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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骨花(十)
阿奴已放好了行李,独自坐在窗边的阴影里,佝偻的背脊弯成一道沉默的弧线。
他手上把玩着从莫三医馆里带出来的花儿,花儿已经风干,蓝色的花瓣微微泛着褐色,阿奴唇角带着笑,带着薄茧的指尖极轻、极轻地拂过一片柔如细绒般的花瓣。
细微的、簌簌的摩擦声,几乎微不可闻,却像砂纸一样,散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窗外是流动的街景,熙熙攘攘,一扇关严的窗子,隔出两个世界,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在指间。
阿奴唇角微微勾起,眼中带着些讥意。
指尖骤然收紧,清脆刺耳的碎裂声向上升起,原本小巧美丽的花朵瞬间化为粉齑,顺着指尖流下。
凝视着那些残碎的花瓣,他眼中闪过一丝近乎残忍的快意。
“他跑了,去跟着他,把那些人引出来后,杀了。”
他将残存的花梗举到眼前,眯着眼打量。
窗外一道不可察的黑影掠过,门外传来动静,是熟悉的浅长呼吸,不久,敲门声和甜腻的嗓音由外传来。
“先生?你收拾好了吗?”
“我可以进来吗?”
少女声音清脆,像玉珠落盘,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干净,尾音不自觉地上扬。
“可以啊。”
“瑶瑶。”
几缕如薄纸般的干花淅淅沥沥地撒下,伴着他带些暧昧的尾音,无声地融入地板。
江稚鱼端着药汤踏入瞬间,阿奴脸上又恢复恶犬般忠诚的神色。
“先生,下午您好好休息一下,我们晚上用过饭出去。”
“好。”
她将药搁在桌子上,“这药你记得喝,这伤口反复裂开很痛的,你要快快好起来呀!”
“好啊。”
江稚鱼顺势坐到他面前,支起脑袋看他,“你现在喝,我看着你喝下去!”
“这药凉了药效就差了。”
“我看着你喝下去我再出门。”
阿奴依旧闷闷地低着头,拿起碗,在鼻尖微不可察地闻了一瞬,他仰头,喉结滚动,药汤一饮而尽。
“哇塞,先生你好棒啊!”
阿奴:?
“这么苦的药你都可以一口喝下去!要是我,早就苦的快哭了!好棒啊先生!”
她手里变出了一个蜜饯,捧到阿奴面前,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这个是水蜜桃的,你尝尝,可好吃了!”
“可以压住药苦哦。”
果香和少女身上特有的香气一同涌入鼻腔,阿奴不自觉地吸了一大口空气。
对面坐着的少女察觉到动静,看过来,蹩着的眉宇间带着担忧:“怎么了先生?是伤口疼了吗?”
“那大夫给你换的药没有效果吗?”
“不是伤口痛。”他拿起江稚鱼手心的那枚蜜饯,小指轻拂过她的手掌,触到一片温热。
一瞬间,阿奴浑身都有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甚至,蔓延到了心脏。
他呼吸变重了些许,右手又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脸上堆起浅淡的笑纹,蜜饯如同女孩甜腻的声音,刺激着他的味蕾和神经。
阿奴嘴角勾起。
是愉悦。
与杀人后相似的愉悦和满足。
“吓死我了,先生,你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哦,忍着不说,小病会拖成大病的哦!”我们小可怜是个乖宝宝对不对?
剩下的那句话她没说出来。
“好啊。”
江稚鱼看阿奴笑得这么开心,觉得以前网上的人说得真是没错了,儿童心理学果然适用于男士。
系统空间里小说倒是不少,正经书没几本,只有一本儿童心理学书籍。
她秉持着试试也行的态度试试,没想到还真有效果!
妙哉妙哉。
“那你休息,我出去一趟,回来给你带礼物哦。”
她收了药碗,起身出门,站起瞬间却被人拉住了袖子。
她回头,有些奇怪,阿奴正轻扯住了她的袖口:“怎么了?”
“瑶瑶,我陪你一起出去。”
江稚鱼有些为难:“大夫说你要多休息……”
他又露出那副脆弱又坚强的神情,眼尾泛着猩红,有些不自然地说道:“你带我去挑个礼物吧。”
江稚鱼:!!!
她最受不了男人露出如此表情了!
更何况,这是小可怜第一次向她提出要求!
“走!”
“咱有钱。”要啥给你买啥!
……
风铃镇衣饰布料等物和吃食铺子是分开的,从客栈到有帷帽卖的商铺,要经过人流最多的这条卖吃的街。
江稚鱼生的好看,两人走在路上,镇上不少的人回头望向他们。
回头率的很大一部分原因也在于她身旁跟着的阿奴。
男人身形高大,背脊弯曲,头发太长将一边脸颊完全盖住,跟在江稚鱼身后,如同一个跟着主人的庞然野兽。
过路人都避开了他。
回头率太高了,江稚鱼每一个人都瞪回去。
正是一天出街人多的时候,街上来来往往人很多,甚至有些路段有些拥挤。
嘈杂的声音和密集的人群让阿奴有些近乎暴戾的烦躁。
连带着,他身上的蛊虫和毒物都有些躁动,等待着主人放出他们解决掉周围的麻烦。
阿奴藏在头发下的面部有些阴沉。
早知就不与她出来。
在江稚鱼瞪了n个眼神奇怪的路人后,她环视一圈,退后,牵起了阿奴的袖子,声音带着少女娇嗔:“不是说陪我出来逛街吗?跟在人后面走不算逛街的,先生。”
阿奴的手被抬了起来:“现在人太多了,你看,我抓住你的手这样,我们两个就都不会走丢啦。”
袖口有了轻轻的重量,熟悉的香气盖过人群中令人讨厌的味道,两人并排走,偶尔会有似有似无的触碰。
阿奴藏在头发下的脸不自觉地放松了许多。
连蛊虫和毒物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歇了。
“甜竹水——”
“今天刚采的甜竹水——”
江稚鱼拉着阿奴过去。
摊前是一位卖茶水的大爷,边上的甘蔗和凉茶她不奇怪,奇怪的是他身旁摆着的似葱似竹的植物。
“小姐,甜竹水,今日刚采的,要尝尝吗?”
“甜竹水?”江稚鱼有些好奇。
大爷掰了根甜竹,笑道:“是啊,您是外乡人吧,这是我们风铃镇特有的一种竹子,竹内中空,里面的汁水清甜。”
他把劈好的竹子递给她,“您尝尝?”
江稚鱼小心接过,竹水是清亮的,带着竹子和泉水的清香。
她仰头,汁水入口,一股清冽的甘甜瞬间在舌尖绽开,不似花蜜那般黏稠,也不似甘蔗水甜腻。
一丝若有若无的草木回甘,令人齿颊生香,久久不散。
江稚鱼眼睛一亮。
好喝!仙品!
“先生,这个好好喝,你尝尝!”
阿奴有些无措:“我……”
“这是甜的,你尝尝嘛!”江稚鱼尾音拖得很长,带了些撒娇的意味。
她踮起了脚,眼神亮晶晶地,将甜竹水递到他嘴边,带着期待:“试试嘛,不好喝就给我喝。”
香气入鼻,少女期艾的眼神映入脑海。
鬼使神差地,阿奴张开了嘴。
甜的,香的,他想道。
随即清冽如雪水的甘甜猝然冲醒了阿奴一瞬间的呆愣。
他恍然大悟。
真是……
他眯起眼,脸上带着忠厚腼腆的笑,眼神深处却如同一口枯井,带着冷漠到极致的残忍。
又被这妖物的香气迷惑了啊。
“怎么样?好喝吗?”甜腻的声音又绕在耳旁。
很烦。
“好喝。”
“那我们多买一点,路上喝,我再带一点给端木姐姐尝尝!”她就知道,小可怜喜欢这种甜甜的东西,尤其是这种清甜不腻的。
“好啊。”阿奴回道。
那卖甜竹水的大爷听闻,立刻恭维道:“小姐对家中奴仆都如此善待,日后必定是有福之人啊!”
“不是哦,老板。”江稚鱼笑眯眯地解释道,“这是我家哥哥,不是奴仆。”
大爷有些错愕。
少女唇红齿白,皮肤娇嫩如凝脂,生的好似瓷娃娃一般,而他,像是一只从深山而出,刚受到驯化的野兽一般。
二人是在不像是一家人。
但是有钱不赚是沙比,顺着顾客的话说才是真理:“您瞧我,老眼昏花的,这仔细一瞧,公子和小姐眉宇间确是相似啊!”
“小姐貌似天仙,公子英武不凡,这一看就是亲兄妹!”
没有露过脸的阿奴:……
江稚鱼:……
哈哈。
这老板真幽默了。
但是这马屁她爱听,她抱着阿奴的手,对着那边一小捆的甜竹,大手一挥:“我和哥哥都爱喝,那边的一捆,我都要了!”
大爷喜笑颜开。
阿奴:……
好蠢。
……
一路上,商铺到小摊,江稚鱼像是一个撒欢了的小狗,对什么都好奇,什么都要试试,她先尝一口,紧接着就让阿奴也尝尝。
少女嘴巴不停地叭叭:
“先生,你试试这个!”
“先生,这个好吃!”
“先生,这个好看,你想不想要这个?”
“这个呢,这个也好看!”
“这个呢,试试嘛!这个呢,要不咱先尝尝?”
“礼物!你要挑一个礼物!”
“这个……”
“先生?先生!先生!先生……”
阿奴的耳边全是少女甜腻又聒噪的声音,“先生”二字像是会飞的蝴蝶,钻进他的脑子,在里面到处乱飞。
他有些烦,烦到想把少女的嘴巴缝起来。
那些蛊虫和毒物睡得倒是香。
阿奴心里烦的要死,抬手放出银线把远处睡觉的毒物弄醒。
身上的进入休眠的蛊虫也不断被他随手丢给蛊王吞噬。
终于,少女逛累了,坐在茶棚里休息。她半趴在桌上,转着空杯,有些无精打采,“先生,你一个喜欢东西的都没有吗?”
阿奴看着桌上一堆的东西,依旧是那副温和又厚实的笑:“这些东西,我都很喜欢。”
“这不一样的呀。”
“这些都不能算数,你得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真正想要的?”阿奴有些疑惑。
“是啊?”少女的声音软绵绵的,“要是自己心中独一无二,看到的它就无比想要得到的。”
“就算别的更加珍贵的东西在眼前你坚定地想要它。”
“这样啊。”阿奴了然。
“这样吧,礼物我先欠着,以后你遇到了想要的东西,我再送给你。”
“好啊。”
出来逛就忍不住吃,吃多了江稚鱼就有些晕碳,根本起来,走不动,但是日头快落下,端木伶在客栈还没吃饭,她深户一口,站起来:“走吧,回去。”
“你不买帷帽了么?”
江稚鱼:!!!
她深吸一口气。
“刚刚逛的太忘我,给忘了。”正事没干,累个半死。
两人提着大包小包到了成衣店也没有力气再去精挑细选了,他给阿奴拿了一个斗笠,然后给她和端木伶都拿了一个帷帽就走了。
返回路上,官府的告示栏边又挤满了人,江稚鱼本来没有力气再去看它,直到几个男子从里面挤出之时,漏出告示的一角。
上面画着的,是系统给陆离用的那把剑。
龙鸣决。
江稚鱼人一下子就精神了,立刻拉着阿奴过去看。
她瞪大了眼,画像上画着一个女子,她认识,是陆离。
告示写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太祖佩剑失窃,贼人猖獗,罪同谋逆。
现悬赏天下:
凡提供线索助破案者,赏黄金百两;
擒获贼人、寻回宝剑者,封五品官职,赏万金。
知情不报者,以同罪论处。
各州县即刻张榜,严加稽查。
钦此!
刑部督捕司并大理寺同缉
天启四年秋。
告示底下同时印下官府和刑部的朱印。
再往下看,赫然画着当初在赌场系统给她用的那把蓝色的神刀,下方画着一个年少女子的身形,却没有脸。
江稚鱼:有点眼熟,但是想不起来。
“大理寺和刑部……”
刑部……
我靠刑部!
江稚鱼拉着阿奴跑出了人群。
如今刑部尚书袁文是定远侯的旧部,对定远侯忠心耿耿,魏扶砚是定远侯世子,他是男主的人!
据小说里来看,刑部已经完全掌握在男主手里,这是毫无疑问,其他各个省、部、监、寺的权利大部分被男主和魏安帝平握,少部分是太子党羽。
当然,这些是很多年前书中的权利分布了,男主现在失踪,皇城权力中心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只有鬼知道。
真是见了鬼了,陆离怎么给这活阎王盯上了。
江稚鱼把人扯进角落,现在正蹲在地上缕自己的思路。
当时除了赌场里的守卫,也许还有关押少女地方的守卫,应该也没有见过那把剑了吧?
官府和刑部同时督察。
所以,石渊楼和赌场后面的人,很可能就在他们三方中。
江稚鱼人都快傻了,一脸生无可恋的抓了抓头发。
“怎么了瑶瑶?”阿奴跟着蹲下,问道。
“先生,你在太守府有没有听说过皇城有谁与太守交往较密?”
“太守?”阿奴惊讶,顿了一下,说道,“我只知陛下很是器重他,太子派人来过几次。”
“这样啊……”
“那日在赌场,你可曾露过脸?”
“那日脸上脏污,未曾露出。”
“那告示栏上……”阿奴有些犹豫,还是说出来,“画的是瑶瑶。”
江稚鱼:!!!
江稚鱼醍醐灌顶。
她就说怎么那么眼熟!
那日她用了迷魂水,在场人看不清她的样貌,只知身形,所以她的画像没有脸!
艹!
“定是那日在赌场的人,有人看见了。”
宝哥给的那两把兵器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啊?!
“先生,刚刚告示上画的兵器,是什么回事?你知道吗?”
“那把长剑,名唤龙鸣决,是当年先帝开国时所用佩剑,相传上面有神明之力,先帝正是得了这把剑才得以一统,后来先帝被杀,神兵便不知所踪。”
这个是民间人尽皆知的事情。
她居然不知道。
江稚鱼:666系统究竟从哪里搞到这种好东西!
“那那把匕首呢?”
“这个我便不知了,不过听说定远侯府有一传家之宝,是一把遍体通蓝的匕首,不知是不是这个。”
江稚鱼瞳孔地震:“啊?!!!”
“定远侯府?”
察觉心跳有些快了,她扶着墙,从口袋里摸了一个瓷瓶出来。打开瓶盖瞬间,药香四溢,江稚鱼到了一粒,生咽了下去。
阿奴一闻便知晓她服的药治疗什么。
只不过……
这用量,会把她药死吧?
察觉到阿奴正在看她,江稚鱼嘿嘿一声,解释道:“我自小身体不好,这是用来补身子的。”
随即,她捂着胸口缓了一会,才微微开始慢慢激动。
怎么还有男主的事了?!!!
救命啊!
定远侯是仙帝的第四子,魏安帝的弟弟,男主的老爹,她这是捅了皇家宝物的窝了?!
“完蛋。”裸了。
“定远侯世子很可怕吗?”阿奴望着她,他记得他在民间的名声并非极差。
“先生,你不懂,”江稚鱼笑的苦涩,她简直服了,“目前别人沾上他或许还能苟一苟,我沾上他的话死亡率就有点大了。”
“现在我极有可能被他的人盯上了,速离此地吧。”
沈叙跑这里来了,男主的人还极有可能盯上了她,小小风铃镇,恐怖如斯!
她赶紧把斗笠给阿奴戴上,自己也戴上帷帽,牵着人往客栈赶去了。
这一天天的,莫名就成了通缉犯。
宝哥再不回来她就要疯了。
阿奴跟在后面,看着江稚鱼的后脑勺,皱了眉头似乎在思考。
这妖物说话,漏洞百出,是当人和她一般的蠢货吗?
他死死地盯着大步走在前的少女,斗笠下的神情满是冰冷的嘲意。
微凉的风带来前面人的几分气息,透过斗笠,飘入少许。
不知想到什么,阿奴又释怀地笑了。
……
房内氤氲着水汽,斜倚在窗边小榻上,半湿的青丝垂落腰际,发梢还缀着细碎的水珠。
女人素白寝衣松垮系着,洇开深色的痕迹。露出半截凝脂般的脖颈,上面隐约残留着几道暧昧红痕。
门轴轻响,江稚鱼拿着着托盘带了晚饭进来的时候,她正执着一柄白玉梳,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长发。
房里蒸腾着湿润的暖香,闻得人脑袋胀胀的。
“一下午上哪去野了这么久?”
端木伶懒懒抬眼,琥珀色的瞳仁里流转着水光,嗓音带着沐浴后的沙哑,像浸了蜜的钩子。
她随手将玉梳掷在妆台上,朝江稚鱼勾了勾手指:“过来。”
江稚鱼脑子胀胀的,像是被迷惑了一般,呆愣愣地走过去。
她穿着寝衣,浑身散着热气,发丝微湿。
“姐姐,你下午出门了吗?”
“嗯。”她忽地笑了,猛猝然接近江稚鱼,身上的媚意更加浓郁,“姐姐忘记告诉你啊,姐姐是个艳鬼,当然要去出去吃人血吸人精气啊。”
“不然,我拿什么活下去。”
染着蔻丹的指甲挑起云芷一缕散发,在鼻尖轻嗅。
少女发间一直是她喜欢的花香,沾着清苦药草气,这次还混着一丝令人讨厌的味道。
“啊?”感觉像是被当傻子哄了
端木伶一边在手腕上系了一个银色的手链,一边懒懒地道:“啊什么?别乱动。”
“痒……”
“不许解下来,我乏了,晚上便不陪你出去了。”
凑近看,她整个人宛若吸饱月华的花精,每一寸肌肤都透着糜艳的芬芳。
鼻息间溢满了时浓时淡的香气,江稚鱼耳尖微微泛红。
银色的手链上挂着铃铛,还缀着几朵微白的小花,动一下,叮铃叮铃地响着。
还挺好看。
“好……”外面确实不宜人多露面。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出去一趟回来,端木伶有一种奇怪的……餍足。
确实像是刚吃过人的艳鬼。
“行了,去洗洗吧。”身上沾了那毒物的气味。
闻着让人心烦。
“用桌上那支白色的花,揉碎净手。”
江稚鱼依旧呆呆的:“哦哦好的。”
……
洗完手,浓郁的花香掩盖住了阿奴身上的大部分气味。
江稚鱼把自己和阿奴一起买的小吃提了过去,一并摆在小塌旁的小桌上。
甜竹被她一根根掰断,倒进了杯子。
“姐姐,你一会尝尝这些,都可好吃了,还有这个,这是甜竹水,当地的特产,超级好喝,你尝尝,喜欢我给你多掰几根!”
端木伶神色懒懒地,身子软得像是一滩水,靠在小塌上,江稚鱼端上来的饭菜只浅浅吃了几口便放下了。
她用绢帕慢条斯理擦拭着指尖,等江稚鱼坐下身旁,她又换了另外一条丝帕,拿过江稚鱼的手,一下一下擦干。
少女的指尖像初绽的玉兰瓣儿,指甲盖透着粉盈盈的光泽,骨节生得纤巧,捏在手里像一捧初雪。
染着蔻丹的指甲,那艳丽的红衬着这无瑕的白。
“还挺白净的手。”
江稚鱼龇着个大牙傻乐:嘻嘻。
“就是习惯不好,净完手不知擦干,”她抬眸看向江稚鱼,她眼尾的弧度微微上挑,带了几分的戏谑,“哪里养成的坏习惯啊小丫头?”
江稚鱼变脸:不嘻嘻。
看着像是个当小姐的,家里估计是惯的不成样子了。
端木伶端起甜竹水轻抿一口,耳边便传来少女带着迫不及待的期待的声音,脆生生的,格外好听:“怎么样姐姐?好不好喝?”
端木伶不喜甜,耳边实在是有些吵,她只好顺着说道:“嗯,还不错。”
江稚鱼知道,端木伶的评价要升级看,还不错就是好喝的意思了。
这水果然好喝!
江稚鱼把端木伶剩下的菜都吃了,洗了把脸打算在小塌上睡一觉。
“姐姐,我休息一会,你过一个时辰叫我,我出去。”
“还是要去那个叫溪娘的那边?”
“嗯,我们要赶紧想办法走。”
那神奇匕首和剑都是在幽都府出现的,这里离得太近了,男主的人马上就杀过来了。
像她这种级别的炮灰,碰到男主几率太小了。
“你带上你那个先生罢,子时还未回我便去找你。”
“好。”
“睡吧,我守着你。”
端木伶点了香,拿起一个琉璃盏,去了大桌边,香气氤氲间,江稚鱼眼皮越来越重,最后的视线中,她模糊看见琉璃盏中有许多黑色深蓝的活物在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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