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在假装服从

　　再一次尝试无名坐标点穿梭失败，周云洄抬头看向楚天闻，“会不会是你猜错了？试了这么多次，我们一直都降落在无人区附近啊。”

　　楚天闻紧锁着眉心，视线牢牢锁定在航行记录上，他沉默不发地将数据一遍遍过筛，发现了几个坐标点之间的细微差别。

　　“不一样！”他激动地指着屏幕，“我们一共试了四次，虽然落在无人区附近的点位不一样，但是每一次都更加临近无人区！按照这样推算，不出意外的话我们还需要尝试三次左右就能够进入尼托漩涡，运气好的话两次就够。”

　　周云洄对上楚天闻闪烁着兴奋的眼眸，用手托起下巴歪头思考，“这也代表着我们会在其中一次降落在尼托漩涡的引力范围内，在没有归位跳跃前就被撕成碎片。”他站在操控台上抿唇，似笑非笑，“楚天闻，你是想拉我送死的吧？”

　　楚天闻同样回以微笑，“潜影都可以，你难道不行吗？”他手指向外开合，展开无人区缩略图，“每一次前进的航里没有规律的范围，所以我无法得知具体前进多少，只能按照落点位置粗略计算，我们有很大的可能在接下来的第三次成功穿梭，至于第一次和第二次的落点...就看我们运气了。”

　　周云洄摁了摁太阳穴，看向楚天闻的眼神多了几分无语看，这人运气很好吗？一次两次都要赌。

　　在某人坚定到发亮的目光之中，周云洄只听从安排，锁定尼托漩涡附近，在无名坐标点能量大幅度波动的时候启动跳跃引擎，忒弥斯外磁场发生变化，所在的地下运输航道环境开始扭曲，好在内里的□□系统能够保证两人的状态。

　　落点位置的确跟楚天闻设想的那样更加靠近尼托漩涡，几乎可以说是逼近，忒弥斯已经感受到引力牵扯，机身不受控地朝着漩涡方向靠近。

　　他抿紧唇，看向窗外尼托漩涡所在的位置，这也是楚天闻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目睹实景，它就像一只张开的眼睛静静注视着企图靠近自己的人。

　　诺斯德拉境内像这样的不可窥测的范围并不多，其中尼托漩涡最广为人知，因为沙罗号就是在它附近意外吸入太空垃圾而爆炸的。

　　周云洄在倒计时结束后又返程回到无名坐标点，楚天闻抿了抿唇，看着屏幕上的数据头也不抬说：“如果幸运的话，我们下一次就能进入尼托了。”

　　“如果不幸呢？”

　　“那我们死后一小时，星域网上就会刊登相关新闻，标题甚至可能是‘楚天闻与不知名男伴在无人区身亡，疑似为爱殉情。’你藏了很多年的游蛇头目身份也会被人挖出来，非法走私、制造非法芯片、官商勾结等等够玫瑰他们在监狱里老死终生了。”

　　周云洄咂嘴，“他们真能这么编排？”

　　相比之下自己当初让人发的那篇稿子就正常多了，至少没有随便添加其他东西，周云洄心里默默把自己夸了一遍。

　　“你放心，那些新闻比你想象的还要令人瞠目结舌。”楚天闻抬头快速瞥了一眼又看向面前的屏幕，他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普普通通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都能让人揣摩很多自己都没想到的含义，就连跟安淮琳的交谈都会被误解。

　　距离下一次能量波动还有些时间，忒弥斯静静地待在航道里，驾驶室内的氛围也十分安静，周云洄胃里吃的那点东西都已经被消化完，他见坐在数据屏面前神情专注的楚天闻，没好意思开口，只能双手环抱挤压肚子，让自己没那么饿。

　　百无聊赖的周云洄算了算自己驾驶忒弥斯的时间，惊讶地发现已经超过7小时，从前他操控别人的机甲只能维持5小时，一旦超过时间身体的排斥反应就会接踵而至。

　　这次不仅没有排斥反应，甚至连接入的时候都没有产生任何不适。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盯着楚天闻的目光也越发深邃，心里升起一个念头。自己有必要搞到楚天闻的基因信息与火种药剂进行一次对比。

　　“你看我这么久，是想偷袭吗？”

　　楚天闻转过身，微微仰头面对着站在操控台上的周云洄。从刚刚开始，他就感受到身后一股很强烈的眼神，很难去忽视。

　　他视线下滑落在周云洄的小臂上，眼神顿悟，“我身上没有食物，但厨房里有。”楚天闻看了眼时间，提醒道：“你只有六分钟的用餐时间，不要超时。”

　　话音刚落，周云洄的肚子也非常适时地发出叫声，似乎等待已久。

　　他暂时撇开盘旋在脑海里的念头快速去往厨房，回来的时候还给楚天闻拿了杯蜂蜜水和一包鸡肉卷。

　　楚天闻只接过了周云洄递来的蜂蜜水，“我喝这个就够了，距离坐标点下一次能量波动只有2分钟，你可以去操控台上准备着了。”见周云洄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慌张，开玩笑地说：“刚刚不是还担心吗？现在这么从容？”

　　“都到这个地步了，慌有什么用？又不能让你打消主意。”周云洄步伐轻快地走上操控台，开启蓄能。

　　随着浮动的倒计时结束，跳跃引擎同步发动，舱内□□力场短暂混乱，整个机身都在不停震动，振幅不断加大。

　　楚天闻眉心蹙起，看来运气并没有眷顾自己。

　　同样察觉到不对的还有周云洄，屏幕上的距离不断缩减，忒弥斯晃动也更加强烈，□□力场的作用开始减弱。

　　周云洄感觉周遭环境开始塌缩，五脏六腑似乎在朝着一个方向拉扯拧紧。

　　“靠！真这么倒霉？”他咬紧牙关努力控制着忒弥斯，双腿渐渐无法站立，但握着操控杆的手却始终抓得牢固。

　　楚天闻抿紧唇，眼神丝丝锁定在计时上，竭力保持着专注。

　　265航里，216航里，178航里……

　　周云洄看见他一动不动，连忙喊道：“楚天闻！”

　　“我没死。”楚天闻挤出一句话，“托你的乌鸦嘴，我们真的要降落在尼托漩涡外围了。”

　　“现在返程跳跃还来得及！”

　　“不行！已经到这里了，我不会放弃。”

　　楚天闻目光冷静，即使□□系统不断报警他也面色不改。自己必须知道这次的落点位置，才能更好地推算潜影是以什么样的方式利用坐标点绕开无人区外围。从刚才几次的验证中，除了发现位置在不断靠近，楚天闻还觉察到坐标点能量波动的规律。距离的远近与能量强弱成正比。

　　但这只是初步推论，现在就是验证的时候。

　　周云洄烦躁地啧了一声，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就爱送死？越靠近落点，舱内失压就越严重，按照楚天闻这种体格可不一定能撑多久，他不想带个尸体回去。

　　“再等等！很快了！等到距离50航里，再开启归位！”楚天闻侧头看向他，眼神十分坚毅，态度不容拒绝。

　　“你特么脑子挤压到出问题了吗？到那个位置，我们根本无法逃逸。”

　　要是可以，周云洄恨不得下去给他几拳。

　　“相信我。”楚天闻定定地看着他，再次重复，“50航里，就立马回位。”

　　周云洄望着那双绿眼睛，心里烦闷不悦都渐渐被压下，他不得不承认楚天闻很有信服力。至少在当下，自己被说动了。

　　屏幕上的数字不断减少，□□力场的作用微乎其微，氧气含量在下降，驾驶室里摆放的物体不受控地互相碰撞，仿佛身处高强度洗衣机，脱水甩干不断压榨。两人靠着安全锁固定位置，身体感受到的压迫从最初的清晰到现在的麻木无知觉。周云洄视觉变得扭曲模糊，意识像是要从身体里钻出，耳朵里只剩下嗡嗡地轰鸣声，他强制拉回分散的心神，眼神死死黏在数据屏上。

　　58！56！54！

　　楚天闻头发被汗水打湿，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唇瓣发白，心跳加快。就在临近50时，他费力地抬起手使劲摁在屏幕上，忒弥斯舱内短瞬间恢复平稳状态。周云洄也同步进行归位回航，等回到无名坐标点时两人都满头大汗，衣服都被汗水打湿。

　　周云洄盘坐在地上喘着气，“你做了什么？”

　　“尼托漩涡越靠近内围，它的强磁场就越弱，不然潜影也无法将基地安在里面。而外围与内围之中有个缓冲过渡地带，就在我们返程前的位置，在那里开启临时扭曲力场能够辅助回航。”楚天闻深呼吸几下，有些气弱无力地说。

　　“所以你刚刚才那么坚持？只是你怎么确定就是那里？”周云洄缓缓站起，身体逐渐恢复常态。

　　楚天闻靠在椅背上，扯起嘴角：“猜的。”他歪头冲周云洄笑了笑，“事实证明运气之神还是眷顾我的。很遗憾，你没办法上星域网头条了。”

　　周云洄望着他的笑容有些失神，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别开视线，看见楚天闻垂着不动的手，想起他刚才的举动，拧眉说道：“你的手该不会受伤了吧？”

　　“没事。”楚天闻用左手扶住右臂往旁边斜靠。

　　周云洄态度强硬，单手摁住他的肩膀，“坐好别动。我去医疗室拿……”

　　“我说了不用！”楚天闻难得情绪激动地甩开手，起身与他拉开距离。意识到自己情绪起伏过大，缓和地开口：“短瞬跳跃的副作用，过一会就好了。”

　　周云洄眯起眼睛，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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