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不见

　　许夏解释道：“我不经常玩，基本都是周嘉在玩。”

　　“哦哦。”许夏点头道：“没事，我还有小号，借一个给你玩。”

　　许夏登上姜凡的小号，游戏名称跟大号一样嚣张——凡爹小号。

　　他点开主页，段位还挺高，创造大师三段，再赢几局也就上锻造神级创造师了。

　　姜凡开房间前问了一句：“排位？”

　　周嘉马上接话：“那必须的，不打排位玩什么游戏。”

　　“行。”姜凡开了个房间拉了两人，刚准备开游戏，弹出一条求邀请的对话框。

　　他看了一眼把人邀了进来。

　　人一进来就开麦大声喊：“凡哥，好久不见，带我一个带我一个。”

　　姜凡在房间聊天框里打字回复。

　　你凡爹：[OK啊。]

　　你凡爹：[还有人吗？没人我开了。]

　　蒋家絮道：“没了，开吧。”

　　周嘉也开了组队麦，他和蒋家絮有来有往的聊着。

　　姜凡看着周嘉觉得神奇，周嘉不管对面是谁都能聊得来。

　　开局没多久，蒋家絮终于注意到跟他聊天的人的游戏名称了，他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

　　他问：“凡哥，我怎么看这个叫‘Blue’的兄弟有点眼熟。”

　　“是不是在哪见过？”

　　姜凡就坐在周嘉旁边，他直接开口：“眼熟吧？”

　　“嗯嗯……嗯？”蒋家絮一连点头，视线瞥到手机左上角的英雄头像上：“凡哥，你在哪呢？”

　　造梦星纪这款游戏有一个特点，进入对局以后，平面左上角有一排显示队友和对手的英雄头像，有人开麦说话时，头像旁边会出现一个小麦克风一闪一闪的。

　　刚才明明是姜凡说话，但闪麦克风标识的却是周嘉操作的英雄头像。

　　姜凡说：“在你这位眼熟的兄弟家。”

　　蒋家絮看着Blue这个名字绞尽脑汁的想着，他总感觉在哪见过，他说：“这位兄弟，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周嘉急口否认道：“没见过。”

　　倒是姜凡不忍心地开口：“他就是之前我们在网吧打游戏，对面的那个打野。”

　　经姜凡这一提醒，蒋家絮瞬间想了起来：“就是那个打野贼□□差的？”

　　“怎么说话呢。”姜凡看了眼许夏。

　　这是许夏的号，按照之前许夏调侃他的那句“祖宗”来看，姜凡觉得之前是许夏玩的。

　　他听蒋家絮带脏说出这么句话，就觉得不怎么中听。

　　不过账号本人听见这句话倒没什么反应，依旧有条不紊地操作着自己的英雄刷经济。

　　反倒是一旁的周嘉像是被人踩中了痛脚，拔高声音：“卧槽，兄弟怎么说话呢，不带人身攻击的。”

　　姜凡把目光投向周嘉，霎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嘴角含着笑，眼里带着调侃的意味凑过去，明知故问：“上次不会是你玩的吧？”

　　周嘉挥开姜凡凑过来的脸：“就是老子玩的，怎么了。”

　　暑假时候，周嘉有个朋友说跟人起了点冲突，约了在游戏里一决高下，但是他们少了个人，让他来帮忙顶个位置。

　　兄弟有难，他周嘉当然是为兄弟两肋插刀，二话不说地答应下来，可等他进了组队后，瞬间认出对面有一人是姜凡。

　　他还庆幸自己拿的是许夏的号。

　　平时跟姜凡玩，他都是拿的自己号，姜凡就拿着他不知道第几个小号带他玩。

　　当时前面几局确实是他打的，但是战绩太糟，后面索性把手机丢给许夏，让他帮忙打了后面几局。

　　所以姜凡也不知道这个号的背后是他，他也没主动提过，那么丢脸的事，他巴不得捂得严严实实，怎么可能主动提起。

　　姜凡道：“我当时看见对面打野那一系列炫酷吊炸天的操作，就想起了你。”

　　他默了一秒夸道：“果然，你的风范还是这么独树一帜。”

　　周嘉忽略掉姜凡的语气，直接厚脸皮地当做姜凡是真的在夸他，他说：“低调低调，哥就是这么优秀。”

　　蒋家絮也知道自己说的粗鲁，他连忙道歉改嘴，说：“对不住兄弟，太激动了。”

　　“之前还是敌对，现在都能一起打游戏。”蒋家说着停了一瞬，在想着用一个词来形容，最后发现脑袋空空，仅有的知识储备不足以来形容此刻，他苦恼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姜凡说：“化干戈为玉帛？”

　　“哦，对。”蒋家絮就像被姜凡这一句突然点醒，醍醐灌顶道：“就是这个，化干戈为玉帛。”

　　他们直接玩了个通宵，一直到早上五点，天边开始泛白才上楼睡觉。

　　姜凡打着哈欠跟在许夏身后：“派对几点开始？”

　　周嘉转过头：“还好我定的是下午，还能睡个好觉。”

　　他已经困得哈欠连天，开门进房前对许夏道：“夏，房间都收拾好了，你找凡子去。我不行了，困死了，我感觉我能睡死在床上。”

　　许夏道：“嗯。”

　　“待会见。”周嘉关上房门。

　　姜凡进了房间直接把自己甩在床上，他把头埋在枕头里深深吸了口气，一转头发现许夏还在，立马不好意思地坐起身。

　　“阿夏？”他见许夏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开口询问：“怎么了？”

　　许夏道：“没事。”

　　姜凡往旁边挪了挪，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聊会？”

　　“嗯。”许夏也没拒绝，顺着姜凡坐了过去。

　　姜凡侧过脸盯着许夏看。

　　明晃晃的灯光下，他的侧颜很是好看，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魅力。他的睫毛很长，又浓又密，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仿佛是细腻的羽毛。

　　姜凡霎时想抬手轻轻触碰那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睫毛，不过他还是制止了自己的这个想法，太大胆也太肆意了。

　　他开口问：“阿夏，你心情不好，可以跟我说说吗？”

　　许夏没开口，他有时候过于沉默了，沉默到姜凡都不是很能理解。

　　姜凡继续问：“是不能说还是不想说？”

　　“姜凡。”许夏开口道：“你喜欢什么？”

　　“那可多了。”姜凡来了兴趣：“篮球，吃，喝，玩乐，数都数不清。”

　　“嗯。”许夏想问的不是这个，但又不知道能说点什么，他有时也会有点迷茫。

　　“阿夏，你想问的不止这个吧。”姜凡直言道：“我能感受到你不开心，可我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但是……”

　　姜凡伸手抓住许夏的手臂：“阿夏，不开心的时候，睡一觉会好很多。”

　　“不用去想那么多。”

　　“好。”许夏跟姜凡对视着，深深望进他的眼底，明亮闪烁着光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好似要扫去他心底的阴霾。

　　他说：“睡吧。”

　　“嗯。”姜凡直挺挺倒在床上：“阿夏，好梦。”

　　许夏关上姜凡的房门没有直接离开，他在门口站了片刻才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姜凡伸了个懒腰推开房门准备去隔壁叫许夏。

　　楼下传来一片喧闹声，他刚抬起手准备敲门，许夏恰巧出现在楼梯口：“醒了。”

　　姜凡闻声望去，收回手笑着走到许夏面前：“阿夏。”

　　许夏说：“走吧，派对开始了。”

　　楼下客厅已经聚集一群人，坐在一起已经玩了起来。

　　这些人姜凡一个也不认识，他跟着许夏来到人群中，在许夏身边坐下。

　　周嘉手里拿着牌正在发，见姜凡坐下道：“凡子，来玩。”

　　“好啊。”姜凡道：“怎么个玩法？”

　　周嘉道：“简单，国王玩过吧。”

　　他开始介绍规则。

　　国王游戏里有一位法官，他参与游戏的同时也是发牌决定发牌顺序的人。周嘉是这场派对的组织者，理所应当的坐上法官位。

　　法官给包括自己在内的每个人发一张牌，看数字大小。数字最大的为国王，数字最小的得接受惩罚，在真心话大冒险二中选其一，然后由国王决定惩罚形式。

　　但在其中又有一种特殊情况，抽中大小鬼牌的人，可以命令国王进行一项惩罚。

　　姜凡拿起桌上的牌，偷偷打开瞄了一眼，数字九，还行，不大不小。

　　他放下心来，把手里的牌压在桌上，轻声对许夏，说：“阿夏，你抽中的是什么？”

　　许夏往他身边偏了一点，凑近他的耳朵：“五。”

　　姜凡压着声音说：“这么小？”

　　“咳咳。”周嘉出声打断道：“大家一起把牌亮出来。”

　　一群人围成一个圈坐着，齐齐把手心的牌摊开。

　　姜凡看了一圈，最大的是方块J，是一个男生，最小的是数字二是个长得偏甜美的女生。

　　周嘉问：“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女生是第一个受罚的，她选了真心话。

　　数字最大的男生问：“说出你做过最后悔的事。”

　　女生笑道：“没有。”

　　这话一出，众人不乐意了：“不能说谎，不然就没意思了。”

　　女生解释道：“真没有，我从不做后悔的事，因为后悔没用，所以我做过的事从来不会去后悔。”

　　“这不能算。”有男生站起来：“你这得自罚一杯。”

　　“行。”女生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地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口气喝掉。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声：“臻姐就是爽快。”

　　游戏开始下一轮。

　　姜凡抽中了数字一，在他翻开的那一刻直接陷入沉默。

　　他从哪找一个比他还小的数字……

　　随着牌面摊开，有一张鬼牌在许夏手里，数字最大的是上一局的那个女生。

　　周嘉见姜凡数字最小，情绪高涨看热闹不嫌事大：“凡子，大冒险，大冒险，大冒险。”

　　姜凡被他闹得不行，答应下来：“行，就大冒险。”

　　臻姐看着姜凡思索片刻：“那就十个俯卧撑。”

　　“就这样？”周嘉不敢置信，他起哄道：“臻姐，你别看他是新来的就心慈手软。”

　　臻姐翻了个白眼：“我这是给自己一条退路。”

　　他们谁都看到了姜凡是跟着许夏一起下来的，明显是许夏带来的人。现在许夏手里捏着鬼牌，她可不想闹得太大。

　　姜凡做完俯卧撑后回到沙发上坐下。

　　周嘉道：“臻姐，你选什么？”

　　臻姐道：“真心话。”

　　“那多没意思。”周嘉道：“选个大冒险刺激一下。”

　　臻姐道：“不了。”

　　许夏也没多想，直接问道：“最近做过的最开心的事。”

　　这个问题对于每一人来说都没什么难度，臻姐轻轻松松地回答：“做了一首新曲子。”

　　又玩了几轮，姜凡没受罚也没当过国王，反倒是许夏，一直抽中最大的牌数。

　　几人再一次把牌摊开，许夏又是最大的。

　　周嘉道：“夏，你是不是出老千。”

　　许夏看了眼周嘉，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智障。

　　牌数最小的是姜凡。

　　他不等周嘉开口问率先开口：“我选真心话。”

　　许夏挑眉看了眼姜凡道：“你做过的最……”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问：“中二的事是什么？”

　　姜凡看着许夏的神色，感觉他想说的是：你做过的最傻逼的事是什么。

　　平时做的时候不觉得，但是要他现在当着这么人的面说出来，莫名有点羞耻感。

　　他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尴尬道：“初中那会特别喜欢一部动漫，里面的人物跑起来是两只手放在身后往前冲的。我当时参加校运动会就是这么跑的，当时觉得特别酷。”

　　说完他脸微微泛红。

　　周围一圈人听着他的话都在脑海里自动生成了画面，一个个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许夏也跟着笑了一声，轻声道：“嗯。”

　　众人又玩了一轮，便把牌收起来，开始玩别的。

　　周嘉这个派对开的是真的嗨，连歌的设备都准备得齐全。

　　他插上话筒：“谁先来点歌？”

　　“我来。”一个男生自告奋勇第一个冲上去夺过话筒。

　　客厅内关掉主灯，开启彩色氛围灯，绚丽的灯光打在地面，晃得人眼花缭乱。

　　随着伴奏响起，歌声响起，悠扬动听。

　　是一首民谣，姜凡第一次听。

　　一首唱完，陆陆续续又有人上前去点歌。

　　客厅很吵，姜凡靠近许夏凑到他耳畔：“阿夏，要不要来一首？”

　　“不了。”许夏手里拿着一杯饮料喝了一口：“你去？”

　　“不去。”姜凡笑着自夸：“哥的歌声乃是天籁之音，不是谁都能听的。”

　　许夏上下打量姜凡重复一遍：“天籁之音？”

　　这人死的都能说成活的，大多数时候都不着调，每次都能吹的天花乱坠。

　　“当然。”姜凡嘴里嚼着东西：“下次有机会让你听听。”

　　许夏看着他突然抬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好。”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有一个女生拿着话筒站起身看向许夏，说：“这首歌想送给一个人。”

　　周嘉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幕，他早早便来到许夏身边坐着，磕着瓜子：“夏，你说你都拒绝多少次了，她真有毅力，在下佩服。”

　　歌声缓缓响起，女生唱歌时一直看着许夏。

　　许夏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没事人一样坐在沙发上，就好像这发生的事跟他无关。

　　这里聚会的众人都知道，见女生再次如此的大胆，都开始起哄。

　　姜凡凑到周嘉身边八卦地问：“怎么个事？”

　　周嘉把手里的瓜子递给姜凡，说：“嗑瓜子。”

　　姜凡抓过一点，但没急着吃。

　　周嘉解释道：“现在唱歌的那个女生，从小就喜欢夏，表白不下十次，只要见到夏就会表白，这么多年了一直是这样。”

　　“夏都不知道明确的拒绝过多少次，但人不但没被劝退，反而越挫越勇。”说着周嘉都对女生流露出钦佩的神色，这股子毅力太值得学习了。

　　“我靠，我学习要是有她一半有毅力，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姜凡也是被震惊到，由衷地佩服这个女生：“佩服。”

　　女生唱完，对许夏说：“许夏，我喜欢你。”

　　许夏这才抬头看过去，他轻声委婉地拒绝：“抱歉，我目前没有这方面的考虑。”

　　即使结果众人早已知晓，但听到这句拒绝，还是为女生伤心了一把。

　　有人来到她身边想安慰，但女生倒没多伤心，被拒绝了脸上也还挂着笑道：“没事，我可以等你。”

　　许夏没再说话，一众人陷入沉默。

　　这是每次聚会都会发生的场景，周嘉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笑着站起身调节氛围：“继续，下一首谁来跟我合唱。”

　　“我来。”一个女生站起身道。

　　姜凡往许夏那边挪了挪，就着明灭的灯光看着许夏的眉眼，他脸上挂着明媚的笑。

　　他轻声道：“阿夏。”

　　“嗯？”许夏看向姜凡询问道。

　　姜凡摇摇头笑道：“没事，叫叫你。”

　　许夏望着姜凡的笑，鬼使神差地抬手在他带着婴儿肥的脸上捏了一下。

　　这猝不及防的动作成功让姜凡愣了一下，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许夏，不敢相信自己刚刚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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