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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重逢
陆战正蹲在地上专注地修理着一台农机,手中的扳手有节奏地维修铺”开业以来,这样的场景已经成为了日常。
这时,店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个男人略显沧桑的声音:“同志,请问这里是修农机的地方吗?”陆战抬起头,只见一对夫妻站在门口。男人瘸着腿,身形有些瘦弱,女人则抱着一个孩子,面容带着几分憔悴,但眼神中透着温和。
苏晚仔细瞧了瞧,心中一阵惊喜,她认出了这两人是大山和小娥。曾经,他们也在困境中挣扎,受过他人的帮助,而如今,命运让他们在这儿重逢。“大山,小娥,是你们啊!”苏晚连忙放下手中的工具,迎了上去。
大山和小娥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大山跛着脚走上前来,激动地说:“哎呀,真是你们!我们听说这儿有个修农机的好手,就想着来看看,没想到真的是你们。”小娥也笑着说道:“是啊,可真是巧了。当年要不是多亏了好心人,我们哪有今天的日子呀。”
陆战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油污,笑着说:“快进来坐,别站在门口了。什么好心人不好心人的,大家都是互相帮忙,能过上好日子就好。”说着,他搬来几张凳子,让大山一家坐下。
众人坐下后,开始聊起了这些年的经历。大山感慨地说:“我这腿啊,虽然落下了残疾,但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这些年,多亏了小娥照顾,还有政府的帮助,我们的日子慢慢也好起来了。”小娥温柔地看了大山一眼,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只要能在一起,日子总会好的。”
苏晚看着他们,心中满是感慨。她想起了自己刚穿越到古杨寨时的情景,那时的她孤苦无依,面临着各种困境,而如今,她有了自己的家,有了爱她的陆战,还有了可爱的孩子,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说道:“是啊,只要人还在,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们也是一步步熬过来的,现在政策好了,允许个体经营,陆战就开了这个维修铺,日子也算是有了盼头。”
陆战接着说:“我也是跟苏晚学的,她有文化,懂很多东西,要不是她,我也想不到能开个铺子。”大山听了,笑着说:“你们俩啊,真是般配,一个有手艺,一个有脑子,这日子肯定会越过越红火的。”
说到这儿,小娥怀里的孩子突然哭闹了起来。小娥连忙哄着:“乖啊,不哭不哭。”苏晚见状,走上前去,笑着说:“让我看看,是不是孩子饿了或者尿了?”她伸手摸了摸孩子的尿布,发现并没有湿,又看了看孩子的小嘴,说:“可能是饿了吧,我这儿有煮好的鸡蛋,先给孩子吃点。”说着,她转身去拿了一个鸡蛋,剥好后递给小娥。
小娥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感激地说:“真是麻烦你了,苏晚。这孩子啊,就是比较爱哭,一饿就闹。”苏晚笑着说:“没事儿,孩子都这样。我家念安小时候也是,整天哭个不停,把我们俩折腾得够呛。”
提到念安,陆战的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他说:“是啊,养个孩子可不容易,不过看着他一天天长大,心里就觉得挺满足的。”大山点了点头,说:“没错,孩子就是我们的希望啊。我现在就盼着这孩子能好好长大,以后别像我们一样吃那么多苦。”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大山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对了,你们知道吗?赵长贵在牢里哭着后悔呢。”陆战和苏晚相视一笑,苏晚说:“他这是咎由自取,当初他做了那么多坏事,害了不少人,现在也算是得到报应了。”
大山叹了口气,说:“是啊,他就是太贪心了,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择手段。要不是你们坚持正义,揭露了他的罪行,不知道他还会害多少人呢。”陆战拍了拍大山的肩膀,说:“我们也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如果每个人都能勇敢地站出来,反对那些不正当的行为,这世道就会越来越好。”
小娥在一旁听着,感慨地说:“你们说得对。以前我们觉得自己是小人物,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忍受。后来经历了那么多,才明白,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就没有战胜不了的困难。就像当年我们遇到困难,要不是有你们这些好心人帮忙,我们可能早就撑不下去了。”
苏晚笑着说:“这就叫‘善有善报’。我们帮助了别人,其实也是在帮助自己。这个世界是相互联系的,每个人的一点点善意,汇聚起来就能产生很大的力量。”陆战也点头表示赞同:“没错,以后啊,我们还是要多做好事,能帮别人一点是一点。”
大山笑着说:“那是肯定的。我们现在日子好了,也不能忘记曾经帮助过我们的人,也要尽自己的能力去帮助别人。”说着,他看了看身边的小娥和孩子,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洒进了屋里。大山站起身,说:“时间不早了,我们也该回去了。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们了,不仅帮我们修农机,还陪我们聊了这么久。”陆战也站起来,说:“客气了,都是老朋友了,说什么感谢的话。农机我很快就修好,你们稍等一会儿。”
说着,陆战又回到了那台农机旁,熟练地进行着最后的调试。不一会儿,他就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说:“好了,修好了,你们可以放心用了。”大山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感激地说:“陆战,你这手艺真是没得说,太厉害了。”陆战笑着说:“过奖了,都是慢慢学的。”
大山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递给陆战,说:“陆战,这是修理费,你收下。”陆战摆了摆手,说:“大山,你这就见外了。咱们是朋友,谈什么钱啊。如果你们以后还有什么农机坏了,尽管拿来就是。”大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怎么行呢,你开店也是要成本的,我们不能白让你帮忙。”
苏晚在一旁也笑着说:“大山,你就别推辞了,陆战说不收就不收。你们日子也不容易,留着钱给孩子买点好吃的。”大山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他默默地把钱收了回去,说:“那好吧,谢谢你们了。你们的这份情谊,我们记在心里了。”
随后,大山一家告辞离开了。陆战和苏晚站在门口,看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温暖。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陆战揽过苏晚的肩膀,轻声说:“看着他们过得好,我心里也高兴。”苏晚点了点头,说:“是啊,这就是生活的意义吧,看着身边的人都能越来越好,我们自己也会觉得幸福。”两人相视一笑,然后转身走进了屋里,继续为他们美好的生活而忙碌着。
而在远方,大山和小娥牵着孩子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把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仿佛在诉说着他们未来的生活,会如同这绚烂的晚霞一般,充满希望和美好。
陆战把最后一颗螺丝拧紧时,暮色已经漫过了维修铺的窗棂。苏晚端着油灯从里屋出来,昏黄的光团在她掌心轻轻摇晃,照亮了墙上贴着的那张泛黄的《人民日报》——头版“改革开放”的黑体字被陆战用红笔圈了三圈,边角都磨得起了毛边。
“还在琢磨那台脱粒机?”苏晚把油灯往工作台挪了挪,灯芯噼啪跳了一下,将陆战专注的侧脸映得明暗交错。他鼻尖上沾着点机油,喉结动了动:“这玩意儿县城供销社要得急,说是邻村生产队等着秋收用。”说着伸手往她怀里探,指尖刚触到温热的布包就被拍开,“刚给念安喂了奶?”
苏晚把裹着红糖的窝头塞给他:“早睡着了,林奶奶看着呢。”她低头看那台锈迹斑斑的脱粒机,齿轮间还卡着去年的稻壳,“你说这政策也是,前两年还说个体经营是资本主义尾巴,现在王书记反倒鼓励咱们搞维修铺。”
陆战咬着窝头笑,腮帮子鼓鼓的像只松鼠:“王书记那是看咱们顺眼。再说了,咱这铺子交税比供销社还积极,公社会计上个月还来抄账本呢。”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苏晚耳廓,“你男人我不光会修机器,还会看风向。”
苏晚被他逗得耳根发烫,转身去收拾墙角的零件箱。木箱是陆战亲手打的,边角用铁皮包着,里面码着分门别类的螺丝、轴承,每个格子外都贴着苏晚写的标签——她的字娟秀,和陆战歪歪扭扭的记号笔字并排贴着,倒像是幅特别的画。
“对了,”苏晚忽然想起什么,从围裙兜里摸出个布卷,“今天大山来的时候,偷偷塞给我这个。”展开来是半块晒干的黄芪,根茎粗壮,看得出是山里长了年头的好货。“他说小娥月子里落下的咳嗽还没好,听说咱这儿有县城来的药铺掌柜常来修秤,想托咱们问问能不能换点止咳的药。”
陆战捏起黄芪闻了闻,眉头微蹙:“这老山货在黑市能换不少钱,他倒舍得。”苏晚把药材收进柜子:“他说当年逃难的时候,是你奶奶给了他半个窝头,不然早饿死在雪地里了。”
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丫举着油纸包冲进来,辫子上还沾着草屑:“陆大哥,苏晚姐!我娘蒸了糖包,给念安带了两个!”她眼睛一亮,指着那台脱粒机,“这就是供销社要的?我爹说你们这铺子现在比公社农机站还红火,前儿个连邻公社的拖拉机都开过来修呢!”
苏晚笑着接过糖包,热气透过油纸渗出来,暖得手心发烫:“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陆战手艺好。”陈丫却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我听我爹说,赵长贵他哥在劳改农场扛石头呢,听说冬天凿冰窟窿的时候掉进去过,差点没上来。”
陆战正往轴承上抹黄油的手顿了顿,随即又继续动作,声音听不出情绪:“自作自受。”陈丫吐了吐舌头:“可不是嘛,当年他克扣知青口粮,把好布料都往自己家搬,寨里人早恨得牙痒痒。也就是你们俩,敢跟他们硬碰硬。”
苏晚给陈丫倒了碗热水:“快别这么说,要不是你当初偷偷告诉我们赵长贵要去公社告密,陆战也来不及转移那些山货。”她忽然想起刚穿越那年,陈丫缩在篱笆后,塞给她一把炒黄豆,小声说“陆战哥不是坏人”的样子,眼眶微微发热。
陈丫捧着搪瓷碗脸红:“我那也是怕你被赵长贵欺负。再说了,现在寨里谁不佩服你?组织妇女做针线活,赚的钱够给娃扯新布了。张婶子昨天还说,要不是你教她腌酸豆角的法子,她家冬天都没菜吃。”
正说着,里屋传来念安的哭声,奶声奶气的,像只小猫。林奶奶在里头哄:“安娃乖,爹娘在忙呢……”苏晚刚要起身,陆战已经擦了擦手站起来:“我去抱。”他大步往里屋走,粗粝的手掌掀起门帘时,动作却轻得像怕惊扰了什么。
陈丫看着他的背影笑:“陆大哥现在可真是个好爹,以前谁能想到他会给娃换尿布啊。”苏晚望着里屋昏黄的灯光,陆战低声哄孩子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混着窗外的虫鸣,心里像揣了个暖炉。
忽然远处传来拖拉机突突的响声,由远及近停在铺子门口。一个穿着蓝布工装的男人跳下来,嗓门洪亮:“陆师傅在吗?我是红星大队的,我们队的播种机坏了,明天就要下种,急着修呢!”
陆战抱着念安出来,小家伙已经不哭了,正揪着他爹的耳朵玩。“进来吧,”陆战侧身让那人进屋,“播种机哪部分坏了?是齿轮卡壳还是传动带断了?”男人搓着手跟进来,看到苏晚时愣了愣:“这位是……”
“我媳妇,管账的。”陆战语气平常,眼里却藏着点得意。苏晚笑着点头,拿过账本:“师傅贵姓?修机器的话先登记一下,陆战今晚加个班,明早能修好。”
男人名叫□□,是红星大队的农机员,一听说能修好,眉开眼笑:“那就好那就好!我听王书记说你们这儿修机器又快又好,果然不假。”他看着工作台旁的零件箱,忽然指着个磨损的齿轮问,“你们这儿有这种型号的齿轮吗?我们队里那台旧收割机缺一个,找了半年没找着。”
陆战眼睛一亮:“巧了,前阵子拆旧机器拆下来一个,虽然有点锈,打磨一下能用。”他把念安递给苏晚,转身从墙角拖出个麻袋,翻出个沾满油污的齿轮,“你看这个成不?”
□□接过齿轮,借着灯光仔细看,突然一拍大腿:“就是这个!陆师傅你可真是及时雨!这样吧,两台机器一起修,价钱我给你算双倍!”
苏晚在账本上记下“红星大队,播种机+收割机齿轮,共计15元8角”,笔尖划过纸面沙沙响。陆战已经把念安交还给里屋的林奶奶,挽起袖子开始拆播种机,铁皮碰撞的叮当声里,他忽然抬头对苏晚笑:“今晚能给念安挣罐奶粉钱了。”
陈丫在一旁看得直乐:“我先回去了,让我娘也高兴高兴,咱古杨寨也有能让外村人专门跑来求的师傅了。”她走到门口又回头,月光刚好照在她脸上,“对了苏晚姐,明天妇女们还来做鞋垫不?张婶子说她新染了靛蓝色的线。”
“来,让她们把娃也带来,我煮红薯粥。”苏晚送她到门口,晚风带着田埂的青草气扑过来,远处稻田里的蛙鸣此起彼伏,像在唱一首热闹的歌。
□□还在跟陆战讨论机器故障,苏晚靠在门框上,看着月光下男人专注的侧脸。他额角的伤疤在灯光下若隐隐现——那是当年为了护着她,被赵长贵的人打的。可现在那道疤好像也不那么狰狞了,就像那些过往的苦日子,都被揉进了如今踏实的烟火里。
陆战忽然抬头,刚好对上她的目光,咧嘴一笑,露出两颗白牙,还是当年那点痞气,却让苏晚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想起刚穿越时,在冰冷的河水里挣扎,以为这辈子就要困死在这个陌生的年代。可现在,她有了会修机器的男人,有了爱笑的儿子,有了热热闹闹的维修铺,还有一群肯互相帮衬的乡亲。
油灯在工作台旁明明灭灭,照着墙上的日历——1978年10月。苏晚知道,往后的日子会像这台刚修好的播种机,虽然带着旧时代的锈迹,却能在新时代的土地里,播下沉甸甸的希望。
陆战拿起扳手的动作顿了顿,忽然对苏晚喊:“等开春,咱也买台拖拉机!”
苏晚笑着点头,风吹起她的鬓发,眼里盛着比星光还亮的光:“好啊,到时候你开拖拉机,我坐在旁边给你递水。”
远处的蛙鸣更响了,像是在为他们的约定,唱一支绵长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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