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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居
“在想什么。”
箫君柏进殿往桌案去,见太子妃仍在发呆,未曾留意到他,轻声问道。
齐卿禾被这突然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无意打翻了手边的茶盏,碎落的茶盏滚落一地。
她强装镇定,唤来宫人洒扫,莞尔一笑缓缓起身,向太子殿下走去,“妾道殿下还忙,不曾叨扰,母妃这会儿才走呢。”
“这些物什是母妃赏的,妾一人用不着这么多,可能给家中妹妹一些?”她试探性问。
方才贵妃无意间说,稽查期间,让她不由得多想。
这岂不是天赐的良机。
“给你的,你处置便是。”箫君柏扫她一眼,他是来拿遗落在此的奏章和印章,“孤近日事多,会留宿清雅居,你独在殿中,害怕可唤人来陪你。”
“有事只管叫人寻孤便是。”他说完,深深看了齐卿禾一眼,大步离去。
这猝不及防的变故让齐卿禾怔愣在原地,太子不会留宿明澄殿,本是好事。
可她心中却是空落落的,有些闷。
太子妃面上不显,追着太子小跑几步,“妾晓得了,殿下还请保重身子,莫要劳累。”
太子恍若未闻,径直走远,直至身后的动静渐小,消散在风中,他这才回头,幽深的目光似要穿过长廊,落在廊下坐着的人身上。
傅静宣早在拐角处等他,见他这副模样,叹息说道:“既这样舍不得,又何必于分开。”
箫君柏不言,心中不曾动摇。
短暂分开,对他们两个都好,他需要时间想明白,如何化解他们之间的问题。
而太子妃…似还在委屈生气中,加之身子不好,需要静养。
如此,分开甚好。
见状,傅静宣也不再劝了,转而同太子说着政务。
齐卿禾浑然不知太子如何想,顷刻间的失落后,是不可明说的窃喜。
这会儿正和妹妹齐卿语同坐在桌案前,说着太子政务繁忙,说着即将到来的稽查。
齐卿语会意,“都说稽查甚严,叔父怕也是闲不下来。”
两人正说着话,承惜从廊下走过,叩响了殿门。
“见过娘娘,娘娘放心,奴已将信送到那侍女手上。”承惜朝二人一拱手,“殿下特意叮嘱奴,让奴带些新奇的,好玩的小玩意给娘娘,奴挑了些,不知娘娘可否喜欢?”
齐卿禾挑眉,眼眸微微睁大,抬手叫人把东西拿上来。
承惜说着简单挑选,实则多为精致秀美的小玩意。
玉质的貔貅剔透,银白的簪花小巧漂亮,质朴不打眼的平安符,一对红珊瑚耳坠,竟还有一串茉莉样式的银饰手串。
她拿起那串手串,随手戴上,皓白的手腕与那银白的手串融为一体,末了还挂着给铃铛,叮当作响,甚为好听。
“哎呦,这手串果真与娘娘十分相配…”承惜称赞着娘娘,也没忘正事,“此外,殿下还吩咐了,七日之后是陛下定好的秋猎之日,届时陛下百官会携官眷一同前往,请娘娘做好准备。”
说罢,承惜躬身就要退出殿外。
齐卿禾叫住了他,“近日殿下在忙什么,你可知晓?”
承惜不作他想,只当娘娘关心殿下,“殿下近日,想来该是为秋日百官稽查而忙,这段时日是殿下最忙的时日,上下文武百官皆由殿下经手稽查,陛下对殿下委以重任,不得马虎,是以格外繁忙。”
承惜这两日在主子跟前伺候,哪里不知主子在烦什么,是以多说了些,私心希望两位主子早些和好。
省得他们这些下人为难。
齐卿禾抿唇不语,与齐卿语对视一眼。
承惜见娘娘不言语,讪讪一笑,躬身退出殿外,立在廊下守着。
殿中安静片刻,复又响起女子嬉笑玩闹的娇笑声,两人说起昨日的话本,一句搭一句,停不下来。
承惜默不作声听着,无声叹息。
殿中欢声直至橘红的晚霞洒在殿前,凉风四起,方才停歇。
不多时,齐卿禾挽着妹妹坐在窗前,似是未曾看到守在廊下的承惜和宫人,笑道:“这才几日,你就要回去,又留我一人孤零零的。”
“姐姐有太子相伴,哪里算孤身一人。”齐卿语莞尔浅笑,“再说,秋猎转瞬即至,那时再来陪姐姐。”
齐卿禾长吁短叹,圆溜溜的眼眸水盈盈的,满是不舍,她微微仰首,“殿下这会儿可在清雅居?你替本宫跑一趟,就说妾明日想出宫归家,望殿下首肯。”
虽娘娘未曾言明,承惜却知晓,娘娘这话是说给他听的,当即拱手,抬脚就往清雅居去。
末了被娘娘叫住,他回首躬身,问娘娘还有何吩咐。
齐卿禾秀眉微蹙,沉思片刻,“罢了,还是本宫去一趟罢,叫厨房准备些吃食来。”
半个时辰后,云桃云杏提着食盒与点心,跟随娘娘一同往清雅居去,承惜在前引路。
清雅居内,傅静宣正同太子殿下说着稽查的事,听着外面的动静,知晓太子妃来了。
傅静宣狭长的桃花眼微微眯起,眼中揶揄一闪而过,“那你们聊,我先避避。”
傅静宣从太子书房走出,正正撞上迎面而来的太子妃。
齐卿禾依稀记得,上回来太子书房也曾见过这人,一身雪白锦袍,玉冠束发,端的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偏手里总是摇着一把纸扇,平添几分风流多情。
她微微颔首,受了对方的礼,自顾自地进了书房。
“殿下这会可曾用饭,妾也没用呢,殿下不若一起?”她盈盈笑着,眉眼弯弯。
箫君柏淡淡应声,若无其事将政务相关收起,抬眸瞧着太子妃,把饭菜一一摆好,又将银筷递他。
一碗清粥下肚,箫君柏缓缓放下碗筷,“有事你可直说,不必如此。”
他的太子妃,可是他三媒六聘娶回的正妃,何须这般低声下气,想要什么需些示好。
只是此话落在齐卿禾耳中,却不是这意思。
在她眼中,太子一向冷言冷语,说话不夹杂多的情绪,唯一感受到的便是那日,太子问她可在生气,心中到底如何想,张口闭口皆是宫规礼仪…
思及此,她心中暗暗一惊,太子已有多日,不曾同她提过失礼等等。
她讪讪笑,“妾想着,明日归家一趟,顺道送送妹妹。”
箫君柏揉揉眉头,他就知道太子妃不会平白无故来此,陪他用饭,“这等小事你自己决定便是,如若归家,莫要空手。”
对嘛,这才是熟知的太子殿下。
齐卿禾嘴角噙着的笑愈发真切,“妾知晓的,殿下莫要忧心,妾心中有数。”
说罢,她以不打扰殿下处理政务为由,未曾多留,只叮嘱殿下早些休息,莫要过多劳累,而后带着两个侍女,施施然而去。
箫君柏无言地看着她,不由得苦笑。
是夜,齐卿禾睡得格外好,一人独站床榻,翻来滚去也无妨,而后抱着枕头,听着床帘高悬的铃铛叮当作响,伴着呼啸而过的风声,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金黄的日光透过窗沿,洒在殿中,晃得人眼疼。
齐卿禾被这刺眼的光晃得眼花,将将睁眼一瞬复又闭上,抬手揉揉眉眼,舒缓片刻唤人来。
坐在妆镜前,她瞧着镜中,点了妆面的自己,平白生出几分陌生。
她换了件大红的宫装,素来少穿这等鲜艳衣装的太子妃,衬得人愈发华贵。
齐卿语早在廊下等候。
这次归家,只她们姐妹两个,没有太子殿下同行,承惜照例跟随太子妃同去。
本想这回不会有人出门迎接,哪料齐凛和齐张氏,领着仆役特意在门前相迎。
“臣,恭迎太子妃娘娘。”齐凛的话语穿透车帘。
齐卿禾听着他压抑着愤恨的话语,面上挂了一抹浅笑。
姐妹两个先后下车,跟随齐凛一同进府,同进府的,还有太子妃特意挑选的一些好东西,装在匣子里,由宫人捧着进府,只遥遥跟着,不敢走太近。
齐张氏落后一步,与女儿齐卿语同行,悄声问她在宫中怎样。
齐卿语一一答了,叫她放心。
反观齐凛与齐卿禾,一路无话。
直至临近厅堂前,齐凛方才压低声音,咬牙切齿地开口:“你阿娘的事,你是故意的?”
“父亲怎说这样的话,本宫也姓齐,与父亲自是荣辱与共了。”齐卿禾浅笑道。
只是那抹浅笑,落在齐凛眼中,格外刺眼。
他左手紧紧抓住侄女的手腕,微微抬高些许,借着衣袖遮挡,仿佛虚虚扶着般,恼怒道:“替嫁之事一旦揭穿,你我皆是死路一条。”
“这话该我同父亲说才是。”齐卿禾嗤笑,转向跟着的一众宫人,“本宫要同家人叙旧,说些体己话,你们在外守着罢。”
宫人纷纷应声是,在周遭散开,三三两两结伴,围在这厅堂左右,承惜躬身赔笑,“殿下吩咐,让奴时时守着娘娘,以免娘娘受惊,还往娘娘莫怪。”
“都是一家人,谈何受惊。”齐卿禾听他搬出了太子殿下,秀眉微蹙,言语不耐,“难不成你也要同本宫一家叙旧?”
承惜一噎,连连后退,“奴不敢。”
话虽如此说,待屋门一关,承惜还是守在堂屋前,不曾离开半步,近乎于贴在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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