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河王姬传》

作者:步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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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十九 万物皆无声


      一夜过后,阜安回禀说,赵彬已经求得韶音人的首肯,并用他们特殊的方式连夜秘寻,相信很快,隐匿长阳的逆犯就该躁动起来。
      宋钰自那天后没在进宫,不过安歌今早手里就多了袋药丸,给张姮服下后,配合着她将连日来熬制的药尽数倒入太湖。她不问缘由,张姮也不敢说,只希望她当是怕宫内人有人使阴晦,否则两年寿命的事她一定会告诉李珌。到那时又会是怎样的境地,张姮已经不敢想了。
      而最揪心的还是元枞父子,张昱现在不遗余力地挑动张思戚的神经,制造恐慌和忌惮,目的实在险恶。听御前侍监带来的消息,皇上今日已拟定了全部朝臣的新位,看样子是准备构建新格局。可这其中竟少有旧面孔,特别是下九卿官员,都是今年科举的新人,也不知这其中有多少张昱的人。而五方衙门的新主审,皇帝也终于定了,名叫吕冲,他和周邰同是光鹿院记名文士,算起来也是他的同窗,想来人品是不会差的。
      等于闹到最后,还是丞相和禁军统领的位子有待商榷。不过张思戚之前已经将禁军统领印收回,这关乎皇宫的大门,想必他一定不会轻易放权。不过张昱对此到坚持己见,他认为旧贵族大多无才胜任,而朝廷六部的变动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既然朝廷已任用新的恩科人才,那丞相之位由新人胜任也不无不可,若有担忧,挑选朝廷已经为官,有资历也无劣迹的就是。而禁军统领的位子他更直言不讳由宫内人接管,理由是,禁军护卫的是太平宫,而对宫内,没有人比宫内人更加熟悉。
      张姮可以说一下就想到了林景臣和郭通,但前者倒罢了,可郭通此人万万不可,他心机深沉,更是张昱近身第一心腹,若真让他得逞,那么把持内宫局势可以说易如反掌了。忙问道:“皇上今日,有说来东宫吗?”
      阜平道:“方才万公公传话,皇上处理完朝务便会过来。”
      张姮道:“好,那么从此刻开始,你们要按照我说得行事,一会儿再讲给皇上,记住了?”
      张姮发话,长庆殿自是众口铄金,待张思戚驾临,便各个装得担惊受怕。张思戚对此深感奇怪,忙让万顺问话,阜平此时跪下道:“皇上明察,并非奴才们有心失职,而是真的又惊又怕。”
      张姮忙阻止道:“阜平,不要胡说,皇祖父日理万机,不要图添劳烦。”
      张思戚道:“长河,这便是你的不是,现而今再大的事也不及你。让他讲,朕倒要看看,有朕在这儿,谁还敢造次!”
      阜平忙回禀:“皇上圣明,绝非奴才造谣,实在是最近护卫总发现长庆殿外有些侍监形迹可疑地朝这儿观望。好像,好像是在监视东宫的一举一动!”
      张思戚怒道:“你说什么?!这些奴才简直是胆大包天,竟敢窥伺东宫!”
      万顺这时劝道:“皇上息怒,此事尚不可就此定论,万一是哪个宫只是想打探一下殿下的伤势,又不好惊扰陛下,才会如此谨慎吧。”
      阜平道:“万公公说得,小人不敢妄言。可如果真是这样,那为何见有东宫人上前却急忙走开,有的甚至掉头便跑,若无亏心事何必这样?奴才请陛下明察啊,奴才是真怕再有人伤了殿下。此前大晟殿内,殿下被歹人挟制,可有人却混在禁军里,不顾陛下圣令私放暗箭,然后有人更对殿下的药做手脚,这两件事都险些要了殿下的命啊,所以奴才们不敢不上心!”
      张思戚又怎会忘记当日的凶险,经他提起立马汗毛倒竖,再看张姮眼眸早已泛红,更透露出惧怕,只得好生安慰。又心想宫内奴才如此不检点,那什么关于禁军由宫内人接管的荒唐理由,自是不会再提。而对于元氏进献的药也是感到奇怪,虽然也认为蹊跷,可元家说不清,宫里也查无结果,也只能僵持着。
      张姮见状又虚弱道:“皇祖父,长河已到了这份上,所以,不敢在奢求住在宫里,所以很想请您恩准,让长河,让长河离开吧。”
      张思戚急道:“你莫要胡说,都这个时候你想去哪儿!你放心,这宫里的事有皇祖父在,谁也不会再害你。万顺!你多加派侍卫守护东宫,让御医也时刻伺候着,往后对于专供东宫的药务必严查清楚,就是一根草也得把来历和药性查清楚。还有后宫送来的一应大小也都必须记录在案。必要时,让那些太医院的人亲自试了没问题再来伺候公主,听见没有!”
      万顺即刻领命去办,张思戚这一次逗留在东宫很久才摆驾回了成望宫,待他离去,有东宫侍监递进来一张信函,里面依旧是赵彬传得讯息:巡防总署夜巡时,于刑部外发现一名鬼祟可疑的女子,其品相身型跟之前元家驱离的五女相似,跟踪她后,见她进了一处巷道,那里原是宣王府的范畴。
      张姮冷笑;果然张啓之一伙儿还没死心,只怕这次是想利用元裳打什么主意在牢里的元枞和元翦身上了。随即问道:“赵侍卫可还说什么了?”
      侍监低声道:“赵侍卫确实有话不便写着纸上,他让奴才转达,按照殿下的意思,韶音人夜间以催蛊曲,发现靠近刑部大牢地段,和通往城外的一处杂货巷道有类似蛊爆发作的痛苦呻吟声,料定有人埋伏,不过也未敢擅自行动。”
      张姮没想到韶音人的蛊虫竟真的如此神效,将纸团烧毁后,让侍监传话赵彬,以秘奏的方式上表皇帝,不过,就说发现形迹可疑的人于刑部外,其他不必多提。至于可疑地点就严防布控,从方向看,只怕那是一条退路。
      侍监离去后,阜安到跟前道:“按照殿下的吩咐,大内药库在头两个月接触的后宫人除了碧珪宫就只有荭桐殿的人,不过宁妃娘娘和宬王身子向来不好,取药是常事。但是弄田在那段时间,却有人说郭通曾跟他们要过红升丹,说是口疮,而此物针治溃疡疮口不敛,肉芽暗滞,腐肉不净。”
      如此,可用之处就够了。
      张姮认定张昱必是在元家送药来时,叫郭通暗中动了手脚,忙道:“你们,务必将那郭通最近的一举一动了解清楚,包括他何时出殿,去了哪里,何时折返,又途经何处,越详细越好!”
      张姮已经不想再耽搁自己的时间,她要毁了郭通,已报张昱加注在李珌身上莫须有的忌惮!
      如今的局势,长河公主生死未卜,政敌也被诛灭,若宬王自觉无后顾之忧,那就大错特错。因为他在不知不觉已犯了皇上的忌讳,那就是一人独大。如果再忘记了张思戚还是皇帝,那么珣王的下场,也离张昱不远了。
      十月,又快到了张姮的生辰日,可偏偏每到此时她都过得凄惨,不是至亲身死,就是囚困太庙,如今更是倒在床榻上奄奄一息。而张思戚今日更是盛怒不止,再也控制不住内心对张姮的愧疚。
      原因就是在这天,再去中宫多露斋的路上,再度被一道弩箭袭击,幸亏身边的护卫及时阻止才没能酿成惨剧。可这一次虽未毙命,张姮的精神却彻底坍塌,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的身子再度陷入危机。良久,御医才稳定住她因惊吓导致的伤口崩裂,光看就叫人触目惊心。张思戚再也沉不住气,当东宫护卫送上疑似凶手使用的弩箭,便立即下旨三思署阖宫搜拿屡次犯上的凶犯,誓要将其碎尸万段。
      这阵恐慌,无疑再度席卷了刚稳定的后宫。不过很快,东宫侍卫亲自押解嫌犯进来千秋宫,正是宬王身边的郭通。
      他一进殿就大呼冤枉,可阜平却跪下道:“皇上!此人经东宫辨认,就是连日徘徊在宫外的侍监。不但如此,今日公主欲往多露斋,半途中也有人发现他形迹可疑。事发后,奴才等立时对其缉捕捉拿,他见事败,逃跑途中竟还出手反抗,也就人赃并获,搜出了这个。”随即在张思戚面前摊开,又道:“此弩箭形状大小,便于拆卸隐藏,但其中构造经人辨明,伤害力极强。不但如此,奴才们抓捕过程中,他还正欲销毁,幸亏侍卫眼疾手快,否则此凶器也要被他毁了。”
      郭通立即道:“皇上!奴才冤枉!奴才是宬王身边的人,这些日子王爷身子不好,奴才近身伺候根本就没时间在荭桐殿外徘徊,今日也不过是照例取药,可哪知这些人不问青红皂白就将奴才抓来,这木头东西也是他们自己的,和奴才无关啊!”
      阜平道:“你的意思是我们东宫冤枉你?用殿下的性命威胁你?污蔑宬王?你口口声声说你今日才出荭桐殿,难道我们东宫的人都是瞎子?”
      此刻千秋宫外传来张昱的声音:“那我荭桐殿的人证不可信,你们说得就一定是对的?”
      “王爷!”郭通见张昱来到急忙求救,张昱则跪在地上对张思戚道:“父皇!儿臣听说长河又遭暗袭,所以不得不来看看。可事情不能平白无故的说谁是刺客谁就是,再者长河也是儿臣的侄女,儿臣身边的人和东宫素无恩怨,又有何理由去刺杀她?!再者长河才刚苏醒,本该静养呆在东宫,又为何要来空宫许久的中宫进香?难道安宁堂,太庙不行吗?”
      阜平道:“皇上明鉴啊,这是公主的吩咐,奴才们不敢妄揣。但殿下醒来后总说她能回还人间,是慈献皇后恩赐,这段日子不尽孝实属心中不安,可又不敢声张,所以只在生辰这天让奴才们抬去先皇后的殿阁祭奠一番,这,这也是殿下一番孝心,她也不曾让人劳烦皇上,只是想静悄悄的去在回来。可谁知半路上,就被连日来窥伺东宫的人抓住了机会......”
      郭通急得脸色发胀:“胡说,你一派胡言!皇上,奴才真的是冤枉的!”
      阜平此时掏出一个小册子,呈现给张思戚道:“皇上,奴才绝非污蔑,此前因公主伤口溃烂,奴才便私下带人追查,其中有弄田的人言明,两月前,也就是殿下正被全力救治之际,这个奴才去了弄田取了一味药叫红升丹,妄称自己口疮。可有人证明他之前根本就没有那种病,后来大内药库的人也证实,在那段时间此人出入频繁,经过记录推测,虽然每次他只取少量的药,但太医肯定加在一起能致人死地,加之红升丹掩护,自可混迹于元氏进献的伤药不被人识破。”
      “荒谬!简直荒唐至极,本王的人有什么理由做这种下三滥的事。”张昱矢口否认,哪知阜平说道:“是啊,公主那时生死未卜,除了元家的药,也都是御医配的,宫里的御医总不至于故意害公主吧。”
      “你!”张昱正欲反驳,阜平又忽然说道:“皇上,如果您觉得奴才是栽赃,您大可下旨找相关人来对证,如果真的冤枉了郭内侍,那奴才愿意以死谢罪。但他数次对公主心怀不轨,不管事出何因,他都是大逆不道。”
      郭通忙道:“皇上!奴才只是一个宫人,为什么会对公主抱有恨意,这根本是他们蓄意栽赃。”
      阜平又道:“那你敢起誓你没去过弄田!?没要过红升丹!?没接触过东宫!?除了宬王殿下的药,你当真没跟尚药监吩咐过别的需要!?”
      “你......”郭通语塞,没想到阜平如此巧言令色,他问的都是明面上旁人一目了然的事,可真实的原因却不能透露,若否认,那随便一个人证就能将他钉死罪名了。
      哪知阜平和一众东宫奴才哭诉道:“皇上!求您明鉴,公主连番受挫,奴才们护佑不周,大晟殿上更眼睁睁看着公主受暗箭袭击,几乎丢了性命,事后不但救命药草被人动了手脚,如此又被人暗箭袭击,奴才们实在是痛彻心扉,恳请皇上圣断为公主平冤啊!”
      张昱怒不可遏,眼见这群人咬死事端,连连呵斥。但此时张思戚却大怒让他们统统闭嘴!张昱一惊,知道事情不妙。可虽然知道皇帝恼怒阜平的犯上,但张姮明显有备而来,手中紧握的证据实难叫人否认;他绝不希望张思戚知道,为了立于朝廷服食禁药的事。
      可郭通与他的这番亲情谊,甚至比张思戚还甚,看着他蒙冤自是也不愿。但眼下的局势,他若力保郭通,难免中了张姮的苦肉计自招恶果——毕竟郭通再怎么有心机,也只是一介奴婢,他的行为,在有心人揣测,就是宬王的授意。
      正左右为难时,万顺进殿回禀说张姮已醒,可是情绪不稳,希望皇上去安抚一下,张思戚无奈,拂袖前往内堂,独留张昱等人跪在殿阁内。
      而张姮一见到张思戚,先是惊慌失措,后倒在床榻上奄奄一息,哀伤哭诉道:“皇祖父,长河,是不是真的,要不久于人世了。”
      张思戚忙劝阻道:“胡说!谁敢这么说,朕绝饶不了他!”
      张姮仍是哭道:“皇祖父,这不是谁告诉长河的,因为长河总是,总是有种感觉,越来越不被人所容,午夜梦回的时候,也越来越想去找皇祖母了。”
      张思戚的眼眸都泛出泪花,忙道:“长河!你不要胡思乱想!你祖母让你回来又怎忍心再将你召去,这一切有皇祖父,朕会召集天下的名医,一定会将你治好的!”
      张姮终于不再哭,缓缓说道:“这一切,都是长河不好,长河不该让皇祖父伤心,更不该回来让所有的人不高兴。如果长河不回来,谁都会好好的,更不会让人记恨到杀了长河的地步。皇祖父,长河真的好怕,长河的奶娘,还有您亲口拨派的槿灵都被人暗箭杀害了,长河如今也......事已至此,真是无话可说,有些人蔑视长河也就罢了,可偏偏对皇祖父如此不敬,长河真的又惊又怕,又气又急。”
      张思戚瞬间被勾动往事,张姮自始至终都被人欺辱,被人忌惮诬陷,如今生命垂危还饱受他人的杀意。但问题的关键还不光是针对张姮,宫乱开始至今,他这个皇帝的威仪一再被人践踏,不但帝王的尊严和旨意被人无视,被充作儿戏,残杀,捣毁,甚至报复,更有人带着狂徒进到皇帝的宫苑为非作歹,这一些列的遭遇早已触碰了皇帝的逆鳞。
      张姮见他不语,又道:“皇祖父,现在长河除了皇祖父能够安泰,也只有一件事希望您可以恩准......长河,真的不想再留在长阳给人不快,求您让长河走吧。”
      张思戚立即说道:“不行,你说得什么傻话!你这一身病痛皇祖父怎么能让你走!你放心,朕不会再让你受委屈的,谁都不行。万顺......”
      万顺急忙提醒张思戚在张姮面前别冲动说什么重话,对方也慌忙住了口,懊悔不已。万顺又紧着帮衬劝慰:“殿下,您向来最是识大体重孝义的,皇上既然一言九鼎,那您大可放心。何况宬王殿下也心系着您,您何必自怨自艾。”
      张姮道:“公公说得是,是长河任性,原本宬王叔身子也不好,长河不知王叔平日所服的药都是什么,更不知平日那些人是怎么照顾王叔的,可想着到底该和长河一样,却总在这时添乱,惹得王叔也跟着焦急伤身。”
      张思戚不知作何感想,但确实他这个父亲,也不知道张昱的病情究竟是如何反复的,只当他是先天不足,虽有才干,可到底难当大任。
      张姮接着又道:“可长河,除了对王叔关心甚少外,真的不知还哪里得罪了王叔。许是之前,有人跟长河说,看见王叔身边的侍监,总鬼鬼祟祟盯着东宫,所以想着或许是之前做得不好,也不敢追究。可事到如今真的怕了,甚至到了眼中钉,肉中刺的地步,只要一想到宫里总有人窥伺,甚至是......心里就愈发得疼。这才斗胆请皇祖父恩准,让长河离开,长河真的,真的是受不了了。”
      张思戚看着眼里着实心疼,虽然张昱是他仅剩唯一的孩子,可只要一想到他的生母还有哥哥妹妹的种种恶习,还是心中不安,就好像这是道坎,谁也迈不过去。
      而且就目前的局势看来,不但朝廷,甚至内宫也隐隐不安,他真不知是好是坏了。
      万顺此时说道:“皇上,殿下之心您是明白的,不管宬王殿下于至亲如何,都是陛下的孩子。既然公主有意避让,那奴才觉得,这也不无不可。”
      “这怎么行?!”张思戚立马反驳,可万顺又道:“皇上,殿下连番惊吓,实在该以身子为先,何况这心性总这般压抑也于恢复不利。倒不如将殿下送出去静养一段时间,也好省得再有人借机生事。”
      张思戚听出他话里有话忙问:“......你有话不妨直说。”
      万顺跪下道:“奴才不敢顾左右而言他,只是大晟殿的遭遇实在是心有余悸。一想到这禁宫中有抗旨不遵的人就惶恐难安,如今殿下更在白日遭受侵袭,这也说明事态不容耽搁,倒不如送两位殿下出宫,然后皇上您好好整顿这些心怀不轨的人,若再有叛逆,也可就地处置。”
      他的话自是勾动张思戚的神经,这两个多月来忙着处理政务竟耽搁了;是啊,有人隐匿宫中不轨,这妃嫔更是试图弑君。纷乱时,还有人私放暗箭,放出猛兽袭击。这一系列若没有宫内人里外勾结绝不可能?!思及此,张思戚心中定了主意,势必要好好整顿一下,否则太平宫永无太平。忙道:“长河既然心意已决,那皇祖父也不便勉强,只是你身子还虚弱,如今天也渐凉,你若要离开长阳也不能去远处,那就去曲符的凤阳行宫吧。”
      万顺道:“陛下考虑周全,凤阳行宫冬暖夏凉,更有温汤供殿下休养生息,而且曲符乃长阳副都,如此得天独厚,想来殿下定能早日康复。”
      张姮想起来谢恩,张思戚忙让她休息,然后出了内堂回到正殿,对众人道:“朕已经恩准长河公主前往曲符安养,长庆殿人立即着手准备,一切事物不可马虎。再有纰漏立即宫规处置。另外昱儿,你如今也这般年纪,是朕一直束着你,等过些日子司天监选好府邸之地,你便出宫立府独居吧。但你身边的人胆大妄为,又不能尽心照料你的身子实在可恶......”
      “父皇,郭通他......”张昱未说完忽然止不住猛咳,张思戚虽然不忍,但郭通毕竟与他关系缜密,既有了刺杀公主的嫌疑,那日后少不得被人拿来做文章;张思戚绝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沾染这样的污点。忙道:“朕都知道,你也不必再说了。传朕旨意!将此嫌疑侍监立即车裂!另外荭桐殿伺候有失,也一律罚俸三年,每人杖责二十,再敢生事,立即打入三思署。”
      张昱面如死灰,郭通自知无辩驳的机会,对张昱重重磕了响头后,便被御前侍卫拉了出去,张思戚不忍道:“昱儿,朕知道这个侍监是你信任的,但你毕竟也是主子,他犯错有多少人看着盯着你得明白,父皇这都是为了你!”
      张昱淡淡回道:“儿臣......明白。”
      张思戚叹息一声,吩咐完后,便离开了中宫。
      长庆殿人本想将张姮抬回东宫,可张昱忽然进到内堂,张姮自知他要问什么。只见他一脸阴郁,却夸赞道:“长河殿下好手段。”
      哪知张姮只是轻笑:“这也是王叔教导有方啊。既然要砍断王叔的一条臂膀,事无巨细是一定的。虽然长河不知王叔平时都需要什么药补身,可王叔如此‘神速’的康复,这内里的缘由肯定不想外人得知,也才让张姮抓到了机会。”
      张昱道:“......你针对的是我,可也认准了郭通不会背叛我,所以孰轻孰重,我们之间必定会折一个。张姮,你好大的胆子!”
      张姮却反问:“王叔这是兴师问罪吗?那在此之前,王叔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元家送来的药,差点置我于死地吗?”
      张昱有些心惊,更是心凉,张姮似乎早已看透了他。见他不语又道:“郭通本就是罪有应得,跟莲儿一样,也是为了王叔你早登极乐。呵,其实说穿了,王叔也该体谅一下我啊,既然皇祖父舍不得王叔,那么郭通一个奴才的命,我还要不得吗?”
      她说到最后已经是咬牙含恨,张昱见状惨笑:“呵,那这一次,是我认栽了。”
      张姮却正色道:“谁让你触碰了不该碰的人,既动了我的逆鳞,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安宁。”
      “你为了张啓之与我反目值得吗?!”张昱没想到张姮为了一个小人能做到这般,可事实证明他想错了,只听张姮轻蔑道:“他?说到他,我还应该谢谢王叔,当初要不是你,我又怎么会知道他是那样的人。这份迷途知返的恩情,也当我现在还给王叔了。”
      “你不是为了他?是为了金陵王。”
      “所以从现在开始,王叔你最好记得我说得话。你以后再和谁鱼死网破再和我无关,但若你想将金陵军和任何一个股肱之臣也当做棋子利用,那么下一个死的人,便会是你了。”
      天家之争,就是残忍的修罗场。谁也不会例外,谁也不会善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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