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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秀水从里面窜出来,甫一落地,就顺势狠踹壮汉一脚。又反手握住三节棍一端梢节,化棍为鞭,连连抡中刚爬起来的矮子和胖子。
高晟此时也已骑在壮汉身上,那人剧烈挣扎想翻起身,眼看制服不住他,高晟急中生智,一声暴喝:“我们人多,起来打死他们!”
秀水忙也跟着喊:“把钱抢回来!”
惊惧无助的乘客们被提醒了。对啊,我们人这么多,凭什么要被他们打、被他们抢?
都上!打死他们!把我们的钱抢回来!
眼看壮汉和高晟在过道打成一团,车尾几个乘客飞扑上去,死死压住了他,有人甚至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脸上。车厢里顿时骚动起来,怒骂声、惨嚎声、惊叫声响成一片。车厢中间的胖子和矮子刚爬起来就挨了几棍,又被众人推搡在地,混乱中挨了无数拳脚。
从秀水跳进过道,到三人被制服,不过短短一瞬。前面劫持司机的男人听到动静,怔了下才反应过来,立刻扔下司机朝车厢跑来,手上长刀晃动,在黯淡光线中反射着白光。秀水一把薅住矮子的头发,反手捡起地上的三棱刺对着他脖子,朝那人大喝:“把刀放下!不然捅死他!”
如果矮子这时抬头看她,一定会觉得她面目狰狞,活生生一个凶残女罗刹,哪还有半分受惊小鹿的样子。
持刀男人见势不对,掉头就朝车门处跑。就在这时,旁边那个流鼻血的青年突然抽出货架上的行李包,朝他抡去。男人被抡得歪了一下身形,转身准备挥刀,却被秀水赶上来,一脚踢中右臂,长刀脱手而去。紧接着又被连番击中面门,踉跄倒在另一边的一位乘客身上。
“打死他们,狗日的!”男青年也愤怒地大喊,扑过去拳脚并用,毫无章法地痛殴那男人。此刻劫匪败势已定,几乎所有乘客都站起来,有人把刀子和三棱刺扔出窗外;有人挥拳痛打落水狗;也有人凑不进去,在外围伸着脖子怒骂:“狗日的,打死他们!让他们抢钱!”
乱纷纷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四个劫匪快被打变形了,才有人不知从哪里找了绳子,把四人连成一串捆住了。这时司机才摸着脖子上被刀割出来的血痕,嘶声问大家:“要耽误大家时间了,先把这些人送公安局,行不行?”
众人七嘴八舌答:“这还用问?赶紧送公安局!赶紧送!”
司机一面庆幸自己逃出生天,一面抖抖索索发动车子,开到了附近镇上一个派出所。一车人群情激愤地押着劫匪下去了。值夜班的民警听说是车匪,也非常重视,立刻叫来五六个人,把鼻青脸肿的四个劫匪都关押起来,并让大家过去做笔录。
“事情经过是怎样的?谁来说一说?”民警问。
“多亏了他们,全靠他们带头奋勇杀敌。”乘客们说着,把高晟和喻秀水推到前面,又把鼻子里塞着两团纸的青年人也推上前去。
当先的秀水义正辞严道:“警察同志,这些人分工明确,组织严密,绝对是惯犯!你们要好好审问!”
“对!对!”这话引起一阵共鸣,大家纷纷道:“看样子绝对抢过不止一次两次了!”“不知道有多少人受过这些畜生的罪!”“不止抢钱,还打人!”“看到漂亮姑娘他们还上手摸,真不是个东西……”
还有人说:“他们这种行为属于见义勇为,你们要重重嘉奖!”
也有人谴责:“坐个车都遇到劫匪,你们公安部门是不是该严厉打击了,太不安全了……”
乱纷纷做完笔录,大家这才重新上车。劫后余生,萌生出深厚的情份,乘客们纷纷交换姓名,以后也算同生共死的兄弟姐妹了。前面的男青年也走到高晟和秀水座位旁,给他们一人发了一张名片,说:“我叫姜明程,回怀安县了我要采访你们俩。怎么联系你们?”
秀水接过名片一看,原来这人是怀安报社的记者。她忙自我介绍:“我是卖豆腐包子的,家在小庙村,就在新修的路边。你打听喻庆山家就能找到我。”
高晟此时还很激动,闻言忙补充:“她家豆腐包很好吃。我爷爷吃了她家包子才去世的。”
“啊?”秀水和姜明程同时大惊。
高晟赶紧又解释:“不是,我爷爷生病想吃点好的,吃了她家包子,过了好几天才去世的。”
秀水大大松了口气,死小孩,怎么说话呢!她就说她家包子不可能有质量问题!
姜明程又问了高晟的地址,还留了车上其他乘客的联系方式,一再约定回去就采访他们,这才回到自己座位上。他非常激动,没想到这次因私事去江市一趟,路上会出这么大的新闻。
等他走了,便有另外几个乘客也凑过来自我介绍,有好几个服装店老板,也有单位上班的人。还有个女乘客说:“我在菜场碰到过你,我最喜欢吃秀水豆腐包了。”
秀水忙说:“刚出锅的包子更好吃。我们家准备在小庙大道旁边开早餐店,到时候欢迎大家去品尝。”
车厢里的乘客纷纷响应:“一定去一定去!到时都带人去,给你做生意!”
直到车开出很远,大家激动的心情才渐渐平静,车厢里也重新安静下来。到这时高晟才崇拜地问秀水,“你怎么会三节棍?太厉害了!太帅了!太牛逼了!太……了吧!”
秀水朝自己树起大拇指,扬眉道:“我,武学奇才,宗门圣女。”
高晟看着她,眼睛里闪烁着求知若渴的光芒:“那你们宗门还收徒弟吗?我拜你为师,行不行?求你了,行不行?”
秀水看着身高体壮的小胖,心里一动。她正苦于没有人对练,高晟虽然是个白丁,但胜在年轻,皮糙肉厚肯定扛打。在没有合适人选的情况下,不失为一个对练的人选。
“你一个高中生,不用天天上课吗?哪儿来的时间练拳?”秀水说着又警惕起来,“你是不是逃课出来的?说!”
“我请了假的!”高晟有点气急败坏。——他确实是写了假条的,至于批不批,那是老师的事。看到秀水神情有所松动,他又忙背出课本里的金句,“再说了,时间是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我走读生,放假可以学,课余也能学。”
秀水点头,“那给你一个月的实习期。我看看值不值得培养。”
高晟大喜,当即抱着双拳道:“师父,说定了啊,不能反悔!师父,我回去了就去找你!”
他们这辆车本应该凌晨三四点钟到江市,但因为在半路上耽误了,抵达车站时天已经亮了。乘客们打着呵欠下车,相互依依告别,约着回去后再见,这才各自散去。秀水却站在车站,一时没想好朝哪儿走。
“师父,你准备去哪儿?”高晟还跟着她,“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反正我没事,对这里还很熟。”
“是吗?”秀水大喜,忙说:“你知道附近哪里有电机市场?就……我想买个电动磨浆机。”
这个高晟还真不知道,但他很有主意,便说:“走,先去吃早饭,再去买张地图。地图上肯定标注了的。”
车站就有卖地图的,秀水买了一份,和高晟进了旁边早餐店,一边吃早饭一边研究地图。她先圈了服装批发市场的位置,又把两三个跟机械电机相关的市场圈出来,打算每个都跑一跑。
高晟便知道她还要去服装市场看货,吃完早饭提议道:“师父,你要是想批发服装,就得赶早去。我来给你把另外几个地方跑一跑。你要的电机究竟啥样的,你再给我说说。”
两人分头跑,当然更节省时间,不然还得在江市住一晚。秀水也没跟他客气,只是说:“好是好,但你来江市就没什么事要办吗?”
高晟摇头,“我本来是到姨妈家玩的,中午去她家吃个饭就行。下午咱们还是约在车站这边碰头,无论找不找得到,我都过来告诉你。”
秀水答应了,把自己需要的磨浆机、揉面机详细描述了一遍,两人便在车站旁边分开,各自出发。高晟坐上一辆公交,秀水则独自一人步行,前往服装批发市场。
江市的服装批发市场,九十年代在全国都赫赫有名,两条街道的几千个档口汇集了五湖四海的服装、配饰和鞋袜。服饰齐全、紧跟潮流只是它名气的一个方面,另一面却是商品质量良莠不齐、宰客现象普遍存在。
秀水刚进入批发市场那条街,就被汹涌的人流挤得站不住脚。朝里面走,店铺里无不悬挂摆放得琳琅满目。有的店甚至把摊子延伸到街道上,还有伙计拿着喇叭站在凳子上大声叫卖,到处都是现货、跳楼价的字眼,到处一片嘈杂声。
秀水顺着街道逐一看去,有中意的便进去,细细摸着衣服的布料,然后看针脚和做工。此时大多数店主也并不前来招徕,只是看一眼,便又忙自己的。只有停留得久了,才会说一句:“零售不卖!”
秀水也并不理会。这些做服装批发的店主,最会看人下菜碟。通过一个人的衣着气质,就能判断出到底是来进货的,还是闲逛的。碰到明显不是买主的,还会摆臭脸朝外逐客。但是好几个人看到秀水进去,脸上却显出迷惑神情。——没别的,因为这女孩太特别了。
明明是很土的衣服,多半是乡下裁缝做的,可是因为她个子高挑,四肢修长,硬是穿得合体好看了起来。再加上她没有半点乡下人的局促,进店看衣服时大大方方,实在让这些眼光老道的店主们判断不出来,这人是什么来路。
在一家卖的确良衬衣的店铺里,秀水呆的时间有点长。等她看得差不多了,店老板便不冷不热地提醒:“三十件起批。”
的确良衬衣正是秀水这次想买的主打服装。她家楼下位置比较偏,又是刚开始卖衣服,当然要以便宜实惠为主。而的确良衬衣是这几年最受欢迎的服装之一,男女皆宜。这家店的衣服颜色鲜亮,领口款式多,做工也细致。秀水便问:“混批一百件怎么卖?”
女店主趿着拖鞋走过来,报了个数,“一件三十!”
“贵了,”秀水放下手中衣服,按照刘瑞英平时砍价砍一半的理念,说:“一件十二块还差不多。”
“那我进都进不来!”女店主冷声道:“诚心要就便宜两块钱。不要就算了!”
秀水见她肯往下降,心下大定,口气也强硬起来,“十三!我上天了给你加一块!”
两人唇枪舌剑,你来我往,磨了半天,最后女店主气急败坏地说:“现在卖衬衣本来就赚不了钱,看你是第一回来做我生意,十六块,一分钱不能少了。再还价你就去别处逛逛去!”
“十五一件,不然我就去别处看。又不是只有你一家卖衬衣!”秀水寸土不让。
“那你别处看看去!”女店主转身往回走。
秀水也转身往外走,心里默念:快来喊住我快来喊住我!
就在她出了店准备继续走时,女店主也跟了出来,脸色很臭地说:“回来!十五一件给你!要不是为了腾货我真……”
秀水强忍着没笑,真是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不过如果刘瑞英同志在这里,只怕能够还到更低。但秀水已经很满意了。她觉得逛街真累,磨嘴皮也累。怎么这么累人?比打了一小时拳还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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