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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天气逐渐转凉，进入萧瑟的深秋。与此同时，圣兰的期中考试即将到来。期中考试会记录进校内成绩簿，是申请大学的重要材料，大部分学生都开始认真复习准备。校内的学习氛围变得异常浓厚。
A班。
教室里一半的人在座位上假装学习，竭力远离发生在教室后方的纷争；另一半人则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围观，彼此交头接耳地八卦。
李晏跪在地上，身上的秋季制服被污水淋透弄脏，沿着衣角一滴一滴落下浑浊的水滴。陆望洲的两个跟班站在他旁边，其中一人用脚踩在李晏的脊背上，几乎把人压倒。他笑道：“今天你运气还不错嘛，少爷没打算亲自动手。”
李晏是GK建设的次子，在圣兰也算排得上号的人物。但面对陆望洲，依旧只能逆来顺受。
陆望洲未来会继承的万寰集团，在多领域深耕发展，是权势滔天的顶级商业帝国。而GK建设只是建筑业的龙头而已。
两人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李晏低着头忍耐，非常清楚自己是什么得罪了陆望洲。
只有一个原因，薛绫。
在圣兰，最常受到欺负的是地位低下的社会救济生和暴发户子女。平时李晏都是欺负这些人的那一方，如今却地位逆转，变成了遭受霸凌的那一个。周围旁观的人都陷入看好戏的兴奋中，有人还想拿出手机拍摄。
陆望洲眼皮一抬，另一个跟班马上开口：“都听好了，不许拍照，也不许外传。谁敢泄露出去——”他故意拉长音调，充满警告的意味：“就和李晏一个下场咯。”
人群一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不约而同地收起手机，后退一步。但没有人选择离开。大家都很期待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班里曾经被李晏欺负过的人，更是在心中幸灾乐祸。
“你，过来。”陆望洲眼神散漫地扫视一圈，有种高高在上的轻蔑。最后定在角落里的一个人身上。
那是个社会救济生，在班里经常被李晏为首的小团体使唤跑腿，挨骂挨打是家常便饭。
被陆望洲点到，救济生颤颤巍巍地走出来，恐惧又疑惑，生怕是自己哪里得罪了陆望洲。
“李晏平时应该没少欺负你？”陆望洲漫不经心地说，“现在他就跪在你面前，去报复回来吧，可别让我失望。”
说完，他把手里的高尔夫球杆扔到救济生面前，目光饶有兴致地在李晏和救济生之间打转。
救济生脸色霎白，在陆望洲的威压之下，抖得更加厉害，却不敢不服从：“好、好的……”
他哆哆嗦嗦捡起球杆，手脚发软地铁走到李晏面前，还没握稳球杆，就被李晏的怒吼吓傻，啪地落在地上。
“陆望洲，你凭什么让一个卑贱的救济生羞辱我！凡事别做得太过分！”
李晏疯狂挣扎，但被陆望洲的跟班牢牢按住，扑通一声脸着地，尊严尽失。
如果是陆望洲打他，李晏再不甘心也认了，谁让陆望洲是万寰的太子爷，得罪不起。可居然命令一个被他曾经欺负过的底层下等人动手，简直是把李晏的自尊心踩在脚下。如果他真的被底层的救济生打了，从今往后就会成为全校的笑柄，还有什么脸面待在圣兰。
陆望洲慢悠悠地站起来，用脚踩在李晏脸上。他不屑冷笑：“你还是想想一会儿要怎么摇尾乞怜向我求饶吧。不要总说些让人不爽的话啊，李晏。”
被踩在脚下的李晏双眼猩红。他挣扎地偏过头，凶狠道：“你做的事敢让薛绫知道吗？他应该最讨厌这些了。”
“你在薛绫面前装得很难受吧，否则他怎么会喜欢你这种人。”
李晏的攻击刺中陆望洲的心病，他脸色倏地阴沉下来，像暴风雨前乌云密布的天空。
“别让我在你这张肮脏的嘴里听到他的名字。”
陆望洲一字一顿，看向还在纠结的救济生，眼神阴鸷得吓人：“还不动手？在等我教你怎么做？”
救济生握紧球杆。如果动手，势必会得罪李晏；但如果不动手，就是和陆望洲为敌。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清楚的。
更何况，李晏霸凌了他那么久。日常发生的言语辱骂、肢体殴打，只因为他社会救助生的身份，便被这些财阀后代们当做蝼蚁般戏弄折磨。
现在，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救济生眼中升起火焰，身体里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他高高挥起球杆——
嘭！
血色蔓延。
陆望洲冷漠地勾起嘴角。
穷鬼和贱人互咬的戏码真是有趣。
看了眼亮起的手机屏幕，陆望洲笑容加深，一蹦一跳地走到不远处接电话。
“在学校除了学习还能做什么？”陆望洲笑得甜蜜，“我可是都听你的，乖乖当好学生，要怎么奖励我？”
陆望洲笑起来的时候很阳光，深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亮。他没有刻意降低声音，不少人都听见了他说的话，感到毛骨悚然的诡异。
教室后方，李晏倒在血泊中。
谢若棠回到A班的时候，一切已经清理完毕。他名正言顺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然也就无需行使学生会长的职责，完美维护着人设。
陆望洲长腿交叠，坐在座位上哼歌，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结束了？”谢若棠问。
“嗯。”陆望洲扫他一眼，“你出的主意挺不错。”
既收拾了李晏这个贱人，又不用脏自己的手。反正已经警告过班里的人，量他们也没胆子乱说话，即便传到薛绫那里，陆望洲也是清清白白。他又没动手。
谢若棠笑容清浅：“那就好。”
他仿佛不经意地说：“不过，挺奇怪的。薛绫为什么要提这种要求？对他又没有什么好处。”
此前陆望洲半遮半掩地告诉了谢若棠，自己和薛绫的约定，只说自己近期不方便动手，让谢若棠想个好主意。
听到谢若棠的疑问，陆望洲原本喜悦的神色淡了几分：“他善良心软呗。”
陆望洲胡乱敷衍，出于某种隐隐的戒备，他不愿意告诉谢若棠实情。
善良心软？谢若棠差点笑出声。他若有所思地观察着陆望洲，念头一转，猜到了些什么，转而对陆望洲说：“李晏解决了，还剩个韩世宇，你打算怎么办？”
他指了指自己手臂上包扎肿起的一圈，“那可真是个疯子。”
韩世宇在派对当晚被警官带走，以故意伤人罪暂时拘留。
陆望洲看了眼谢若棠的伤口上，目光尖锐，语气平淡：“那天你和薛绫在一起？”
谢若棠不动声色道：“放烟花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庭院。”
“要是你在派对上，韩世宇的目标估计就变成你了。”谢若棠似笑非笑，“我可是代替你挡了这刀。”
巧妙地隐匿掉部分事实。比如，因为他就站在薛绫身边，是全场距离最近的人，才有机会英雄救美。
这种细节就没必要交待了。
陆望洲按了按太阳穴，表情松缓稍许。大概是最近情绪不稳定的原因，他确实有些紧张过度，看谁都像小三。
谢若棠的家庭背景他是清楚的。那位严肃古板的教会牧师，不可能容许自己的独子喜欢男人。
话虽如此，多疑是财阀阶级的通病，陆望洲心中或多或少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谢了。”他朝谢若棠点了点头，“我来处理韩世宇，你不用操心。”语气不自觉地带上施号发令的意味。
谢若棠微笑着离开，背过去的瞬间眼神冷凝。刚好FNS弹出消息提示，是一个陌生小号发来的一段视频，偷拍的角度，完整记录下陆望洲对李晏施暴的全过程。
逐帧欣赏完，谢若棠薄唇上扬，给约定好的账号汇款过去。
同一时刻，薛绫也收到这段视频。
刚看完开头，他就猜到了接下来的事情走向。这种霸凌并不陌生。他对李晏，也毫无同情。
唯一值得考虑的问题，是谁授意把这个视频发给自己？
“薛绫，你现在有空吗？我有道题不太明白，想拜托你讲解一下。”
同班同学的声音打断薛绫的思考。他收起手机，淡淡微笑：“有空。”
前来问题的女生很高兴地推过习题集，薛绫用笔在草稿纸上简单演算，同时讲解步骤。他声音清和，思路清晰，对听讲的人来说是种享受。
讲解完毕，女同学真诚道谢：“怪不得大家都喜欢来找你问题，真的很清楚，你一讲我就完全明白了。谢谢！”
“不客气。”
“期中考试加油！”
相比于前世，薛绫在圣兰的地位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许多在前世曾经孤立甚至排挤他的同学，纷纷改变态度，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对他示好亲近，或是拉拢关系。
对此，薛绫的反应既不热切，也不冷淡。比如，别人来问题目，他都会耐心回答。但对于送礼物，聚会之类的请求，则是一概拒绝。
“这么厉害的薛绫同学，有没有空帮我也解疑答惑一下？”
头顶传来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是孔玄。
作为中途空降的转学生，孔玄分到了薛绫所在的E班。
“你有什么问题？”薛绫不冷不热地说，视线放在摊开的笔记上。
期中考试即将到来，薛绫也在为此认真复习准备。
他要在这次考试中赢过谢若棠。
孔玄坐到薛绫前面的位置，把手机放在薛绫正在看的笔记上。
屏幕里的照片，拍摄着薛绫将落水的谢若棠从泳池救上岸的场景。选取的角度很巧妙，即便薛绫整个过程的动作都很粗鲁，捕捉的画面看起来却像谢若棠躺在薛绫怀里，薛绫摸着谢若棠的脸，充满暧昧。
虽然实际情况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这组照片同时发到了薛绫的手机中。
“你正在和陆望洲交往吧？”孔玄笑得肆意，“他的脾气可不怎么样。如果我把这组照片发给他，你觉得会发生什么？”
薛绫合起笔盖，认认真真打量孔玄。棱角分明的一张脸，西海岸阳光孕育的小麦肤色，富有侵略性的英俊，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其实我也有一些疑惑。”薛绫慢慢说，“作为陆望洲的表哥，怎么你似乎很喜欢给他找不痛快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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