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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
杨羽很崩溃。
试问谁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是同性恋,并且喜欢一个自己也认识的人会不崩溃。
她倒是没有厌恶同性恋,只能说不支持不反对。
如果你幸福我祝愿你,如果你痛苦我劝阻你。
她不是少不更事的小小孩,也不是思想束缚的封建余孽,她知道同性恋与异性恋没有什么不同。假如今天这件事出现在别人身上,她可能无所谓屁话不说,但是今天的主角是好到能跟自己穿一条开裆裤的任冬臻,她没有办法平淡接受。
杨羽叹了口气,果然这种事不发生在你身上你都能接受,一旦真发现在自己身上了,是真的不好接受。
“自己的好闺蜜,怎么是拉拉”这几个大字自从杨羽看见任冬臻看向夏春生的眼睛就开始三百六十度环绕在自己的大脑。
杨羽能感受到自己的左脑和右脑在自由搏击,左脑说同性恋怎么了,爱情不分性别,右脑说任冬臻是拉拉啊,她怎么能是拉拉呢!
左右脑扯皮扯了半个小时,杨羽下定决心给任冬臻拨通电话。
她觉得如果自己再不找任冬臻聊一聊的话,她明天的考试就真的完蛋了。
电话响起的时候,任冬臻坐在自己的课桌前,上面摊着明天要考的政治书和笔记本,她握着笔头却一直没往下低头。
她也思考很久了。
她跟夏春生怎么办?
她跟杨羽怎么办?
未来如何面对?
如果有其他人也看出来了怎么办?
……
太多太多问题了,任冬臻毕竟只有十七岁,却要直面显然不是她这个年纪可解决的问题。
在外人看来她无畏勇敢,是什么狗屁的风流人物,其实她知道自己本质上就是个屁都不敢放天天夹着尾巴做人的怯懦鬼。
她担心的事情很多很多,并且越跟夏春生熟悉她越能发觉自己在面对她时的懦弱。
挺有意思的。
表面的任冬臻是实际的夏春生,实际的任冬臻是表面的夏春生。
真正处于上位主动的从来都不是任冬臻,而是夏春生。
任冬臻接通电话。
话筒里传来杨羽有点微微颤的声音,任冬臻用脚想都能想到杨羽那张面色惨白手不停抖的出息样。
“任冬臻,我想了半天,还是觉得要跟你聊一聊。”杨羽豁出去了,大有股面对自己不及格的数学的无所谓感。
任冬臻不是很想聊,至少现在不是很想聊,她想糊弄过去:“我觉得你现在最应该干的是好好复习你的物理和英语。”
“我当然知道,但是我今天必须问你。不然到时候我妈问我为什么这次考这么差我就说是因为你跟我说……”
话说到一半,杨羽突然止住。两个拿着手机的人都愣住了,话筒里只能有微弱的电流声。
……
“我是想问你,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女生的?”杨羽这句话说的声音特别小,生动形象地演绎了whisper这个单词。
任冬臻知道今天躲不过,其实从一开始自己发现自己喜欢女生的时候想过要不要瞒着杨羽,但是她那个时候太小了,太害怕别人异样而炙热的目光,太害怕别人戳着自己的脊梁骨骂自己。
哪怕是现在,她仍是没有向杨羽出柜的勇气。
在今天之前,她想过自己也许在未来某一天思想足够成熟,精神足够独立,不再畏惧流言蜚语,不再畏惧异样眼光时说出她喜欢女生。
但那是未来,不是现在。
杨羽话音落了后,没有人说话。
将近半分钟之后,任冬臻叹了口气,出声:“小学就隐隐约约了,初中明确的。”
杨羽没话说了。
她能怎么说,质问任冬臻为什么没把这个事情告诉自己吗?
她是有点没心没肺但不是真的情商为零的傻逼,这种事情就算是自己的亲爹亲妈也不是一下子能说出口的。
在这一刻,拉拉这个词硬生生挤进了杨羽的大脑。
她不得不接受任冬臻是一个拉拉的事实。
“那你有没有想过之后怎么办,”杨羽话说的很艰难,“我是说你和夏春生。”
任冬臻愣了一会,才启动嘴唇:“没有。我也不知道怎么办。”
杨羽今天是彻底不想复习英语物理了,她开口:“你就没有感觉出来什么的,比如说她是不是也是……喜欢你?”
这个问题任冬臻思考过。
其实是能感受出来的,毕竟夏春生没想过遮掩,她的态度甚至是有点想追人的。
但是,任冬臻怂。
她觉得她们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很不错,没有必要非要往前走一步。
还是那句话,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从五岁那年悟出真理到现在,她不想再重蹈覆辙表演一遍什么叫不撞南墙不回头。
“我不知道。我没想过。”任冬臻放屁。
杨羽叹了口气。
她能说什么?
她什么也说不了。
暂且不论对方是女生,就算对方是个男的她也没法给出什么建议。况且现在,任冬臻喜欢的是女孩子,是一个她也认识的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年级甚至有共同朋友的女孩子,她要怎么说,她能怎么说。
“行。你……你想好就行,”杨羽顿了顿,有点犹豫但还是出了声,“虽然这话有点矫情但我还是想跟你说,虽然我不是很能接受你是拉拉,但是我支持你。你要是真想跟夏春生有点什么的话,我也支持你。”
说完,空气间又安静了。
四月末的北京晚上有凉爽潮湿的风,它顺着没有关紧的窗户钻了进来,凑到任冬臻身边,惹得她抖了抖。
任冬臻鼻子有点红,手上还保持着拿手机的姿势。她嘴唇微微张开,但音带好像坏了蹦不出一个字。
杨羽的声音又传进来了,“我就是想告诉你,你毕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永远站在你这边。成了,我真得去复习物理英语了,明天见。”
任冬臻的眼睛里有泪水在打颤,她觉得自己的眼泪有点突如其来,可就是来了,汹涌地毫无预兆地来了。
她仰起头吸了口气,又缓缓地呼出去。
谢谢你,杨羽。
真的,谢谢你。
*
期中第二天
今天考的还算是夏春生比较拿手的科目,上午英语政治一考完,她这一天就解放了。
但对郭伊来说还有门可怕的物理要考。
郭伊的物理跟她的英语是两个极端,非常稀巴烂,为了在最后关头象征地拯救一下自己的物理,她特意放弃了午饭时间一个人在教室里安静地复习物理。
夏春生的饭搭子在学海无涯里苦作舟,她没法打扰人家只能自己一个人去食堂吃饭。
她爬上二楼的过程中还想着看能不能碰上任冬臻,要是运气好碰上了就一起吃。
没想到,天助生也,夏春生转角遇到爱。
“任冬臻。”夏春生看见她的同时出声喊出来。
二层食堂摩肩接踵,一眼看过去周杰伦的《花海》都要变成《人海》了,但就是这么嘈杂混乱的环境里,任冬臻还是捕捉到离她好几米的夏春生的声音。
任冬臻的心脏掷地有声重重地跳了一下,她慢吞吞地转过头。
夏春生穿着红白校服,拉链敞开里面淡蓝色的衣服显露出来,她人长得白配上这件衣服更显得白。白皙的脸上露出笑容,脸颊两侧红晕晕的,大概是考政治考得红温了。她笑着冲任冬臻挥手。
看见她的脸,任冬臻的心脏又叫嚣起来。但有昨天的事情在前,她看夏春生的时候有点说不上来的尴尬和羞涩。
“杨羽不在你身边啊?”夏春生走过来,没看见杨羽直接问。
任冬臻点点头,“她去找英语老师对答案,让我给她带个煎饼回去。”
“哦,”夏春生看了眼她,笑道:“一起吃?”
任冬臻又空了好几秒,她现在的模样跟疯狂动物城里面的闪电没什么两样,舔下嘴唇道:“行。”
“那吃什么?”
“看你。”
“番茄米线?”
“行。”
夏春生排在任冬臻前面,她先排到米线,趁着任冬臻的米线还在煮的时间赶紧把自己的那碗端到一张空餐桌上,又马不停蹄赶回任冬臻那儿。
看见夏春生两手空空回来,任冬臻只是撇了一眼,以为她是回来领自己去餐桌吃饭的,也就没多问。
直到任冬臻的米线也做好,夏春生率先抢过她的米线帮她端了起来,“你去拿筷子。”
“你……”任冬臻在后面瞧着少女的背影,又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腱鞘炎是一阵一阵的,昨天痛了一个晚上后,今天已经不痛了。
但她没有解释也没有拒绝,瞧着夏春生齐肩的头发,心里暖的说不出来话。
任冬臻拿上筷子走到餐桌的时候,夏春生早已坐下,正在直勾勾地望着她。
“好慢啊,你是写政治写的手又痛了吗?”
任冬臻把筷子递给她,在她对面坐下来:“没,昨天晚上就不痛了。”
“那就好,我还说你今天话这么少是痛到不想说话了。”
任冬臻没忍住笑了,“不是。”
夏春生夹起一颗花生放在嘴里,她脑子里还想着昨天晚上宿舍聊的话题,又挑了根米线说:“你们班是所有人都去研学吗?”
“对,怎么了。”任冬臻的米线是刚出锅的,还挺烫,一时半会下不去嘴,她只能挑着它跟它干瞪眼。
“那你们班不是多出来一个女生吗,你们老师有说跟哪个班拼吗?”
任冬臻闻言抬起眼皮看了眼她,夏春生这话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就差把想和你住一块的话说出来了。
夏春生本来也是这样想的,她说了自己想跟任冬臻谈恋爱,也能感觉到任冬臻对自己的不同,她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的靠近亲密才是追人的态度。
“没。”任冬臻脸有点红。
“我们班也多出一个,要是咱们两班能凑在一块就好了。”夏春生毫不矜持,直接一个飘球发了出去。
好不容易等到米线凉了正嗦上一大口米线的任冬臻直接被这话干到米线汁儿呛到嗓子眼里。
“咳咳咳咳咳咳。”任冬臻呛得脸更红了,简直跟丙烯颜料里的镉红一样。
夏春生坐在对面一时间有些发愣地看着她,不是吧,自己这话比原子弹的威力还大吗?
她之后要不要稍微收敛点。
“我去给你买杯水。”
“不……咳咳咳……用。”夏春生一听,哪还敢耽搁,速度窜得比火箭升天还快拎着自己的饭卡就跑去给她买水。
拎着水回来的时候任冬臻已经止住咳嗽了,但夏春生还是把矿泉水递给她,“喝点吧,你嘴唇都干了。”
任冬臻右手捂着胸口,瞄了眼她,接过水打开瓶盖喝了口。
“应该没有那么巧吧,这事还是得看唐僧安排。”
“没说不看啊。”夏春生重新坐回凳子上,“要真是咱们两个班凑在一起,你想不想跟我睡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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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了点细节。昨天立冬,吃了一整天的饺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