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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还是来了
半晌的功夫,王家便上门探望,王夫人拉着肖夫人的手,“她舅父出门在外,我这忙里忙外,得了空想来瞧瞧,就听说她病倒了,都怪我没早些来看看。”
王夫人话上自责,引得肖夫人连连摆首,“亲家舅母哪里话,是肖茂没照顾好阿荫,阿荫瞧见你们来了,定然高兴。”
林荫屋里一下子坐满了人,王夫人一会儿摸摸她的脸,一会儿摸摸她的手,将被子掖了又掖,“小脸都瘦了。”
说完不好意思的看了肖夫人一眼,补上一句:“肯定是你不好好吃饭。”
林荫笑着说:“舅母放宽心,我在这万事都好。”
刘芝芝跟着打趣,“母亲还好意思说阿荫,自从父亲走了,您又正常吃过几顿饭?”
“舅父还不曾回来吗?”
王夫人拍拍林荫的手,和煦的说:“你舅父月底来信了,再过几日便返程,对了,正好能赶上婉容的生辰礼。”
方婉容竟也跟着一处来了,她走上前,提着食盒,“婉容许久不见姐姐,特意带了四喜楼的糕点,给姐姐开开胃。”
林荫让莲沁接过食盒,“妹妹有心了。”
“姐姐喜欢就好,若是合口味,我再给姐姐带。”
王夫人瞧着婉容如此懂事,心里甚是安慰,“阿荫,自从你和昭野回来,婉容如今懂事多了。”
林荫微笑着朝她点点头,婉容的眼神温柔乖巧,像是要掐出水来。
婉容似有些不好意思,“姐姐,过几日婉容生辰,等你好些了,一定要来陪婉容过生日啊。”
王夫人赶紧邀请肖夫人,“若是肖将军肖夫人赏脸,我们就真是蓬荜生辉了。”
肖夫人见王家人对林荫的关心不似作假,赶着话头一口答应:“亲家舅母哪里话,这喜事就是我家将军不去,我也是要去讨一杯酒的。”
林荫总算知道方婉容为什么跟着来了,她想要肖府参加,若是放出镇国大将军可能参宴的消息,那她宴请的宾客还有谁会不来呢?
林荫和刘芝芝对视一眼,林荫捂着嘴咳嗽两声,刘芝芝为她顺了顺背,“母亲,阿荫需要静养,我们就不打扰她休息了。”
肖夫人邀请王夫人到前厅用茶,刘芝芝留在最后,林荫问道:“是她主动要来的?”
“那倒不是,我们走到门口,她提着食盒说怕你见了她不高兴,托我带过来,恰巧昭野来了,说让她自己来心更诚些。”
“母亲便带上她了。”
林荫喉咙的气往上涌,捂着嘴呛的直咳嗽,刘芝芝顺势又坐了下来,“莫急莫急,下次不带她来便是了。”
林荫摇摇头,接过水润了润嗓子,“无事无事,不过是淋了雨。”
“好好养身子,这秋日的风最是邪性了,没好全不去她的生辰礼便是,谁又能说着你了。”
林荫笑起来,“那我求芝芝的事,还请多上心啊。”
刘芝芝:“你啊,果真是王家人,放心吧,我会帮你找些靠得住的伙计,铺子的事你就别担心了,好好将养着。”
***
九月初八,王宅侧门等着进门的礼一路排到了街角,林荫早早便回到王宅,方夫人比往日更光彩照人,“阿荫这么早就来了?用过早膳没有?”
“夫人今日看着更年轻了,舅父不在,我看能帮上什么忙。”
“那就劳烦阿荫啦。”
林荫在苑中迎客,张敏姝陪在一旁,和林荫一同看着王夫人和刘芝芝忙前忙后。
“外面冷,你先进去坐。”林荫握了握张敏姝的手。
张敏姝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我要陪着你,里面都是老夫人的知己,我可没有你那妹妹讨长辈们欢心。”
林荫朝屋里望去,几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带着自己宠爱的孙女话家常,时不时传出笑声。
张敏姝打了个哈欠,“不过,今日来的人我竟没瞧见几个眼熟的。”
“自然,肖家进宫,就我一人来,有些人自然不会来了。”
门外突然骚动起来,一个小厮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在林荫身边脚步一滑,幸得林荫手快,扶住了他,“小心些,什么事这么着急?”
“是,是肖将军肖大人来了,夫人让我叫小姐少爷们都来迎礼。”小厮跑着去叫人。
林荫和张敏姝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了疑惑。
“阿荫?你不是说肖茂今日有事不会来了吗?”
林荫耸耸肩,“你不是说李彦之今日要进宫?”
一群人走了进来,林荫一眼便看见肖茂和李彦之,他们前面是肖将军和肖夫人,而最当头的是个金带玉面的锦衣公子,张敏姝瞪大了眼睛,“我没看错吧?那是”
“瑞王?”
“瑞王!”
一时庭院里涌满了人,连王老夫人都杵着拐杖走了出来,肖茂看着人群里的林荫,摸了摸鼻子。
方婉容一袭粉色纱裙,额间珠光点缀,忽闪忽闪的眼睛尤为动人,她搀扶着老夫人,老夫人眼虽盲,此刻却正经的屈身,“民妇参见殿下、各位大人。”
瑞王看了方婉容一眼,一时愣在那里,肖茂在身后轻咳了一声,瑞王如梦方醒赶紧抬起老夫人的手,“王老夫人请起,今日我是随舅父表兄来蹭杯酒的,竟不知道府上有喜事,空手而来,还望老夫人莫怪。”
“王家不慎荣幸,文风!还不快请殿下、将军,还有大人们上座!”
瑞王瞧见林荫,微微点头,“辛苦表嫂了。”
林荫行礼示意,眼神和肖茂在空中打了个照面。
肖茂在林荫面前略微停留,“此事回头和你解释。”
众人迎着瑞王进了屋,林荫身形一滞,目光在方婉容身上流连,张敏姝撑住要向后倒的林荫,“阿荫?”
林荫回过神,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瑞王和方婉容相认了?她双手微微颤抖,兴奋和不安同时涌上她的心头。
瑞王到王家参加宴席的消息不胫而走,不消一刻,迟迟不来的贵客快要踏破了王家的门槛。
老夫人从主位上下来,同瑞王一人一桌,相对而坐,她将婉容轻轻向前一推,“殿下,今日家主不在,民妇的孙女生辰却得见殿下乃是三生有幸。”
方婉容从老夫人身旁起身,如同一只翩翩蝴蝶,“见过殿下,婉容自幼丧父,得祖母还有姨父姨母庇护,才能有今日,感念万分,逢次生辰,特献舞一支。”
方婉容盈盈一握的腰肢随着方昭野的笛声在瑞王席前飞舞,林荫张敏姝二人一桌,与肖茂隔桌而坐,林荫盯着方婉容,一眉一笑都是妙龄少女的芬芳。
张敏姝将果酒在林荫眼前晃动,“看痴了?不过你妹妹这舞跳的真不错。”
一曲舞毕,众人掌声雷动,瑞王起身,谦谦君子不吝夸赞:“灵动温婉,果然同你的名字一般。”
席间哪个不是精明人,皆投瑞王所好,夸赞声四起:“王家还有这样一个小姐。”
“王家小姐不输世家女啊。”
瑞王看向王昭野,“这位是王家儿郎?”
王昭野俯首:“在下婉容兄长方昭野,师承锦州周夫子。”
瑞王转头看向肖茂,眼中不乏欣赏之意,“竟是周夫子的弟子?”
说着瑞王向肖茂示意,“我钦敬周夫子已久,只不过舟船路远不能求知,今日托表兄的福结识了周夫子弟子,日后还请多多赐教。”
瑞王一番话令在场众人不由对王昭野刮目相看,肖茂迎合:“这是殿下的福气。”
王昭野的风骨不输李彦之,得此嘉奖亦荣辱不惊,“民惶恐,亦倾慕殿下风姿,赐教不敢当。”
席间喜气洋洋,杯光交错,林荫却觉得穿堂的寒风格外冷,她饮下杯中的果酒,“咳咳咳。”
“你的风寒还未好全,怎还喝酒。”张敏姝拿下她的酒杯。
林荫轻笑道:“冬日的酒是个好东西,驱寒的。”
“一时驱寒,用久了伤身!”
席罢,庭中摆起投壶赏花,廊下挂着张敏姝的画作,林荫一一看过去,驻足在其中一幅云雾缭绕的山峰图前。
张敏姝瞧着画,“泉州还有这样的山?”
“这是凉州的山。”
“凉州?阿荫是从凉州回泉州的,这山看着有灵气,阿荫什么时候带我去看看。”张敏姝笑着摇摇林荫的胳膊。
林荫望着山,“可惜,这座山如今草木不生了。”
张敏姝疑惑:“凉州的冬日来的这般早吗?”
廊下突然热闹起来,瑞王到哪里,众人便簇拥在哪里,看着这一廊的画作,瑞王甚是欢喜,“表嫂也喜欢这幅画?”
林荫转身看了看瑞王身后的方婉容,她此刻噙着良善的笑意,大方端庄,真是好一个大家闺秀。林荫心下冷笑,上演相认戏码还要我助兴?
“是啊,殿下,我出生在凉州,看见这沉雾山便想起母亲了。”
林荫直视方婉容:“竟不知道妹妹也去过沉雾山。”
方婉容眼神戚戚,似有低落:“幼时遇难,和母亲哥哥在凉州住过一段时日。”
瑞王倒是目光灼灼,“可是凉州水患?”
方婉容眼眶湿润,走到画前,伸手触摸那山峰,“是的,家父便是在凉州罹难,幸得贵人相救,不然婉容也不会在此了。”
瑞王搬过方婉容的身子,直直看着她,那目光透露着欣喜,众人眼光在二人间流转,林荫适时咳嗽起来。
“阿荫,你风寒还未好,我们去里面坐坐?”张敏姝担忧道。
“无碍。”
瑞王如梦方醒,语气已然有几分激动,“拿笔来!”
“今日我未带贺礼,便送方姑娘一首诗,以贺生辰。”
瑞王挥袖在那山峰图上提字:
雾锁祁连翠欲流,风摇燕影过凉洲。
忽闻云外羌笛起,知是故人踏马来。
“好!好诗!”
“殿下果真是才略过人!”
方婉容看着那诗,眼中不由水光盈盈,“殿下,殿下,你,你可是。”
“多谢殿下赐诗。”方昭野出声提醒。
方婉容似才回过神,俯身低首,“多谢殿下。”
瑞王抬起她的手,两人眼神交错,看的林荫直翻白眼,瞧着瑞王不肯撒开的手,林荫哎呦一声,顺势向身后倒去。
“阿荫?阿荫?”
肖茂一把抱起昏迷的林荫,向瑞王告辞,“殿下,林荫风寒未愈,我先带她回府。”
瑞王这才从温柔乡里站直身子,话是对着肖茂说的,只是眼神未移开分毫,“表嫂今日辛苦了,快些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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