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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虞含景嘁了声往里走:“说得好听是保护,不就是找个人监视我吗。”
那剑客又道:“太师说,二娘子曾是京都的小霸王,他不想让你再成为安城的小霸王。”
阿梦惊呼:“娘子竟是小霸王,难怪娘子死活都不回京都,合着是从前欺负了太多人,这才不敢回去。”
虞含景一把捏住阿梦的后颈处将人往前领:“你小子。”
阿梦往地上一坐,反手抓着虞含景,求饶道:“娘子我错了错了,下次在也不说了。”
虞含景这才罢手,她侧身回眸,盯着剑客对他说道:“若你不想在我身边待着,随时随地都可离去。”
剑客道:“太师所托,不敢违背。”
虞含景也不再理会他,进入房内,周嬷嬷上前解开她身上的大氅,宋香端着盆热水进来:“娘子净手,我给娘子换了个新的手炉。”
周嬷嬷将大氅上的寒气拍掉又挂上,虞含景走到碳炉前,将冰冷的手放在上方取暖,她搓着手想起件事来。
她问周嬷嬷:“周嬷嬷,赵家公子埋在哪里。”
周嬷嬷:“娘子可是要去祭拜。”
“嗯,之前他们不让我去,如今他们都走了。”
周嬷嬷:“好,我给娘子带路,阿梦你去备马车。”
阿梦点点头去套马车,宋香把新手炉拿给虞含景,虞含景接过去对宋香说,让她也跟着一起去。
宋香应了下来,四人一起去了赵衡齐的墓碑,剑客一直默默跟在身后,途中宋香易有察觉。
赵衡齐的墓还是崭新的,墓修得偏远,四周环林,很是寂静,虞含景认识的赵衡齐是个喜静的人,这里倒是很适合他。
他们远处传来细小的脚步声,宋香和剑客同时回头,她的反应让剑客多看了她一眼。
脚步声逼近虞含景才察觉,来着正是画舫老板娘,老板娘提着篮子往这边走,篮子里放的正是些祭拜之物,她见到虞含景后赶紧上前问候。
“在外就瞧着裴家的马车,竟没想到还真是二娘子,二娘子许久不见可还安好。”
老板娘向虞含景微微躬身。
虞含景先是一笑,后又问她也是来祭拜赵衡齐的,老板娘告诉她,赵公子从前帮了她的忙,死后理应该来祭拜。
她又问起温琇。
“二娘子大可放心,温琇近日过得很好,娘子若有空可往画舫来玩。”
“自然,府上还有事,我先行回府,您忙。”虞含景招手,宋香等人跟随在后,老板娘往旁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
虞含景颔首:“多谢。”
“二娘子慢走。”
老板娘目送她离开,见她在视线中消失后才收回目光,她蹲下来将带来的东西放置碑前,磕了好几个头才离开。
赵衡齐坟前充满香蜡纸钱的味道,这味道像是在告诉来着,死者早已安息,生者且要好生活下去。
虞含景实在是替他惋惜,年纪轻轻便死长冬,除夕夜的雪仿佛是为他而下,惜别这位英年早逝的翩翩公子。
阿梦坐在马车内,忍不住多嘴了几句:“画舫的老板娘怎会和赵公子相识。”
周嬷嬷打断他:“先才她不是说了吗,赵家公子帮了她。”
阿梦又道:“赵公子可是出了名的不爱出门,再加上病体缠身,又怎会去画舫那种地方去认识老板娘。”
周嬷嬷这下也是无话可说,只因阿梦说得在理,可眼下人都死了,说这些又有何用。
*
太师回京的车驾比来时更加庞大,倪僧依旧在前开路,虞若华与裴不卿乘坐同一辆马车,常南依旧在马车上近身伺候。
郭云乐则是走在后面与宋枕弦并行,伍周则是在最左侧。
他盯着宋枕弦挂着的剑,微蹙眉却又带着笑:“你会武功?”
宋枕弦摸了摸剑,了然一笑:“不会,这是家父的佩剑,这上面的字也是家父刻的。”
郭云乐若有所思地点头:“也对,看你这样也不像是会武的,去京路途遥远,好在有祖父在,这一路定会相安无恙。”
见他自顾自说,宋枕弦实在不忍打搅于他。此话恰恰相反,正是有太师在,这一路中刺杀只会比来时更加频繁。
太师一旦回京,那些有心之人更是不能动手,接下来的路,只会比来时更加难走。
郭云乐见状好意询问:“瞧你神色不对,可是身子不适?”
“我无事。”说着,宋枕弦的微微侧脸,他听到了后面窸窸窣窣的动静声。
伍周也听到了。
宋枕弦回眸:“二公子不如去前面陪大娘子说说话。”
郭云乐再蠢笨也能看出来宋枕弦不想同他讲话,他只能骑马往前走,停留在马车边,他悄咪咪对马车内的虞若华讲道:“若华,我发觉宋枕弦脸色好像不大对劲,莫不是想含景了。”
车帘被拉开,虞若华探头出来往后看,看了一眼放下车帘,与裴不卿说了几句话,裴不卿命人在前方找个歇脚的地方歇息一会。
找了个双亭歇脚,裴不卿让人退了下去,只把宋枕弦叫到身边来,他让宋枕弦在身边坐下,常南给宋枕弦倒了杯茶就退下了。
裴不卿道:“路上可是发现不妥。”
宋枕弦如实相告:“正是,似乎有不少人跟在后面。”
“难怪你执意要在后面,你是担心我身边人,身手不行,还是不想跟老头子同乘一辆马车。”
“太师说笑了,我怎能与太师同乘一辆马车。”
郭云乐陪在虞若华身边,他时不时望向宋枕弦这边,他嘀咕着:“他俩在说什么呢。”
“不知。”虞若华摇头。
郭云乐闲来无事,便四处张望,眼睛忽然落在某一处,那里铺天盖地的雪似有异动,他道:“若华,你瞧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东西,难不成是野鸡野兔,我去抓回来给你烤着吃。”
虞若华将要伸出的手还未碰到郭云乐他就已经跑了过去,虞若华深知那里怎会是野鸡野兔,有的只是来刺杀太师的人。
她放声道:“云乐,不要过去。”
她的声音吸引人来,常南见郭云乐正要往那边异动处跑,她翻身甩出藏在袖口的朱绫,朱绫缠绕在郭云乐腰间,常南稍稍使力,郭云乐便就被拽回虞若华身边。
常南收回朱绫回到双亭,单手挡住裴不卿:“保护太师。”
侍卫拔剑跑来,倪僧听闻飞身过来,立在双亭之上。
郭云乐显然还未缓过来,但他下意识地伸手挡在虞若华身前,还安慰着她:“若华你别怕,有我在,我保护你。”
虞若华哭笑不得,明明自己怕得要死,还反过来安抚她,六千寸步不离地站在虞若华身边,将剑拔出。
再说裴不卿那边,他对这种事早已家常便饭,他还在同宋枕弦讲话,他笑着指着那边:“你瞧,这些是有多么沉不住气,这么早就来送死。若你想刺杀一人,你可会如此草率。”
宋枕弦躬身道:“太师无需再试探我,我此番回京,只准备聘礼一事。”
裴不卿盯上他的剑:“那你的剑呢,你骗那小子说这是你爹的剑,可这剑明明就是你的,你要我如何信你。”
宋枕弦盯着石桌上的剑,他将剑拔出,常南听到拔剑声回头走近,朱绫缠在剑身上绷紧,目光凌厉:“将剑放下!”
郭云乐一边看着那边打得火热的人群,又看着双亭内的三人,一时不知所措:“若华,那宋枕弦怎么拔剑了。”
裴不卿抬手:“常南,收回朱绫,他不会杀我。”
常南听后收回朱绫,宋枕弦左手握着剑,透亮的剑身上映着他好看的眉眼,双眼如漆如墨,他伸出右手双指弹在剑身上。
那把银剑随即断成两截。
他道:“这便是我对太师的交代,只是这上面的字确实是家父所刻,我得带在身边。”
裴不卿似笑非笑的拿起剑鞘,将剑鞘插在断剑上:“你的交代确实不错,不过没了这柄剑,这一路你要如何自保。”
宋枕弦:“太师不会让我有事。”
裴不卿:“哦?你死了,婚事就此作罢,于我而言,这似乎不是什么坏事。”
老狐狸终究还是老狐狸,他始终没全心全意的相信宋枕弦。
一桩被迫的婚事哪会比血海深仇的真相更加吸引人。
人,永远不会放下仇恨,能让他放下仇恨的人,只会是能够超越仇恨的人。
裴不卿心如明镜,至少现在来说,虞含景不是那个能够让他放下仇恨的人。
“若我死了,我能和我宋氏一族团聚,于我而言,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裴不卿笑出声来,对他赞不绝口:“好你个小狐狸,若你在朝为官,你定能比上你的父亲。”
“子庆曾应过父亲,此生决不为官。”
在裴不卿看来,或有两则。
一则是,他为官,当他崭露头角时,只会将那场祸事再从新上演一次。
二则是,他不为官,此生自是无忧无虑,也正因此,他报不报仇全在他的一念之间,往前走是家庭美满平安一生,回头便是宋家血流成河的尸山,那也是万丈深渊。
裴不卿无法猜测宋枕弦心中到底想得是什么,不过他更希望宋枕弦是往前走,一辈子都不要回头。
为了宋家,也为了他最疼爱的虞含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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