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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导
因疑心有诈,谢谦特意将沈言庭叫过来盘问。谁知问过之后方知,里头的诈,远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
看完请帖,谢谦连生气的劲都没了,这兔崽子怎么敢的?
谢谦想忍住做个体面点师父,奈何沈言庭这小子没给过他机会。他起身,猝不及防地揪住小崽子的耳朵:“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万一被那些文人发现是你在中间挑唆是非,可曾想过自己今后会遭受什么?朝中官员最喜抱团,不知道排挤走了多少人,似你这样想一出是一出,来日又要如何在朝中立足?”
沈言庭疼得有些龇牙咧嘴,但嘴上还没输,嘻嘻一笑:“师父这么快就给我谋算为官之路啦?”
谢谦:“……”
他只能揪得狠点。
沈言庭疼得赶忙服软,再三解释自己这个请帖经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且崔颢还愿意给他打配合,众人要怪也只会怪到崔颢身上去。他不过是一个小孩儿罢了,谁还会跟一个小孩儿计较呢?
谢谦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这兔崽子的举动明显非君子之风,但不这样做,又会牵连到他。谢谦要骂吧,骂不出来;若不骂吧,却见不得他总是卖弄这些心机手段,一时间心情复杂,难以言表。
沈言庭才不管他复杂不复杂,贴着师父坐下,继续哄道:“事已至此,只能先将辩论办得热闹些,让他们不虚此行了。眼下为难的是,崔大人那边多是不善言辞的武将,来日上场只怕不敌对方。这辩论讲究你来我往,势均力敌。倘若局势一边倒,那就没意思了。我虽能稍微指点他们,但总担心不够,若是师父能提点一两句,足够他们受益无穷了。”
系统倒抽一口凉气:“你这家伙竟然还想拖谢谦下水?”
沈言庭哼哼:“师父帮弟子不是理所应当?”
系统看他这有恃无恐的样子,又勾起了上辈子的记忆,顿时有点手痒。自己是动不了手了,只盼着谢谦能够给沈言庭点颜色瞧瞧,最好直接上手,狠狠抽他。
谢谦也是活动了手掌,蠢蠢欲动。
沈言庭察觉到危险,正色道:“弟子做这些可不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为了大昭的将来,想必师父也不赞成崇文抑武吧?”
谢谦顿住,眼中晦暗难辨。
沈言庭不解:“明明不妥,为何没有人站出来反对?”
谢谦低语:“开国之后便是如此。”
“从来如此,便是对的?”沈言庭偏不信,风气与观念的改变的确不容易,但他们可以先从小事做起,这次的辩论就是个极好的切入点。
沈言庭从不因为自己人微言轻而自卑,相反,他早就知道自己实力不足,才会动用一切手段,攀上一切助力,不折手段达成目的。他想做的事,再难都会去做。
系统等了半天,也没等到谢谦抽沈言庭,甚至发现对方好像被说服了。
多可怕,谢谦这样一个光明磊落的人,竟然认同了沈言庭的手段?这都不抽,往后还能指望什么,谢谦不会变成一个溺爱学生的无能师父吧?
系统一阵惊悚。
但愿只是它胡思乱想。
辩论的事定下来后,沈言庭估算了一下来客名单。本来没打算让这么多人过来,奈何不忿的读书人实在太多,原先准备的地方不够用,谢谦甚至让人将讲学大殿收拾出来了。那地方足足能容纳四百多人,一年也用不到两回。
书院也有人腹诽谢谦纵容弟子,可在看到来访名单后都默契地住了嘴。也不知沈言庭那小子究竟哪来的本事,能请动这么多人,且个个来头都不小。若不让出大殿,还真算是招待不周了。
与此同时,崔颢等人也在紧急筹备。
尽管有沈言庭跟谢谦帮忙,但很多人一想到要当众辩论还是会下意识露怯。他们要真的那么能言善辩,就不会被那群文官排挤到地方上了。
崔颢看着也着急,只能日复一日地给他们鼓劲儿。
辩论的事经众人宣传,已经人尽皆知了。普通百姓什么态度暂不清楚,但陈州包括周边的许多读书人却都在关注。松山书院准备了容纳几百人的大殿,但崔颢猜测,可能还不够。他从不会低估那些读书人对武将的排斥打压,想看他们笑话的人不计其数,当日来的人,再翻一倍只怕都不止。
事实证明,崔颢的预感是对的。
辩论那日,松山书院山脚下的马车都快将周围村落填满了,山间访客络绎不绝,书院本来还想组织自家学子观赛,见状也不得不勒令让众人待在学堂,不许外出,以免人员众多不好管束。
萧映了无生趣地趴在门缝中,遥遥地望着大殿的方向:“这般热闹,我竟不能去?!”
朱君仪嚼着蚕豆道:“只有读书最好的那几个能去凑热闹,咱们这种,想都别想了。”
萧映梗了一下,忽然无话可说。读书好的就能为所欲为吗?他痛恨这个不讲理的书院!
因有书院的夫子们的帮忙,前头忙而不乱。
大殿上早已座无虚席,连两侧的走道也被堵得水泄不通。除各地读书人外,武将们也来得整整齐齐,生怕在气势上输人一头。
今日主要是辩论,没有那些花里花哨的开场,时间一到,沈言庭便领着双方入了席。
东侧是以崔颢为首的武将,西侧是以众书院为首的山长、夫子以及不少大儒。
沈言庭往下一扫,发现张太守跟他的独子就坐在第一排。
看来尊贵如太守大人,也免不了凑热闹的念头。
沈言庭收回目光,宣布辩论正式开始。
底下坐着的也有不少人好奇为何是一个孩子主持兼裁判,但很快他们便懒得操心这些了,只因双方都是奔着弄死对方的心思去的,没多久便剑拔弩张,刀刀见血。
文人这边引经据典,长篇大论,开场便压了武将一头,引得场下接连叫好。
武将这边本来还有些紧张,但见对方攻势凶猛,立马被激出了血性。泥人都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他们?
没多久,文人们便以前朝武将叛乱做筏子,直指武将权柄过大容易专权,更易与地方兵力盘根错节,一旦有了反心,江山便有覆灭之险。
沈言庭连连点头。
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武将当然不会坐视不管,立马反将一军,文臣夺取摄政的例子又不是没有,那位沈小公子可是说了,本朝就有个因擅权专断而斩首的孙丞相,文官势力过大,难道又是什么好事不成?甚至,他们文官还极擅长结党营私呢,因为结党被抓的文官一数一大把。
崔颢甚至拿出小抄,当众点名,光是他数出来的便有十来个,还都是本朝落马的权官文官。
崔颢有理有据,场外喝彩的文人渐渐没了声响。
沈言庭随即表示肯定。
对面的黄夫子气得抗议,觉得沈言庭偏心,明明也是个读书人,竟然跟武将沆瀣一气,他到底是哪边的?
话还没说完,便被沈言庭警告了一遍。他是裁判,见到谁说得在理,点个头怎么了?
“谁再扰乱会场,只能请他下去了。”
张太守真是大开眼界,这裁判的职权还真是被他用上了?他偏头跟谢谦道:“你这弟子真是霸道,等他再大些,只怕连你这个师父都管不住了。”
谢谦虽然私下挑剔沈言庭挑剔得要命,但真有人说沈言庭不好,他心里又不痛快了:“这个岁数大孩子,都是有什么说什么,天性烂漫,何谈霸道?”
张太守悻悻地收住话头,还没说两句就护上了,往后能管得住他把脑袋摘下来给谢谦当球踢。
说话的功夫,场上已经彻底吵红了眼。
文官抨击若将权太重则跋扈无迹,有损国祚。
武将攻击文官太多导致冗官越发严重,已成了朝中毒瘤。
“武将若有本事,二十年前便不会将北方六州丢给胡人。归根到底,还不是你们能力不够?”
“胡说八道,丢了失地难道不是因为支援不足,且事后频频阻拦不让出兵收服?如今国家对边境骚乱一再忍让,难道不是你们文官们教唆蛊惑的?”
“你等百无一用!”
“你们只知挑唆陛下!”
……
张太守等人啧啧称奇,没想到这群武将竟然能撑这么久,到最后,他们甚至一口咬死,都是文官群体拖后腿,才导致朝廷没了北方失地。若是文人不服,大可以支持出兵,届时失地自会收复。
文人们当然不会应,但是在崔颢等人看来,不应,那这口锅就是你们的。至于别的争议,他们一概不听,也不接茬,反正始终保持一致口径,咬死了这件事不放。
辩了将近一个时辰,武将那边靠着“充耳不闻”气势不减,文人那边却因为对方蛮不讲理被气得脸红脖子粗。
沈言庭的热闹也看够了,当即落锤,宣布平局。
黄夫子等人不服。
沈言庭挑眉:“不是平局,难道你们要认输?”
“我们怎么会输?”
沈言庭哂笑,吵到现在都没吵赢,还不嫌丢人?
见事态控制不住,还是张太守出面,强行定下平局。那群文人们可以不给沈言庭脸面,却不能不给张太守脸面,勉强认了今日的平局。
可他们心中还是不服,觉得这群武将根本就是作弊。
沈言庭坐在裁判席上,见这群人怒火未消,又泛起一肚子的坏水,这些人该不会天真地以为,这场辩论到此就结束了吧?事实上,这才只是刚刚开始呢。
辩论结束后,沈言庭便赶制了一篇文章,投到这期的文刊上。文人武将辩论反而得了平局这件事,可不得大肆宣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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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庭:还准备更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