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哀

　　女孩哼着歌，在海里转了一圈，瞥见附近的小孩在玩游泳圈，她眼睛一亮：“啊，游泳圈，我也想玩那个！”

　　“咱们没有带游泳圈。”池亦轩说。“我知道啊。”季睿琳眨眨眼，满脸期待地看着他。池亦轩叹了口气：“我去买。”说完他拉上谭清源准备一起走，季睿琳赶紧拉住谭清源的手，眯起了眼睛：“你去买吧，清源要留下来陪我哦。”

　　池亦轩的目光扫向季睿琳，黑如点漆的眼瞳中透出警示的意味。季睿琳笑而不语，继续毫不客气地盯着他们，那种若即若离的古怪氛围在无形中突然放大，压迫感一触即发。

　　剑拔弩张之时，谭清源及时开口。他看向季睿琳：“你渴了吗，我去给你买果汁吧。”睿琳的目光闪了闪，谭清源继续说：“芒果汁和草莓汁，大杯的，加冰块很好喝。”他记起季睿琳早上吃饭的时候喝了好几杯果汁，应该是喜欢喝的。

　　果然，季睿琳慢慢松开了他的手，脸上笑意盈盈：“好啊，那清源你去买果汁吧。要大杯的哦！”

　　谭清源点点头，看了池亦轩一眼，然后向卖饮品的小摊走去。池亦轩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季睿琳伸手指了指卖游泳圈的摊位给他看，池亦轩才转头朝着那边前进。

　　到了饮品摊前，谭清源点了芒果汁、草莓汁和菠萝汁。等候饮料的时候，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海滩边的季睿琳。她正坐在沙滩上，双脚在海浪里踩来踩去，撩起了阵阵水花。旁边的小朋友一不小心栽倒在海里，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两只脚在水里扑腾得更欢快了，整个人像个幼稚又透着顽劣的孩童。

　　真奇怪，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一切的行为要求看似合乎常理却又毫无规律，时不时露出的笑容令他心里发毛。她说过如果这次海边旅行她能玩得尽兴，就答应告诉他们真正的睿琳在哪里。可是那东西会信守承诺吗？事到如今他们也只能听她的话，不然睿琳会有很大危险的……

　　“小哥哥，小哥哥！”饮品摊前的姐姐叫着，把谭清源的思绪拉了回来，“你的饮料好了。”

　　“啊，好的，不好意思。”谭清源定了定神，清秀的眼中恢复了些光彩。他正要伸手接过果汁，一双柔软又温热的手忽然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声音清甜：“清源，你买好了吗？”

　　谭清源一惊，恐惧感瞬间爬上了脊背。季睿琳不知何时竟已来到他的身后，悄无声息地搂住了他。饮品摊的姐姐见两人亲密无间的样子，笑着打趣道：“你的女朋友等你都等急了呢。”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谭清源下意识地开口。季睿琳圈紧他，发丝有意无意地扫弄他肩膀，随后看着小姐姐的眼睛在他耳边询问：“你看我们俩像情侣吗？”

　　小姐姐盯着郎才女貌的两人，双眼闪光，正要开口说像，一位眉目俊朗的男生走了过来。他从背后揽住那位清俊少年的肩膀，同时握住漂亮女孩的手腕把她从少年脖子上移下来。

　　“刚才说像什么？”池亦轩微笑着，声音清冷。

　　暧昧与醋意在海风里涌动，翻涌又纠缠。小姐姐盯着眼前的三个人，惊愕又兴奋地捂住嘴。她隐隐意识到了什么，心中难掩激动，为了掩饰高扬的嘴角只好迅速把做好的果汁递给他们。

　　季睿琳喝了一大口草莓汁，好喝得踮起脚尖，接着又开始美滋滋地喝果汁了。谭清源松了口气，还好这家伙对于好吃好喝的东西没有抵抗力。

　　池亦轩拉着谭清源的手去另一个摊位买泳圈，这回季睿琳倒是没太在意，继续捧着三杯果汁喝。买完泳圈后，季睿琳手里的果汁也全都喝完了，真是毫不意外。

　　他们继续去海里游泳。季睿琳套着泳圈在海里玩了好几圈，记忆中的睿琳是会游泳的，所以她也会游泳，不过她就是想玩泳圈。季睿琳仰躺在泳圈之中，水珠沿着她姣好的脸颊滑向脖子深处，乌黑色的长发在海面上肆意飘散开。

　　季睿琳的眼眸注视谭清源，问：“清源，你喜欢海里的红色吗？”

　　“海里的红色？”谭清源眨了眨眼，他没明白季睿琳说的是什么。她将整只手没入水中，手指在海里晃了晃：“就是大片大片的红色呀，在海里飘来飘去的，漫无边际地流淌。”谭清源想了想：“是红色的珊瑚？还是那种大片的红色鱼群？”

　　“都不是，不是那些现实中存在的东西呦。”季睿琳笑眯眯地说。谭清源不解地看着她，她抬起捧满水的一只手，欣赏海水流动着从她的掌心和指尖处滑落：“是流动的红色啊，和海水交织着，缠绵着，大片大片游散漫开，浸染了每一处角落那种。”

　　“……像颜料一样？”谭清源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季睿琳笑了：“对，画在海里的颜料，那些随着海流飘荡的红色，别提有多好看了！”

　　谭清源想象了一下那些红色铺满大海的画面，顿时觉得诡异。他实在无法认同季睿琳的看法，只好抿住嘴沉默不语。季睿琳见他兴致不高，又伸出手指了指波光粼粼的大海：“那你喜欢洒满阳光的海吗？”谭清源愣了愣，望着铺满光亮的海面回答：“喜欢的。”

　　季睿琳低下头笑了，眼睫低垂着，谭清源看不清她眼里的神色。

　　在海边玩够了，季睿琳拉着他们去吃烧烤和鱿鱼炒饭。下午在蓬澪海附近的商品街游逛，季睿琳兴高采烈地在店铺里挑选首饰。她拿起每一条珍珠项链仔细欣赏，说要给妈妈买，神情认真得让人以为她是一个多么懂事孝顺的女儿，要买最好的珍珠项链回去带给妈妈。

　　最后，季睿琳买了好几条珍珠项链以及贝壳手链，全都满意地装进礼盒里封好。她哼着小曲在前面走，路过一家花店时她又拐了进去，把店主的鲜花赞美了个遍，然后笑容明媚地得到了店主愿意打折给她的一大捧白色雏菊花。

　　晚上，女孩又拉着他们去海边看烟花。季睿琳盯着夜空中流光溢彩的烟火看了很久，然后叫了某个人类的名字。她的声音淹没在欢呼叫喊的人潮里，离她最近的谭清源没有听清她那天晚上喊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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