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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风
菜园子里的蔬果渐渐长出来不少,家家户户的烟囱开始冒出炊烟,余陵乔突然胆子很大得给沈吟镜打了一个电话,诚心邀请她来体验下田园生活。
孟则序在一旁全程听着,出乎两人的意料,沈吟镜竟然同意了。
“你母亲这是接受我了?”
孟则序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她一开始也没反对过,不是吗?”
“你之前跟我说飞来的,竟然没骗我!”
“各方都协调好了,能用的资源自然可以用。”
“我都不知道这边还有机场。”
孟则序没说话,由着余陵乔充满新奇的打探。
飞机平稳落地后,先下来的是一个年轻的女性,她转身扶着沈吟镜下来。
孟则序拉住余陵乔迎过去,“妈。”
“夫人。”
沈吟镜应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一番他们二人,“陵乔,介绍一下,这位是钟珏,我们家最小的女儿,行三。”又对着落后几步的男性招了招手示意人过来,“孟则度,表字明范,在我们家行二,跟钟珏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孟则序感觉到两个人交握的手间有些湿意,偏头看了一眼余陵乔,知道他在紧张。
“先上车吧!边走边说。”
孟则序让保镖多开了几辆车过来,沈吟镜把他赶到另一辆车上,直接带着余陵乔走了。”
兄妹三个面面相觑,坐一辆车走了。“大哥,那个就是未来嫂子?”
钟珏终于不装了,一肚子话想问。
孟则序抬手弹了钟珏额头一下,“别用女性称呼,叫他哥。”
“那我不能也跟着小妹一起叫‘哥’吧?”孟则度那个大嗓门,声线粗得不行,钟珏作势掏了掏耳朵,“二哥,你嗓门怎么越来越大!”
“不许吵架,更不许打架。”他小叔小婶的两个孩子各自分开还好,在一处就得闹,别管在外面什么样,真吵起来,他也头疼。
“我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谁跟他吵。”
孟则度回头瞪了一眼钟珏,“哪次不是我让着你!”
眼看“战火”又起,孟则序开口:“我妈接电话的时候你们也在?”
“我在,二哥不在。”
“我当时在回家的路上。”
“你去太山庄干什么?你现在不是挺忙的。”
“大哥,别转移话题,再忙我也得去看看我们家未来的新成员啊!”
孟则度倒是老实,“大哥,我是正经休假啊!”
孟则序笑出来,“我估计你们也知道阿陵的情况,我的底线是他,态度是认真的,你们两个最好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对他。”
孟则度点点头,钟珏笑出声:“不用你嘱咐,大伯母事先说过了。”
“我妈?”
“平时挺精明的人,怎么一到感情的事就这么呆呢!”钟珏搂住孟则序的胳膊,“大伯母要是不同意,我俩也不能跟着过来啊!”
沈吟镜在这间小平房里转悠,目光落在那盏刺猬花灯上,“夫人,喝茶。”
沈吟镜接过,浅尝一口,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将目光投向茶台,“这是……”
余陵乔顺着目光看过去,“茶就是平常的那些口粮茶,水是冬天落在雪松上的雪收集起来埋在土里化后的雪水。”
沈吟镜捡了就近的位置坐下,慢慢品杯中的茶,“现在呢?”
“嗯?”余陵乔有些不明所以。
“你爱他吗?”思绪被拉回太山庄的那段时光,余陵乔却是肯定道:“我爱他。”
“他知道吗?”
余陵乔眼中带了些促狭,“我不告诉他。”
沈吟镜轻笑,放下茶杯,远望窗外的院子,盖着茅草的平顶凉亭,小小的,占据面积最大的是菜园子,各种蔬果各占一块儿地方,园子很规整。
“都是你种的?”
“前面这片菜园子是,后面那片菜园子是请人种的果树和鲜花。”
余陵乔突然像想起什么来,起身匆匆出去,没一会儿拿着一个袋子回来了。
“什么?”看着放在自己身旁的袋子,沈吟镜有些疑惑。
“给您买了一身衣服,穿休闲舒适一些在这边方便。”
沈吟镜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伸手拿出袋子里的衣服,“哪里能换?”
余陵乔把人带到提前准备好的房间,关上门出去了。
等沈吟镜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钟珏怀里捧着一大束颜色各异的鲜花,孟则度倒是窜进菜园子里摘新鲜的瓜果吃。
“从来没见过大伯母这种打扮。”
“好看吗?”
“当然啦!”钟珏把怀里的花送给沈吟镜,“我这算是借花献佛了。”
沈吟镜低头嗅了嗅怀里的花香,“从后园里采的?”
“我也算体验了一把以前看视频里孩子的待遇,选哪朵花,陵乔哥就把哪朵摘给我。”
沈吟镜笑笑,“淘气。”
“妈,晚饭就在这儿吃吧!”
“你做?”
孟则序跟余陵乔对视了一下,“当然不是,我请了一个阿姨,做的都是本地的家常菜。您尝尝鲜。”
他俩的厨艺实在是不忍直视。
用过饭,余陵乔带着人去隔壁串门,朴实的土地养育出勤劳的人。沈吟镜跟着赵家夫妇聊天,几个人陪着赵家的女儿玩。
说是玩也就是他们一帮人跟小孩儿看电视。
钟珏无聊偷偷拉着孟则度溜出去,余陵乔让孟则序陪着他们,他留在这里陪小孩儿。
“也是厉害,能坐得住。”
钟珏躺在凉亭里,孟则度低头对着西瓜使劲。
“二哥,你也太闷了。”
“所以我每次回来你都要跟我吵架?”
“那叫吵架!我要再不跟你闹着玩,估计你就是个闷葫芦。”
孟则度抬头看着身旁的人,“小妹,我其实很奇怪。”
“什么?”
“你是不是只是长了个子,没长脑子?换句话说,没长智商!”
话落,钟珏起身,两个人又掐起来了。
孟则序倚在墙边,看着弟弟妹妹玩闹,回头就能看见余陵乔陪着小姑娘看电视。
天上的月亮斜斜地挂着,四处是蛙声与蝉鸣。
“累吗?”一大早沈吟镜就跟着余陵乔去园子里摘菜。
“挺有意思的。”沈吟镜低头把相中的果蔬用剪子剪下来递给余陵乔。
余陵乔接过刚剪下来的黄瓜,放在自己挎在胳膊上的篮子里。
“昨天的菜很好吃。”
“那让阿姨再去做。”
“不是说有好多好吃的菜式,换一个吧!以前在外面吃过的,现在看来都不是很正宗。”
“要是喜欢,您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
“不怕我打扰到你们?”
余陵乔摇摇头,沈吟镜看他这模样,却是笑了。
“挺好的。”
“嗯?”
“你们俩。”
“我……”余陵乔咬了咬嘴唇,沈吟镜看了他一眼,“我也大概知道你想问什么。”看中一颗小辣椒,沈吟镜蹲下身剪下来,又继续剪了几个,起身交给余陵乔。
“其实,我也没见过他这样。我们这样的家庭,或多或少对他都有自己的期许,说来不过就是人自私,都有自己的打算。”
沈吟镜跨过一条菜陇,她还是知道这种高耸起来的土地是不能踩踏的。
“既然我曾经没有插手过他的人生,以后我也不会,道理我还是知道的。”她曾经受过被插手人生的苦楚,自然不会将自己的痛苦转移到她的孩子身上,但也仅此而已了。
余陵乔有些释然,“其实,我还是很感谢他。”
“他既然想得到你,就该为你付出不是吗?”望了望余陵乔挎着的篮子,沈吟镜转头看向远处,各家都有自己的菜园子,种的东西倒是大同小异,有的人家还在后园子盖上养家禽用的小窝。
早上,她就是被鸡打鸣的声音叫起来的。在她的记忆里,只有很小的时候,在太祖母那里听过。
“如果没遇见明效,你是打算这样度过余生?”
余陵乔却是有些犹豫地摇摇头,继而又点点头。
“怎么?”
“说实话,我本来打算做完我该做的事之后,结束这一生的。”
沈吟镜听罢,突然抬手拍了拍余陵乔的肩,“辛苦你了。”
她看过余陵乔的作品,文字是能在作者不知道的情况下,映射出作者的精神世界和内心,他的很多文字看似有希望,有未来,却总是蒙着一层拂不去的灰尘。
笔笔镌刻人心,字字揭露人性。
孟则序等在门外,就默默看着他们两个人在那里摘菜,孟则度倒是自律,找了个地方跑操。
“看见我们怎么不去帮忙?”
“我看你们俩配合得很好。”
“油嘴滑舌。”四处看了看,“你妹妹还没起?”
“应该是。”
沈吟镜推开他径自进屋去了。
“去洗洗,脸都晒红了。”
“心疼了?”
孟则序笑笑。
“少来!”伸手攀住孟则序,“你为了给我和你母亲留空间,就干看着。”
孟则序自知理亏,抱住余陵乔,“我错了,那你罚我吧!”
余陵乔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孟则序,他怎么也没想到,这句话会从孟则序口里说出来。
“你母亲说得对。”
“什么?”
“油嘴滑舌!”
孟则序俯到他耳边,“你尝过的,是不是油嘴滑舌你不是最清楚吗!”
余陵乔闹了个大红脸,推开孟则序闷头往屋里走。
直到吃饭的时候,余陵乔的脸依旧带着红晕。沈吟镜揣着明白装糊涂,“中暑了?”
“……没,没……”赶紧低头吃饭,倒是孟则序被沈吟镜瞪了一眼。
“陵乔哥,我昨天看见有小孩儿拿着荷花,这里是有荷塘吗?”
“有,那吃完饭带你们去。”
“可惜大伯母要小憩,没想到东北这边还有这么好看的荷塘。”孟则度摘了几个荷叶,一个人头上盖了一片。
“明范平时话也这么少吗?”余陵乔稍稍跟孟则序咬耳朵。
看了一眼前面走得一板一眼的孟则度,孟则序有些好笑,“我要是说他有些害羞,你信吗?”
余陵乔闻言睁大眼睛。
孟则序大笑,“不逗你了,他小的时候话多得烦人,入伍之后就越来越不爱说话。”
“心里明白。”
几个人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今日有些阴天,有些风一阵阵吹过来,添了些凉爽。
“离得近,突然发现荷花也好香”,钟珏闭上眼睛靠在孟则度身上。
孟则度低头看着钟珏,看了会儿又往远处看去。
“上次,我其实看见你们了。”
“哪次?”
“你们去看大伯父的时候。”
“你在怎么不进来?”
孟则度转头看向孟则序,继而摇摇头,“有纪律。”
“说来,有的时候我感觉你更像那位首长同志的儿子。”
“我也有同感。”
“这次假期能长一点?”
孟则度却是看向余陵乔,“抱歉,我这次也待不了很久,因为我有几个战友的家人要去探望。”
余陵乔倒是不在意,“你能来我既意外,又惊喜,以后还有机会的。”
兄弟俩相顾无言,最后孟则序抬手拍了拍孟则度的背,他的确心疼弟弟,可他们都有自己的责任和义务,谁也帮不了谁。
“回去吧!”钟珏直起身,让人拉着摘了几朵荷花,“好香!”
荷塘里成群结队的鸭子在水里捕鱼吃,理顺自己的羽毛,好不惬意。
“突然觉得当小鸭子也不错!”
“过年你就成了一盘菜。”
兄妹俩又掐起来了。
“我觉得明范虽然话少,但有点毒舌。”
孟则序拉过余陵乔的手握住,“正解。”
两个人慢悠悠走,那两兄妹一会儿打到前面去,一会儿又跑到后面去,回去的路上如此热闹。
“谢谢你!”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的缘故,让我的生命重新开始流动。”
“感谢你给我这个机会。”孟则序眼中柔情满溢,余陵乔想,他曾经的比喻倒也贴切,他的眼睛是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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