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融于烬

　　运动会第二天下午的比赛刚开始，贺烬就挤到了江珛旁边的空位。

　　江珛本来想趁着间隙写套卷子的，贺烬一坐下就没停过嘴，一会儿说跑道上四班同学的步子不对，一会儿又跟隔壁班的人起哄，声音吵得江珛连题目里的数字都看混。

　　“你看那跑400米的，起跑慢了半拍，肯定没戏。”贺烬用胳膊肘蹭江珛，见没反应，又凑过去，“还有那边跳远的，落地姿势跟摔了似的，要是我跳，肯定又远又帅啊。”

　　江珛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把卷子往旁边挪了挪，还是没搭话。

　　和贺烬当同桌也有一段时间了,他大概摸透了贺烬的性子，越理他越能说，不如装没听见。

　　贺烬也不气馁，接着絮叨，一会儿问江珛渴不渴，一会儿又把自己的薯片递过去，江珛从头到尾没抬几次头，只有贺烬把拧开的矿泉水递到他手边时，才低声说了句“谢谢”。

　　就这么吵着闹着，太阳慢慢沉到西边，傍晚的风带了点凉，吹得观众席上的人都缩了缩脖子。

　　最后一场4x400米接力赛结束，裁判吹了终场哨，第二天的运动会算是终于完了。

　　班主任在自班场上喊大家收拾东西回家，班里同学三三两两往校门口走。江珛跟在后面，贺烬突然从后面追上来，跟在他身后，笑嘻嘻地说：“同桌～我送你回家吧。”

　　江珛脚步没停，本来想直接拒绝，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沉默了几秒，轻轻“嗯”了一声。

　　贺烬愣了一下，没料到他会同意，反应过来后脸上的笑都快溢出来，赶紧跟上：“那走，我家车就在校门口。”

　　到了校门口，一辆车停在路边，看着就不便宜。司机李叔看到他们，赶紧下车开门。贺烬拉着车门，示意江珛先上：“同桌，你先上。”江珛没做任何推辞，弯腰坐了进去，贺烬跟着钻进来，坐在他旁边。

　　“李叔，好久没让你来接了。”贺烬拍了拍驾驶座的靠背，语气熟络,然后继续说：“这是江珛,我同学。”李叔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江珛，笑着点头：“江同学好。”江珛礼貌地回了句“李叔好”。

　　车子刚启动，贺烬就转头凑到江珛旁边，贱兮兮地笑：“同桌～你是要回你家？还是要去我家啊～我家有很多好玩的哦。”

　　江珛头都没抬：“回我家。”

　　贺烬立刻垮了脸，开始撒泼：“为什么啊？我家真的很好玩，你去一次就知道了嘛。”

　　见江珛没反应，又凑得更近，“同桌～就去一次嘛，我还能给你讲题呢,你想做作业，我也可以陪你做哦。”

　　江珛被他吵得太阳穴疼：“不要就是不要。”

　　李叔在前面听得笑出了声，贺烬不依不饶，晃着江珛的胳膊：“为什么不要啊？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家？还是不想跟我待在一起？”

　　江珛实在没办法，叹了口气：“我不去别人家。”

　　贺烬立马露出委屈巴巴的样子，眼睛眨了眨：“我不是别人啊，我是你同桌啊，同桌～”

　　江珛懒得跟他掰扯，朝着前面喊：“李叔，麻烦停一下车，我自己走回去。”

　　贺烬一听这话，立马不闹了，秒认怂：“我错了，同桌你别下车，我送你回你家还不行吗？”说着赶紧报出江珛家的地址，“李叔,送他回家吧。”

　　李叔应了声，车子继续往前开。

　　车上安静了没几秒，贺烬又开始找话题，一会儿说今天哪个班的同学摔了跤，一会儿又说自己明天跳高肯定能拿第一，江珛靠在车窗上，闭着眼睛没理他。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停在江珛家院门口。江珛刚要推开车门，贺烬突然抓住了他的手。江珛皱着眉，刚要开口骂人，贺烬却看着他，眼底亮闪闪的，带着笑意：“同桌，晚安。”

　　说完就松开了手。江珛愣了愣，看了他几秒，推开车门,想了想还是回头说了句“晚安”，转身走进了院门。

　　贺烬趴在车窗上，看着江珛进了院子，才坐直身子，脸上还带着笑。

　　李叔从后视镜里看他，笑着问：“少爷，新交的朋友啊？看着跟你关系挺好的。”

　　贺烬点点头，语气得意：“嗯，是我同桌哦，我们可是特别好的朋友。”

　　“那挺好，”李叔顿了顿，又说，“对了少爷，你昨晚没回家，夫人打电话问了好几次，说担心你。”

　　贺烬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嗐，我就出去过了一天苦日子啦,没事。”

　　李叔笑了：“你啊，还过苦日子。对了少爷，你以前从来不把人往家里带，今天怎么想着让江同学去家里了？”

　　贺烬愣了一下。

　　是啊，以前觉得家里没意思，而且不喜欢别人去我家玩，所以从来没主动邀请过谁。

　　可刚才看着江珛，就莫名想让他去我家里。

　　想让他看看自己的房间，想跟他一起玩,一起聊天,想和他待上一整天。

　　他挠了挠头，嘴硬道：“这不没带成嘛。”

　　李叔没再追问，车子一路开回贺家。贺烬下车的时候，还在想江珛刚才的样子，嘴角一直挂着笑。

　　另一边，江珛回到家，江忬也回来了。江珛习惯自己做饭,做好晚饭后和江忬一起吃。饭后,江忬买的积木也到了,江忬说服江珛和她一起拼。

　　江忬拿着蓝色的积木块，要给城堡搭个“尖尖的顶”，江珛帮她扶着底座，看着江忬专注地拼积木，偶尔搭歪了，两人就一起笑。玩了差不多半小时，江忬打了个哈欠，说要去看电视剧。

　　江珛才去浴室洗澡。

　　刚擦着头发出来，手机就响了一声，是贺烬发来的消息。

　　贺烬：【同桌，你到家没？在干嘛呀^^】

　　江珛看着那条消息，皱了皱眉，回了句：【关你屁事】，然后退出了聊天框。

　　刚退出去，就看到他们之前组的小群在不停跳消息。自从上次出去玩组了这个群，每天消息都多到爆炸。

　　刘昊、林宇他们几个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不管什么事都能在群里聊半天，永远热热闹闹的。

　　江珛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群。里面正在聊这两天的运动会。一眼望去,贺烬最活跃，刚发了条：【我昨天跑3000米的时候，谁给我录像了？记得发给我，我最后冲终点那一下，帅到爆炸，必须存下来。】

　　刘昊秒回：【烬哥，你要那录像干嘛？难道要天天对着看？】

　　贺烬：【你懂什么啊昊子，那叫高光时刻！就该发到校园男神墙上挂一辈子。】

　　许铭煜：【……】

　　林宇：【……烬哥你……要点脸吧。】

　　宋晗：【其实贺烬昨天跑3000米真的挺帅的，尤其是最后冲刺的时候，不过……你确实有点自恋了。】

　　贺烬：【这叫正确的自我欣赏！你们不懂。】

　　接着宋晗发了一大串照片，附言：【这些都是这两天拍的，有班级群里存的，也有我自己拍的，你们看看，有喜欢的就存下来。】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大家都在翻照片。江珛本来想关掉手机做题，可消息跳个不停，忍不住又点开看。

　　刘昊发了张林宇跳远的照片，照片里林宇张着嘴，头发飞起来，姿势特别搞笑：【我去！林宇你这张照片绝了，笑死我了，这嘴巴能塞个鸡蛋吧？】

　　林宇立马回了张刘昊跑800米的照片，照片里刘昊满脸通红，表情狰狞，汗顺着下巴往下滴：【昊子你别笑我，你这张更丑，跟被人追着打似的，我已经存下来了，以后就用这个当我头像。】

　　刘昊：【你敢！信不信我把你所有丑照都发班级群里？我这儿还有你上次运动会摔在沙坑里的照片呢。】

　　林宇：【发就发，谁怕谁？你上次拔河把脸憋成猪肝色的照片，我也留着呢。】

　　许铭煜发了张自己站在跑道边的照片，背景是其他班的运动员，他对着镜头比了个剪刀手：【看看我的，比你们俩都正常吧？】

　　宋晗：【得了吧许铭煜，你这张照片前面有人比耶，把你挡了一半，看着跟块背景板一样。】

　　许铭煜：【……那是意外，我还有别的。】说着又发了张自己冲过终点线的照片，结果眼睛没睁开。

　　宋晗：【还是没睁开，这拍照技术也是没谁了。】

　　贺烬也在群里凑热闹，发了张自己跑1500米的照片，照片里他领先别人小半圈，嘴角还扬着笑：【看看看看，还是我最帅，你们跟我比差远了。】

　　江珛看着他们吵吵闹闹，嘴角不自觉地勾了勾。就在这时，手机震了一下，他被艾特了。是贺烬，引用了一张照片，发的消息是：【这张不错啊，把我同桌拍得好乖^^】

　　紧接着又发了一条：【当然，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帅。】

　　下面立马跟着一串消息。

　　宋晗：【哇！江珛这张好可爱啊，啊不对,好帅好帅。】

　　刘昊：【我去！珛哥你什么时候靠在烬哥身上的？我们怎么没看到？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好的？】

　　林宇：【别说，珛哥这样还真挺乖……挺帅的，跟平时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反差好大。】

　　许铭煜：【烬哥你可以啊，还能让珛哥靠你身上，深藏不露啊。】

　　江珛的耳根瞬间红了。

　　他点开那张照片，照片里背景是观众席，他闭着眼睛，头微微垂着，靠在贺烬肩膀上，好像睡着了，贺烬则满脸笑意，对着镜头比了两个耶，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了。他完全不记得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靠在贺烬身上过。

　　大概是昨天看比赛太困，不小心睡着了？

　　睡着了也不能靠贺烬身上啊。

　　他深吸一口气，在群里发了条消息：【贺烬你要死吗】

　　贺烬秒回：【同桌你怎么这么凶啊，我就是觉得这张照片好看才发的，大家都觉得你好看呢】

　　宋晗：【是啊江珛，这张照片真的挺好看的,又帅又萌的】

　　刘昊：【对啊珛哥，你平时都不怎么笑，这张挺有呃……亲和力的！】

　　江珛没再回复，关掉了群聊，把手机扔在一边，目光转移到桌上的卷子。

　　可脑子里却一直想着那张照片，心跳莫名快了起来，盯着题目里的函数公式看了半天，也没下笔。

　　到底哪里乖了？

　　第二天早上，江珛跟江忬一起吃了早饭。江忬抱着牛奶杯，眨着眼睛问：“哥，今天运动会就结束了吧？结束了你能陪我玩吗？昨天那个积木，还没拼完呢。”

　　江珛摸了摸她的头：“嗯，结束了就陪你玩。”

　　司机把他们送到学校，江珛先把江忬送到教学楼。江忬走到教学楼门口，还回头朝他挥了挥手：“哥，就送到这儿吧！”江珛点点头，看着她进了教室，才转身往操场走。

　　刚到操场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加油声。各班的同学都已经到了，有的在整理班旗，有的在给运动员递水，还有的在跑道边占位置，热闹得不行。

　　今天是运动会最后一天，大家都比前两天更兴奋，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大了些。

　　江珛往三班的观众席走，没走几步就看到了贺烬。贺烬穿着运动服，正跟刘昊、林宇站在跑道旁边，手里拿着号码布，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特别开心。

　　大概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贺烬突然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他，对着他挥了挥手，笑得更欢了。江珛没回应，只是加快脚步走到观众席，找了个空位坐下。

　　没过多久，广播里就响起了跳高比赛检录的通知：“请参加男子高中组跳高比赛的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重复一遍，请参加男子高中组跳高比赛的运动员到检录处检录。”

　　贺烬听到通知，拍了拍刘昊的肩膀：“我去检录了，一会儿记得给我加油。”说完又朝着江珛的方向看了一眼，才拿着号码布往检录处走。路过观众席的时候，他还特意绕到江珛旁边，弯下腰凑到他耳边：“同桌～记得看我比赛啊，我肯定能拿第一。”

　　江珛没抬头，轻轻“嗯”了一声。贺烬见他应了，笑得更开心了，蹦蹦跳跳地去检录了。

　　跳高比赛开始后，江珛放下课本，看向比赛场地。贺烬站在队伍里，个子不算最高，但动作很灵活。

　　前面几个高度，1米5、1米6，他都是一次就过，助跑的时候步子迈得很稳，起跳、过杆、落地，动作干脆利落，没一点拖泥带水。

　　每次过杆后，他还会朝着三班的方向比个耶，引得旁边的女生一阵尖叫，有的还举着手机给他拍照。

　　江珛看了一会儿，又转头去看其他项目。

　　跑道上正在进行1000米的决赛，许铭煜在里面，一开始跟在队伍中间，到最后一圈的时候突然加速，手臂摆动得更快，腿迈得更大，一下子超过了前面两个人，冲过终点线的时候，三班的同学都站起来喊他的名字：“许铭煜牛逼！”“三班牛逼！”

　　跳远场地那边，林宇刚跳完，成绩还不错，他对着刘昊做了个鬼脸，刘昊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还朝着他喊：“林宇你刚才跳的时候，裤子都快掉了！”林宇立马瞪了他一眼，跑过去要打他，两人闹作一团。

　　每个班的加油声都特别响，有的举着班牌喊“五班加油！”，有的拿着喇叭喊运动员的名字，还有的直接站在观众席上蹦着喊，声音盖过了广播里的通知。

　　江珛坐在位置上，看着眼前的热闹场面，心里莫名觉得暖暖的。

　　以前他从来没觉得运动会这么有意思。

　　是因为身边有这些人陪着的缘故吗。

　　贺烬的跳高比赛很快就结束了，他果然拿了第一。

　　最后那个1米75的高度，其他两个选手跳了两次都没过去，贺烬深吸一口气，助跑、起跳，身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稳稳地过了杆，落地的时候膝盖弯了一下，差点摔了，幸好扶住了垫子。他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惹得女生们又叫了一阵。

　　下来的时候，刘昊和林宇立马围上去，拍着他的肩膀夸他。“可以啊烬哥，最后那个高度我还以为你要跳两次呢，没想到一次就过了。”刘昊说，语气里满是佩服。

　　林宇也跟着点头：“确实牛，不过你刚才落地的时候差点摔了，幸好扶住了，不然就出糗了。”

　　贺烬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那叫故意的，增加点观赏性。要是每次都顺顺利利的，多没意思。”说着朝着江珛的方向看过去，见江珛正看着他，立马跑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同桌～看到没，我又拿第一了！

　　江珛点点头：“看到了。”

　　贺烬仰着脖子等着他再说点什么，比如“厉害”或者“不错”，结果江珛说完这三个字，就又转回去看比赛了。

　　贺烬撇了撇嘴，也不生气，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是草莓味的，剥了糖纸递到江珛嘴边：“给你吃，甜的，奖励你的，因为你看我比赛了。”

　　江珛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糖在嘴里慢慢化开来，甜丝丝的，比平时吃的水果糖更甜一点，还有淡淡的草莓味。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各个项目陆续结束。刘昊的800米决赛拿了第一，下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的，扶着栏杆半天没缓过来，还不忘跟贺烬炫耀：“你看，我也拿第一了，不比你差吧？”

　　许铭煜除了1000米第一，还跟三班另外三个同学组队跑了4x100米接力，最后也拿了第一。

　　冲线的时候他们四个抱在一起，许铭煜还激动地拍了拍队友的背。

　　三班的李俊熙扔铅球的时候特别用力，球飞出去老远，裁判报成绩的时候，他自己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对着三班观众席比了个“OK”的手势。

　　每次三班有人拿第一，观众席上的欢呼声都能盖过其他班。刘昊每次都喊得最响，嗓子都快哑了，还拿着个纸喇叭喊：“三班牛逼！”林宇在旁边跟着起哄，有时候还会站起来蹦两下，宋晗则会拿着手机，把这些场面都拍了下来。

　　江珛坐在位置上，虽然没像他们那样喊，但看到班里人拿第一，心里好像莫名的也跟着高兴。

　　到了中午，所有比赛都结束了，操场中央的主席台上开始布置闭幕式的东西。

　　各班同学都坐回自己的观众席，等着闭幕式开始。没过多久，主持人拿着话筒走上台，先是总结了这三天的运动会，说大家都拼尽了全力，展现了高中生的活力。然后就开始宣布各个项目的第一名，念到名字的时候，对应的运动员要上台领奖。

　　“首先宣布田径项目获奖名单，男子3000米第一名，高二3班，贺烬同学！”

　　主持人刚念完，三班的同学立马鼓掌欢呼，贺烬从座位上站起来，朝着周围挥了挥手，才慢悠悠地走上台。

　　“男子1500米第一名，高二3班，贺烬！”

　　又是贺烬，三班的欢呼声更大了，贺烬站在台上还没下来，听到自己的名字又笑了，对着台下比了个耶。

　　“男子跳高第一名，高二3班，贺烬！”

　　第三次念到贺烬，台下有人开始喊“贺烬牛逼”，贺烬接过第三个奖牌的时候，还对着主持人笑了笑，样子特别得意。

　　“男子800米第一名，高二3班，刘昊！”

　　刘昊一听自己的名字，立马跳起来，差点把旁边的林宇挤到，他跑上台的时候还差点拌了一下，引得台下一阵笑，他也不在意，接过奖牌后对着三班的方向大喊：“我拿第一啦！”

　　“男子1000米第一名，高二3班，许铭煜！”

　　许铭煜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才上台，接过奖牌后还对着台下鞠了一躬，比贺烬和刘昊都稳重许多。

　　“男子铅球第一名，高二3班，李俊熙！”

　　“女子100米第一名，高二4班，李雪淇！”

　　李俊熙和李雪淇上台的时候，欢呼声依旧很响，李俊熙还把奖牌举起来晃了晃，李雪淇则笑着朝台下挥手。

　　然后主持人继续念其他班的第一名：“女子跳远第一名，高二16班，李萌！”“男子400米第一名，高二4班，赵宇阳！”“女子800米第一名，高二22班，陈飞雨！”“男子200米第一名，高二17班，孙元浩！”“女子铅球第一名，高二16班，李逸娜！”每个名字念出来，对应的班级都会爆发出一阵欢呼，虽然没三班那么响，但也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开心。

　　所有项目的第一名都宣布完，主持人顿了顿，开始宣布班级总排名，这是大家最关心的。台下瞬间安静下来，连刚才还在说话的同学都闭上了嘴，盯着主席台。

　　“本次运动会班级总排名第五名，高二17班！”

　　17班的同学欢呼了一声，有人还互相击了个掌。

　　“第四名，高二22班！”

　　22班的欢呼声比17班大一点，有人举着班旗挥了挥。

　　“第三名，高二4班！”

　　4班的同学一下子站起来不少，掌声特别响，赵阳还站在队伍前面，对着自己班的人笑。

　　“第二名，高二16班！”

　　16班的欢呼声更大了，王予白和李逸娜站在一起，互相抱了一下。

　　“第一名，高二3班！”

　　主持人的话音刚落，三班的同学直接跳了起来，有的互相拥抱，有的挥舞着班旗，刘昊拿着纸喇叭喊：“三班第一！我们是第一！”

　　林宇激动地拍着旁边同学的肩膀，宋晗笑着拿出手机录视频，班主任也站在旁边，笑着拍了拍手。

　　贺烬也激动，只是他激动, 身边的人就遭殃了。

　　贺烬一把勒住旁边的刘昊，差点把刘昊勒得喘不过气：“看到没,我就说我们肯定是第一。”刘昊拍着他的背，一边喘气一边说：“知道了知道了，你先松开我，快憋死了。”

　　接下来是领奖环节，各班的代表上去领班级的奖杯和奖状。

　　贺烬因为得的第一最多,所以作为三班的代表，手里捧着奖杯，另一只手拿着奖状，站在主席台上，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主持人让他作为第一名班级的代表发言，他接过话筒，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得整个操场都能听到：“大家好，我是高二3班的贺烬。很荣幸作为这次运动会第一名班级的发言代表，首先得说，我们班能拿第一，主要是因为我厉害，当然，我们班其他运动员也是非常优秀。”

　　台下一阵哄笑，江珛坐在下面，没看他。

　　不知道为什么,好丢人的感觉。

　　贺烬接着说：“还有，你们放心，下次运动会我们还是第一，不用加油也一样是我们。”

　　这话一说完，台下的哄笑变成了欢呼，三班的同学喊着“贺烬牛逼”“三班牛逼”，其他班的同学也跟着鼓掌，觉得他这嚣张的样子还挺帅的。

　　贺烬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把话筒还给主持人，捧着奖杯和奖状走下台。

　　主持人念完闭幕稿，校长走上台，宣布：“本次学校运动会正式闭幕！”

　　话音刚落，操场里放起了音乐，各个班开始收拾自己的场地。

　　大家分工合作，有的搬椅子，有的搬桌子，有的收拾垃圾。

　　贺烬也没闲着，跟刘昊、林宇一起搬桌子，桌子有点沉，他搬得额头冒了一层薄汗，却还哼着歌，心情好得不行。

　　回到教室后，贺烬把班级的奖杯和奖状放在讲台上，然后在班里转来转去，跟每个同学炫耀自己的战绩。他走到李俊熙旁边，拍着李俊熙的肩膀说：“欸,兄弟，你铅球扔得不错，但还是没我厉害，我拿了三个第一呢。”走到刘昊旁边，又说：“昊子啊，你800米跑挺快，但我1500米比你更累，还拿了第一。”

　　林宇在旁边拆台：“你得了吧贺烬，你就是想炫耀自己拿了三个第一，别找那么多理由。”

　　贺烬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是炫耀，是事实。对了，为了庆祝我们班拿第一，也为了庆祝我拿了三个第一，我请全班同学吃饭，想吃什么点什么，我请客！”

　　班里瞬间炸了锅，同学都欢呼起来，有的拍桌子，有的喊“烬哥牛逼”。“真的假的啊烬哥？你请全班吃饭？”“太好了，我早就想吃那家川菜馆的鱼香肉丝了！”“烬哥你太够意思了！”

　　贺烬摆摆手：“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今晚放学就去，别迟到。”

　　江珛没加入他们的欢呼，他从书包里拿出卷子，坐在座位上开始做题。

　　运动会这三天耽误了不少学习时间，他得补回来。贺烬转了一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到江珛在做题，凑过去，用胳膊肘蹭了蹭他：“同桌～你怎么不恭喜恭喜我呢？你看我拿了三个第一，我们班还拿了全校第一，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江珛没抬头，手里的笔没停，继续算题，没理他。

　　贺烬也不生气，趴在桌子上，侧着头看着江珛做题的侧脸，看了一会儿，自言自语：“你同桌难道不厉害嘛？拿了三个第一呢，你就不能夸夸我吗？就一句也行啊。”

　　江珛手里的笔顿了一下，沉默了几秒，然后用特别小的声音说了句：“厉害。”

　　声音真的很小，像蚊子叫一样，班里还有同学在欢呼，要是别人肯定听不到，但贺烬凑得近，听得清清楚楚。他一下子坐直身子，眼睛都亮了，笑着拍了拍江珛的胳膊：“终于知道我厉害了！同桌～早这样不就好了嘛！我就知道你肯定觉得我厉害。”

　　或许……试着不讨厌他是对的？

　　这几天,很烦,好像……也还挺开心？

　　江珛被他拍得胳膊有点麻，皱了皱眉，没说话，但嘴角却悄悄勾了一下，又低下头继续做题。

　　就这样吧。

　　我会试着不讨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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