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签个字再恋爱

　　十五岁的康译尘讨厌京都的夏天。

　　湿热的风裹挟着蝉鸣，闷得人透不过气。

　　他独自坐在岚山脚下的长椅上，百无聊赖地晃着腿，手里捏着半融化的抹茶冰淇淋。母亲去拜访茶道老师了，留他一个人在这等。

　　"すみません..."

　　生涩的日语从头顶传来。康译尘抬头，看到一个戴眼镜的少年站在面前，白衬衫被汗水浸湿了大半，手里拿着一张皱巴巴的地图。

　　"你会说中文吗？"对方换成了普通话，声音清朗，"我迷路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斑驳地落在那人脸上，康译尘眯起眼睛——这个看起来比他大几岁的男生，镜片后的眼睛漂亮得像琥珀。

　　"你要去哪？"

　　"渡月桥。"少年松了口气，指着地图上某个点，"导游说这里能看到最美的..."

　　"方向反了。"康译尘打断他，指了指相反的小路，"沿着这条溪流走二十分钟。"

　　少年愣住了："可是地图..."

　　"地图是错的。"康译尘跳下长椅，"这里去年就改道了。"

　　一阵风吹过，他手里的冰淇淋突然滴落在对方锃亮的皮鞋上。

　　"......抱歉。"

　　少年看着鞋上的绿色污渍，突然笑了："没关系，正好走累了。"他自然地坐到长椅上，"能再请你吃个冰淇淋吗？"

　　康译尘这才注意到他说的"请"字。

　　"......草莓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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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利店门口，康译尘小口舔着新买的冰淇淋，听身旁的少年自我介绍。

　　"贺司隅，十七岁，跟着父亲来参加学术会议。"

　　"康译尘。"他顿了顿，"跟我妈来学茶道。"

　　"你喜欢茶道？"

　　"讨厌。"康译尘撇嘴，"苦死了。"

　　贺司隅轻笑出声，镜片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康译尘突然觉得心跳漏了一拍，赶紧低头猛咬了一口冰淇淋。

　　"慢点吃。"贺司隅递来纸巾，"会头疼。"

　　"......要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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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一起去了渡月桥。

　　夕阳西下，贺司隅站在桥中央拍照，白衬衫被染成金色。康译尘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偷偷拍下了这个画面。

　　"要合影吗？"贺司隅突然回头问。

　　"......随便。"

　　路过的欧巴桑热情地帮他们按了快门。照片里，康译尘僵硬地比着剪刀手，贺司隅则温柔地搭着他的肩膀。

　　"传给我一份？"贺司隅掏出手机。

　　康译尘输入邮箱时，手指微微发抖："你......明天还在这吗？"

　　"上午的飞机。"贺司隅收起手机，"不过..."

　　他摘下眼镜，在康译尘手心放了个东西——是镜框上的一枚小螺丝。

　　"修眼镜的时候，我会想起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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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别时下起了小雨。

　　康译尘站在便利店屋檐下，看着贺司隅撑伞离去的背影，突然喊道："喂！"

　　少年转身，雨幕模糊了他的轮廓。

　　"螺丝......"康译尘举起那枚小金属，"我会留着！"

　　贺司隅笑了，用口型说了句什么。雨声太大，康译尘没听清。

　　直到很多年后，他在贺司隅的日记本里看到那句话：

　　【等我们再见时，告诉你一个秘密。】

　　---

　　"所以秘密是什么？"

　　二十六岁的康译尘躺在自家沙发上，用脚踢了踢身旁的贺司隅。

　　"嗯？"正在看文件的贺司隅抬头。

　　"京都那天。"康译尘晃了晃手机里的旧照片，"你最后说了什么？"

　　贺司隅摘掉眼镜，俯身将他困在沙发里："我说......"

　　他的唇几乎贴上康译尘的耳垂：

　　"这个男孩，我想娶回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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