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守望你

　　因为这两天一直下雨的缘故，天气也不热。夏九潇给宋斯念补习的时候，也没在屋里窝着开空调，而是换了个地方，挪到了通风又敞亮的餐桌上。
　　夏望依旧在屋里写作业，只不过这一次她没有关门，而是把卧室的门大敞四开。因为这样，她一回头就能看见宋斯念和夏九潇的身影，心里莫名觉得踏实。
　　写着写着，夏望突然被一道题难住了，笔尖顿在草稿纸上，皱着眉看了半天也理不清思路。于是她捏着那张卷子，脚步轻轻地出去寻求夏九潇的帮助。
　　夏九潇一抬眼就看到夏望从卧室里走出来，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身上。宋斯念注意到夏九潇的视线，也顺着他的目光朝身后看去，直到夏望走到他们面前。夏望被两个人直勾勾地盯着，脸颊微微发烫，有些手足无措地攥紧了手里的卷子。见夏望这副模样，又瞥见她手里的试卷，夏九潇心中了然，开口问道：“怎么了？是不是有不会的题？”
　　夏望点了点头。“那你拿过来给我看看。”夏望连忙把手中的试卷递了过去。
　　夏九潇低头审了一遍题，然后拿起笔在草稿纸上一步步演算，耐心地给夏望讲了起来。夏九潇讲题的时候，宋斯念做题做得很不认真，笔尖在纸上胡乱划着，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兄妹俩，嘴角还噙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夏九潇察觉到宋斯念的走神，头也没抬，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的训斥：“好好做你的题，别走神。”
　　宋斯念自觉理亏，也没贫嘴，吐了吐舌头，乖乖低下头安安静静做起题来。“听懂了吗？”讲完一遍后，夏九潇抬头问夏望。
　　夏望迟疑地点了点头，眼神里还带着一丝迷茫。夏九潇一看就知道，夏望应该是稀里糊涂听了个七七八八。于是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对夏望吩咐道：“你先坐这儿再审审题，捋一遍思路，试试能不能自己做出来？还有搞不懂的再问我。”
　　夏望点了点头，搬过椅子坐下，握着笔认真地演算起来。她写得磕磕绊绊，最后只写出来一半就再也没了头绪，只好又一次抬头，小声地寻求夏九潇的帮助。
　　夏九潇扫了一眼夏望写的步骤，发现她的思路是对的，只不过最后一步拐了个小弯，稍微出了点偏差。他帮夏望把那处错误纠正过来，后面夏望做题的时候就顺畅了许多。
　　做好这道题之后，夏望又重新回到了屋里。餐桌上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他们谁也没有打扰谁，直到各自写完作业。
　　写完作业之后，夏九潇便起身出去了。夏望一出门发现夏九潇不在，于是走到沙发边，问正瘫在上面玩手机的宋斯念：“我哥呢？”
　　“刚刚出去了。”
　　“出去干嘛了？”
　　宋斯念摇了摇头，指尖还在屏幕上点着：“我也不知道。”他抬眼瞥见夏望的神情，以为夏望找夏九潇有急事，于是又问：“你找你哥有事吗？”
　　夏望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宋斯念也没多想，低下头继续玩起了手机。等到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夏望正站在餐桌前，正弯腰帮他收拾刚刚摊了一桌子的试卷和课本。
　　宋斯念写的行楷像一把未出鞘的剑，笔锋起落间藏着三分凌厉，却又在转折处收敛得恰到好处，每一笔都带着沉稳的力道。宋斯念的字很像他这个人，不羁中又带着一丝沉稳，有些令人捉摸不透，但在他的身边，又莫名地让人觉得格外可靠，很有安全感。
　　“你怎么这么贴心？”宋斯念有些意外，挑了挑眉，从沙发上坐直了身子。他原本还想着偷懒一会儿再收拾，没想到夏望已经帮他把试卷、笔记什么的都归置好了。
　　夏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手指挠了挠脸颊解释：“我就是闲的没事干。”收好之后，夏望又抬头问宋斯念：“需要我帮你把这些放到我哥的屋里吗？”
　　宋斯念点了点头，也不客气：“行，那麻烦你了。”
　　夏望抱着一摞书和卷子，脚步轻轻地放到了夏九潇的屋里，然后出来坐到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
　　“你这服务挺到位啊。”宋斯念看着她，笑着调侃。
　　“收费的，一会儿别忘转钱。”夏望抿了一口水，故意板着脸开玩笑。
　　宋斯念见夏望一本正经的样子，顿时眉开眼笑：“行，现金还是扫码？”
　　夏望想了想，一本正经道：“现金吧。”
　　“成。”说完，宋斯念起身就往卧室走。夏望吓了一跳，连忙摆手——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宋斯念还真回去“拿钱”了。
　　等到宋斯念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张撕得不太规则的草稿纸。宋斯念把那张纸递给夏望，夏望接过来，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差点没被气笑。纸上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大字：支票一亿圆整。夏望晃了晃手中的自制支票，佯装生气地兴师问罪：“你挺大方啊，我这上哪花去？”
　　宋斯念也喝了口水润润喉，然后笑得吊儿郎当：“梦里花。”
　　中午做饭的时候，夏九潇发现家里的盐和蚝油快见底了。吃完饭，他便嘱咐夏望出去买一趟。想着也不着急，夏望没立马下楼，窝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漫画，玩着玩着，就把这件事抛到了九霄云外。还是宋斯念随口提了一句“晚上要炒菜”，夏望才猛地想起来。
　　傍晚七点钟左右，想着快要做饭了，夏望才起身准备下楼去买。没想到她刚换好鞋，宋斯念也拎着外套跟了过来。
　　下楼梯的时候，夏望转头看向身后的宋斯念，疑惑地问：“你怎么也下来了？”
　　“家里太闷了，出来散个步，正好陪你一起买东西。”宋斯念踢着脚下的石子，慢悠悠地说。
　　夏望点了点头，没再讲话，两个人并肩走着，楼道里只听得见脚步声。
　　楼下的空地上，一群小朋友正围在一起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叽叽喳喳的笑声老远就能听见。夏望路过的时候，忍不住停下脚步看了好几眼。等买好盐和蚝油往回走的路上，她的目光还是黏在那群嬉笑打闹的小孩身上，眼神里藏着一丝羡慕。
　　宋斯念将她的神情尽收眼底，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故意逗她：“你想玩吗？”
　　夏望迟疑地看了宋斯念一眼，脸颊微微泛红，连忙摇了摇头：“不玩，都多大了？谁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游戏。”
　　宋斯念哂笑一声，心里暗道一句“口是心非”，嘴上却顺着她的话说：“我挺想玩的，要不我们俩加入他们一起玩？”
　　“我们都这么大了，这群小孩会同意和我们一起玩吗？”夏望有些犹豫，眼神里却透着点期待。
　　“肯定会啊，再说了，你不试试怎么知道他们不同意？”说完，宋斯念也不等夏望回答，就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去交涉，还不忘回头冲她摆摆手，“你在这儿等着我。”
　　一开始，那群小孩还皱着眉头不愿意，一个个抱着胳膊，小脸上满是警惕。也不知道宋斯念凑到他们耳边说了些什么，没过一会儿，那群小孩就欢呼着点头同意了。
　　夏望站在原地，惊讶得瞪大了眼睛。但等真的要加入游戏时，她却有些怂了，连忙找借口：“刚刚买的酱油和盐还没送回去呢，放久了会不会丢啊？”
　　“没事没事，就放旁边的石凳上，又没人偷你的。”说着，宋斯念不由分说地从夏望手里接过袋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石凳上，还特意压了块小石头。
　　“快点来吧！我当老鹰，你当鸡妈妈！”宋斯念朝着小孩们的方向跑去，还不忘回头催促夏望。
　　看着那群小孩眼巴巴望过来的期待目光，夏望心里的那点犹豫瞬间烟消云散。她深吸一口气，快步走了过去。
　　夏望站在最前面，张开双臂，像一只护崽的老母鸡。一群小孩子叽叽喳喳地跟在她身后，一个个拉着前一个人的衣角，排成了长长的一队，像一条扭来扭去的毛毛虫。
　　宋斯念站在对面，张开双臂，故意压低声音，粗着嗓子喊：“小鸡们准备好了吗？老鹰要开始抓咯！”
　　“准备好了！”
　　“快点开始吧！”
　　身后的小孩们兴奋地嚷嚷着，声音清脆得像风铃。
　　宋斯念倒数三个数，老鹰抓小鸡的游戏正式开始。夏望紧紧护着身后的“小鸡”，左躲右闪，脚步灵活地避开宋斯念的“追捕”。宋斯念则故意跑得歪歪扭扭，时不时还假装被绊倒，逗得小孩子们哈哈大笑——他明显在放水，要是真认真起来，这群小家伙早就被一网打尽了。
　　闹了半天，宋斯念才好不容易抓到两个“小鸡”。那两个小孩也不气馁，立马加入了老鹰的队伍，跟着宋斯念一起围堵夏望他们。三个人合力，速度快了不少，很快，“小鸡”就被抓得差不多了。夏望跑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沁出了薄汗，因为笑得太厉害，肚子都隐隐发痛。
　　最后，宋斯念一个箭步冲上去，轻轻抓住了夏望的胳膊，宣告游戏结束。夏望喘着气，弯着腰笑个不停，脸颊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
　　他们快要走的时候，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突然跑到夏望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草莓味的硬糖，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夸赞道：“姐姐，你长得好漂亮，像白雪公主和天使一样！”
　　夏望愣住了，心里瞬间软成了一滩水。她原本还担心自己年纪大，会吓到这群小朋友，没想到他们不仅不排斥，还送了她糖，夸她漂亮。夏望接过小女孩递来的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轻声说了声谢谢。
　　回去的路上，晚风轻轻吹着，带着雨后的青草香。宋斯念侧头看她，笑着问：“玩得开心吗？”
　　夏望点了点头，嘴角还挂着笑意。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好奇地追问：“一开始他们不是不同意吗？你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让他们突然答应了？”
　　宋斯念笑了一声，懒洋洋地说：“我说明天给他们买冰淇淋吃，他们就同意了。”
　　“这么好骗？”夏望瞪大了眼睛，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谁骗他们了？我可没骗。”宋斯念见夏望误会，连忙举手澄清。
　　“那你明天真的要给他们买吗？”
　　“当然了，连时间地点都约定好了，就在楼下的小卖部。”宋斯念说得一本正经。
　　“你还挺聪明的。”夏望忍不住夸了一句。
　　“也就比你强点吧。”宋斯念挑眉，毫不客气地损了她一句。
　　夏望稍有无语地翻了宋斯念一个白眼，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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