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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子温,醒醒。”
又梦到以前的事,席子温十分疲惫不情愿地睁开眼睛,“楚珏?”
“你都睡了四个半时辰了,我怕你被魇住了,就叫叫你。还困吗?”
席子温摇摇头坐起来,“头痛。”
楚珏伸出手按着他的太阳穴,“做噩梦了?”
“……不是噩梦,”席子温徐徐地眨着眼,他如今还能回忆起自己陷入心魔时看到的场景,一丝一毫都尤其清楚,好似昨日之见,“是好梦。”
“不是噩梦就好,和你说个好消息如何?”
“怎么了?”
“黄洋行动了。”
“抓贼啊!!”夜半,一道惨叫声响起惊扰了路过巡视的士兵。
一个气喘吁吁的男人摔倒在都察院门前,头发凌乱,声音悲切,“抓贼啊~”
士兵忙跑上前扶起那人,发现他竟是都察院的李福,“李大人,怎么了?”
“还问啊,那贼都要跑远了!”李福眼含热泪地指着西边的方向,“快追啊!他去那边了!”
“啊是,追!”
看着离开的官兵,李福站起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拿出手帕擦干脸上的水,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祝福道,“你们定要跟紧点啊。唉……一把年纪了还让我做这个。真是的,也不说给我升官什么的。”
哒哒哒哒哒。
“站住!”一队士兵紧跟着黑夜中的影子,黑衣人见状丢下手里的东西,一个小巧的玉牌掉了下来,“什么东西?”
捡起玉牌的士兵有些困惑但照实回答,“是,是黄大人的东西!”
“什么?”
“好像是黄大人的通行玉令!”
“那这么说,我们追的人是…黄大人?”
咻——锵。
一道飞镖袭来,一声脆响砸在地砖上。
“小心暗器!”说完几道飞镖向着他飞来,转瞬间已经近在眼前。
砰——锵!
不知何处射出一支细箭,只听见箭离弦的闷响,瞬间穿过数道飞镖钉在了墙上。
看到黑暗中另一支箭头的寒光,士兵长立刻警觉,“趴下!”没等他说完,铁箭已经扎在了地上,他们抬起头,看到黑衣人仍然完好无损地站在原地。
本来有些惊恐的黑衣人看到身后的三支箭和趴在地上的众人,顿时有了底气,“他是你们叫的救兵吗,就这点本事?”
“你不觉得你太天真了吗,”那人从黑夜里走了出来,“你不如想想你身后那支箭是怎么过去的吧?”
黑衣人瞳孔紧缩,还没等他反应,三支箭被一记大力抽回,飞起的三根铁丝立刻缠住试图逃跑的黑衣人,绑得他动弹不得。神秘人扯下黑衣人脸上的布,团起来正准备塞进他嘴里。黑衣人急迫地开口,“等一下!那个箭到底怎么回事?”
那人诡异一笑,把布狠狠塞进他嘴里,“神仙的事,你少管。”他将人丢给巡兵,“连一个小贼都抓不到,吃这碗饭做什么的?!”
“……”
他背着手从容自屋顶落下,“问你们,颜府往哪里走?”
士兵挠了挠头,“从这里往东走两条街,过桥往北走一条街再往东走一里路就差不多到了。”
“这破地儿还挺远……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人看门。”奇人自说自话地离开了。
“嗐,就是这么回事啊,我也没办法。”李福和楚珏两人乔装打扮在茶楼后院。
楚珏拨了一下李福的两撇假胡子,“我交代给您的事,您就做一半,这让我很难办啊。”
李福一脸疲惫,“您让我一个六旬的糟老头子做这个,我哪做得来啊,反正事情也算成功了,您答应我的事可一定要办到啊。”
楚珏只好点点头,“好好,那我给她一半吧。”
“你!”
“那我回头把这一半给她了,您说这剩下一半我什么时候给她呢~”
李福一咽,梗着脖子半天,把脸憋红了才答应楚珏,“知道了!我去赵大人那里吹吹风还不行吗?”
“哼哼,这才对嘛。”
“老朽这小命要是丢了,可都要怪您啊!”
“没办法,谁让咱知道您爱女如命呢。慢走不送啊~”
听了楚珏的描述,席子温又皱起眉,“你为何如此相信这个李福?”
“怕什么,他女儿在宫里不受宠又无依无靠的,她爹心疼她,总要问问,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不能白给他传信吧。他自己心里清楚。”楚珏挑着盘子里的肉,“不过那个天降神兵到底是谁,我还想不到,大约不是开封人。”
席子温放下碗,听到楚珏的描述他心里有了些猜测,“他可知道那人昨夜是如何进入都察院的?”
“他是在亥时趁门外换班时潜入的,如我所料那般,他直接卷走了皇甫胜带回来的所有材料,之后李福就按照嘱咐叫城内巡逻的官兵去追。本来按照官兵的水平,应该追不上,到时候再被我安排的人抓个正着。但昨晚那队跑的挺快,竟然紧追着黑衣人,才有了后面的事。”想到这里楚珏哂笑,“不过也有意外发现,他们在追逐过程中,黑衣人掉落了黄洋的通行玉令。现在他坚称是黄洋把通行玉令给他的,倒成了他和黄洋直接绑定的证据。”
席子温不认同道,“黄洋不是那么不谨慎的人。”
“这不好说,说不定是他太抠门,报酬不够,黑衣人自己偷的呢。哈哈哈。”席子温无奈地看看着他,楚珏喝了一口酒,“这场没我们的戏份,我们只要好好看戏就行了。”
“好。”
去都察院的路上。
“阿淮在城门南水街那边有个小院子,反正他现在不住,我下次回去把钥匙拿来,咱们去住吧。”
席子温声音幽幽地,“别人家,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楚珏拿肩膀顶了顶席子温,“那院子是我要给他买的,阿淮和阿清阿渊不一样,他一开始是有家的,但是后来他家房子被抵了,我那天路过大理寺看到他。抱着他阿奶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真是我见犹怜,就把那个房子买回来了。阿奶死后,他愿意跟着我,我说不需要他的时候就让他回来,他半年都不一定有空回来一趟,这里面的家具还都是我后来买的呢。”
“我见犹怜,不该用在这里。”
“别在意这些嘛。”楚珏揽过席子温的肩膀,“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啊?”
席子温偏过头看到楚珏左手上完好无损的戒指,“你要提防些你的弟弟。”
“嗯?你说老五?”
席子温点点头,“他没有他看上去那么简单,不只是他的所思所想……你可知他善剑吗?”
楚珏表情怔愣一瞬,席子温继续道,“他的身手不简单,练剑也并非一时兴起。”
“你和他碰见过了?”
席子温点点头,“我……当时状态不佳,被他看到身上的血,只能打伤他的手臂才得以脱身。”
原来那时楚珀胳膊上的伤是席子温做的,他本来担心是别人,如果被楚珀记恨在心,定不会有好下场。
“你那时怎么了?”
见自己说错了话,席子温有些后悔,“没什么,受了点伤。”
楚珏撤下脸上和善的笑容换上一副狐疑面孔,他抓着席子温的胳膊,“你和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
看着楚珏目光灼灼,席子温下意识别开眼,却被楚珏捧着脸掰了回来,他认真地看着席子温,低声道,“生病了?”
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席子温拨开楚珏,背过身去拉紧了帷帽上的面纱,他呼吸有些急促,最终还是沉默地点了头。
“别把我当傻子。”
“我只是……怕同你说了,你又要担心。”
“那血是……”
“你不必担心,那血并非别人的。”
楚珏听了,感觉胸中一阵翻涌,忍不住责问,“你是觉得你说那血是你的,我就不心疼了是吗?”
外面大街上人来人往,胡同里楚珏压抑的声音掷地有声地落进席子温耳朵里。
席子温闭上眼,抬手按住眼角,轻声道,“……我只是,只是不想你……”
“不想什么?不想我误解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席子温抽了一口气。
看着席子温绷直的脊背,楚珏想上前拉住他,却被席子温躲开了,“……抱歉,你先去吧。我想清醒一下。”说完他跳上围墙,翻了出去。
看着消失在墙头的身影,楚珏有些哑然。和交往前的席子温不一样,那时他孤高清冷,惜字如金,就像高悬于顶的明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即。但后来,他似乎感觉到席子温表面那层并非真面而是伪装,他忘了明月本质也是石头,千疮百孔也会破碎。
楚珏立刻开始后悔,席子温是不是又想到春风客栈时自己说的话。这是他第一次见席子温落泪,当真是言多必失。
他知道自己追不上席子温,只好按他说的只身前往都察院。
他虽为皇子,但都察院的事他也管不着,按理说以黄洋的职位应该轮不到都察院来管,朝廷上自然会有人说。他来只是想看看都察院院事对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
“殿下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王勉在前面领路,“您也是为昨夜那个贼而来?”
“哦,还有人在?”
走进院中,上位赫然坐着一个身着朝服的男人,楚珏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永康王了,“叔公也在,这是刚下朝就来了?”楚珏皮笑肉不笑地在楚运辉对面坐下。
“我来的缘由显而易见,倒是三皇子,都察院还有你掂心的人?”楚运辉把手放在桌子边,轻轻点着,对楚珏露出好奇的神色。
“无非是听说黄大人平白受人诬陷,特此来看看。叔公可知,大人现在如何了?”
“无事,罚了些俸禄被责令回府自省。”
只是回府自省吗,不见得。
“是吗?太尉大人还是太粗心了些,怎能让一介小贼把玉令偷了去。”楚珏吹着杯中的茶,滚烫的茶水正冒着热气,“既然事已明了,为何您又在这里?”
嗒嗒。楚运辉敲着桌子,“当然是替他来问问,这玉牌是在哪里被偷的。”
楚珏看向王勉,“想必您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了。”
听到这里,楚运辉笑了起来,“不如让王勉来说。”
王勉适时开口,面带微笑道,“犯人如今仍不愿承认是偷的,他坚称这是黄大人亲自交给他的。”
“用过刑了?”
王勉叹口气,“王爷,都察院不能动用私刑,您知道的。”
“那就以我的名义用。”
王勉苦笑起来,楚珏放下茶杯,“叔公也不必为难王院事,让犯人张口的办法总会有的。”
“这么说,你有办法?”
楚珏笑笑,转过头问道,“可否让我们见一下那个犯人。”
“当然可以。”
楚运辉跟着楚珏站起身,“希望三皇子不要让臣失望啊。”
“好啊,”楚珏抖开扇子,遮住半张笑脸,“叔公且看着吧。”
都察院负责审查官员,与他们有关的案情报告和犯人会被暂时关押在这里。定性后会分别送至天牢和大理寺。
都察院的大牢比天牢舒服一些,但远不如大理寺。犯人四肢被铁扣和锁链拴在牢笼里,地上是被打翻的馒头,他目光阴鸷地看着走过来的三人。
“就是他了,不出意外再过两日便会送去大理寺。”
“呵。”犯人拉了一下胳膊,铁链的哗啦声回荡在空荡的牢里。
楚珏指着他身上一道道的血痕问道,“这是?”
王勉解释道,“他送来时被铁丝捆着,那铁丝极细,伤由此而来。他们说是一位神射手所为,不过没看清他的脸。”
楚运辉冷笑一声,楚珏点点头表示明白,王勉便离开了,他的离开也是默认了两人接下来的行为。
楚珏转向犯人,“你既说此事受黄洋指使,那黄洋可说过为何要你偷走案宗?”
“我说过我不知道,你们还要问几次?!”犯人咆哮道。
楚珏不紧不慢,“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可以帮你从这里出去,你只要如实回答我。”
听到楚珏的话,犯人眯起眼睛定定地盯着他,“我说过,我说的,都是实话。”
“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我是这行里面最出名的不见影,巡兵是不可能追上我。他找我偷东西也很正常。”
“你如何知道你要偷什么?你应该不识字吧。”
“……他说内室进门第一排架子上所有的案宗全都拿出来。我本以为会很多,但只有三卷,我就都拿出来了。”
楚珏收起扇子,“你这么擅长偷,我们怀疑玉令为你所偷,是不是也有道理?”
“屁!”
“你可知,你若认下此物是偷来的,就是窃,不日送去大理寺,坐下几年牢便能全须全尾地出来。你若坚称此物是黄洋给你的,你又没有证据证明,你这就是谣,诬陷正二品官员,你去的就是天牢,出来的时候就不知道还是不是这么完好咯。”楚珏打开扇子轻笑,犯人被他的话镇住呆愣着,他继续道,“这出了大牢,你做什么谁又能管得着?”
“你和他说这些作何!”楚运辉怒道。
楚珏愉悦地微眯着眼,“叔公,这里除了他就只有你我二人。我是来帮你的,你想的要的,不就是这吗,过程曲折些又如何呢?”
楚运辉打量着楚珏,“你,会好心帮我?”
“呵呵,我和叔公怎么说也是一家人,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
“你不如说明白,你想要我做什么?”
“那我就直说了,”楚珏面露愁色,“您知道的,将军府大小姐性格强势,与侄孙实在不合,奈何这婚事由二哥一力促成,我无力推诿。还望叔公在父皇那里多替荣霁说几句。”
楚运辉听到哈哈大笑,“原来这是你那个二哥做的?就为这等小事,好啊。”楚运辉笑完,他指着犯人,“若这小子出狱后做了什么,你又该如何补偿我?”
楚珏扇着风,吹开额头上的碎发,“这样的话,侄孙也没有办法,或许可以问问侄孙的外祖父。”
楚运辉愣了一下,旋即拍着楚珏的肩膀哈哈大笑起来,“好哇好哇,好小子。”他狠狠拍了一下楚珏的胳膊,“既然如此,我便把这件事交予你,做好了,叔公自会帮你。”
“好,多谢叔公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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