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作者:云衫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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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你公司楼下


      新正市的农民村无比拥挤,小小的一块地上建立起密密麻麻的出租房,恨不得路都不留,全都建上房子。走进去,就如同走进了森林,不见天日。
      刚毕业的叶梦楠便是租住在那里,尽管简陋,但23岁的她从此便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空间再小也是她的独立小天地,从小的理想逐渐有了轮廓。
      她对未来充满憧憬,满怀希望地独自开始奋斗,她希望自己能在职场上大展拳脚,拼搏出一番天地来,憋着一股劲,好让父母看看身为女儿身的她也能干出一份事业来,好让父母心甘情愿放弃控制她。

      然而欲速不达。
      入职已经三个月,新人培训早已经完成,但是她一直没有工作任务。
      她去找项目经理王伟,好几次,都被他那句“我还在做规划”给打发了回来。
      看着组里10个成员干得热火朝天,叶梦楠心里很是着急,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叶梦楠不允许自己虚度光阴,准备看点最新的算法书籍,却被王伟看见,他走过去敲了敲叶梦楠的办公桌,扔下一句:“上班时间不能看杂书。”
      她默默收起书籍,只能干瞪着眼睛,盯着已经翻烂了的员工手册发呆。
      这时,HR过来,通知她准备一下,下午去软件部技术总监的办公室做述职。
      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直到站在黄总面前,叶梦楠都还是懵的。
      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黄总打断了她。
      “你来这里已经三个月了吧?”
      “是的。”
      “我看你的周报,每周都在学习?”
      “是”,叶梦楠低下头。
      “我们这个行业,几乎都是男工程师,以前也试过招女孩子,发现不过是绣花枕头。破格招你进来,还是李教授极力推荐,说你还去参加了极克机器人比赛,获了奖。但你看看你现在……”
      “不是的,我……”,正要说项目经理没有给她派发任务,转念一想,这不是打小报告了吗?她不敢再说。
      黄总看了她一眼,轻轻叹了一口气。
      “有个迁库的工作,你来做,趁这个机会,你抓紧时间熟悉一下公司的业务,待会儿陈小姐会把任务发到你邮箱。”
      叶梦楠又惊又喜,眼睛发亮,“谢谢黄总。”

      内心的洪荒之力,终于有了出口。
      拿到权限,叶梦楠开始慢慢梳理数据库中的表格结构,数据存储情况。
      黄总的邮件也有抄送给王伟,王伟的态度180度大转变,跑来吩咐叶梦楠:“黄总的邮件看见了没?好好做,有什么需要跟我说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黄总亲自派发的任务,虽是个小任务,王伟却很是上心,隔三岔五就过来查问进展。
      尽管如此,叶梦楠总算在慢慢进入工作的状态,每天都干劲满满。

      她满脑子都是工作的事情,要不是每天下班,她都会准时接到陆子宁的电话,她都会想不起他来。
      他们就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叶梦楠总觉得很尴尬,但想到陆子宁的眼泪,她又硬着头皮一直聊,陆子宁不时感慨:“每天能听到你的声音真的很幸福。”
      挂了电话,叶梦楠又回忆起过去的种种,回忆起那时的愤怒,“他是不是有点矛盾?他究竟有没有别的女朋友,他究竟为何失联这么久?但他为何又如此伤心呢?”——陆子宁真让她猜不透。

      算了,她可没那么多精力去想这些,工作的第一个任务,她要争取出色完成。

      又过了一周,她的梳理工作做得差不多,50张表的结构和存储方式都整理出来了。
      只是经过对照,发现了很多数据的存储有问题,要么是存错了格式,没办法读取使用,要么就是空白的,造成了数据丢失。
      这种错误可以追查到好几年前。
      叶梦楠不禁犯了难,这种错误不应该是她这样的新人来发现才对,但是如果不上报上去,这些错误就会一直存在,会影响整体算法的准确性。
      最后,她还是写了个工作报告发了出去。
      发完邮件,办公室里早已空无一人,同事们早早地下班去约会了。写字楼外面的世界,尽是礼拜五的欢乐,叶梦楠看着窗外发呆。

      办公室里的安静,被电话铃声打破,叶梦楠被吓了一跳,看了一眼手机,原来是陆子宁。“我在你公司楼下哦,要不要来接我一下。”
      叶梦楠走到办公室的落地窗旁,看见楼下的陆子宁向她招手,手里抱着一个半人高的小熊玩偶。

      那只小熊太过引人注目,叶梦楠一路上都想找个洞钻进去。
      她带着陆子宁来到出租屋,放下玩具熊,然后带着他出去吃饭,吃过饭后,叶梦楠给陆子宁在周边找了酒店。
      叶梦楠站在酒店的门口,看着陆子宁收拾,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收拾着衣服,拿出一只小熊玩偶来,自言自语起来:“你有大熊陪着睡,我有小熊陪着睡”,他举起那只小熊,问叶梦楠:“还记得这只小熊吗?”
      噢,记起来了,是初三那年,他们在镇上玩游戏套圈圈赢得的小熊!
      陆子宁突然含情脉脉:“这几年来,都是这只小熊陪着我才能睡得着呢。”
      看着陆子宁暖洋洋的笑意,叶梦楠紧绷的情绪得到缓解,心底一阵阵暖流在流动,她被自己吓了一跳,转过身去,说了句:“好吧,你赶紧收拾完休息吧,明天带你去新正大学参观一下。”
      叶梦楠逃也似的离开了酒店。

      她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心跳加速,不明白为何看见他站在自己面前,从前折磨得她快要枯萎的愤怒、痛苦竟然不复存在了。
      她看着沙发上的那只玩具熊,在心里默默警告自己:“他就是个花花公子,不要再上当了,不要信不要想!”
      可是脑子并不听使唤,她往左边翻身,往事就在左边上演,她往右边翻身,往事就在右边上演,她坐起来挠挠头发,从前的一幕幕如同电影般在她面前出现。
      这一夜太漫长了,不知不觉折腾到凌晨,她才睡着。

      第二天,叶梦楠慢悠悠地起床,洗漱,换衣服,下楼。
      她发现陆子宁早就拿着一束黄色玫瑰花在门前默默等候,见到叶梦楠的那一刻,空洞的眼睛里瞬间溢满笑意,把花递给她:“早上好。”
      这还是叶梦楠第一次收到花束,感觉挺奇妙。
      放好花束,叶梦楠带着陆子宁去吃了肠粉,然后带他逛了她的学校,陆子宁严谨以待,每到一处都要叶梦楠给他细细介绍,试图给他空缺的四年补充记忆。
      两人一直逛,不觉到了中午。
      吃过午饭,叶梦楠的困意涌上来,哈欠连连,她想回去睡觉。
      看着她困得眼神放空,陆子宁嘴角往上一扬:“都到家门口了,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叶梦楠困得眼皮在打架,懒得掰扯,径直爬到床上去躺下,陆子宁也跟着走了进去,他找了个椅子坐下,准备坐在床边看会儿手机。
      然而,在陆子宁的监视下,她怎么能安心入睡呢,迷迷糊糊中,翻来覆去,刚才那浓厚的困意竟没了大半,无精打采地叹了一口气。
      坐在角落里的陆子宁突然开口:“睡不着吗?要不我们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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