也就罢了,倒是不至于让我亲自带队前来——最近山贼闹得凶,大帅便让我出来探探情况。若不是因为贼匪闹得凶,白兄弟也不至于吃这么大亏!”
说着话,李斗的怒意就越发压不住了,咬牙含恨道:“那该死的乱石岭,若非他们,白小子怎么会伤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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