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不良遇上真流氓

　　沈嘉木被吵得脑仁疼，一边安抚杜子腾“快了快了已经在飞了”，一边心里吐槽：好家伙，这鬼还挺有娱乐精神，害人前先来段才艺表演？

　　他就说杜子腾胆子小吧，这还没怎么呢，就吓成这样了。

　　真想看看他怂怂的样子，要不是为了赚钱，他真的不想搭理他。

　　出租车停在杜子腾家门口，两人下车，就看见杜子腾裹着个羊绒毯子，和几个同样瑟瑟发抖的佣人蹲在花园旁边，像一群等待领养的流浪猫狗。

　　一看到程炎和沈嘉木，杜子腾“嗷”了一嗓子就扑了过来，差点把沈嘉木撞个趔趄。

　　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们可算是来了！快快快！楼、楼上！我爸！那、那小鬼骑我爸脖子上！拿、拿我爸的领带当缰绳！我爸脸都紫了还在那傻笑！跟中了邪似的！快去救救他！再晚我爸就要去阴间体验窒息play了！”

　　程炎看着杜子腾的样子，丝毫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以为这就是普通小鬼罪恶，吓人罢了，便让他带路。

　　杜子腾抹了把脸，边带着他们往里走边说：“我……我睡到半夜起来上厕所，就听见我爸那房间里……有小孩的笑声。咯咯咯的，特别清楚。”

　　他咽了口唾沫，声音低了点：“我开始还以为我爸大半夜不睡觉刷什么短视频呢。可越听越觉得……那声音不对，不是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就是在房间里。”

　　“我壮着胆走过去，发现他房门没关严，留了条缝。”杜子腾打了个寒颤，眼神惊恐，“我就……我就从门缝里往里面看……结果看到……看到有个小孩骑在我爸脖子上！”

　　他喘了口气，仿佛还心有余悸：“那小孩脸色青白青白的，还在笑！我爸就那么跪在地上，一边爬一边跟着笑！我吓坏了，当场就叫了出来，把佣人都引来了……可是她们……她们都说没看见什么小孩，只看见我爸一个人跪在地上边爬边笑，笑得满脸都是眼泪！”

　　程炎听着杜子腾的描述，觉得多半是杜家招惹了什么夭折的婴灵，如今被缠上了。

　　他没再多问，跟着杜子腾往里走。

　　一进别墅，温度骤降。

　　不是空调那种凉，是一种透骨的阴冷，像走进了冷库。

　　豪华的装修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诡异。

　　众人直奔二楼主卧。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嗬……嗬……”的艰难喘息声，还夹杂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嘿嘿”窃笑。

　　程炎一把推开门。
　　只见杜启岩穿着丝绸睡衣，姿势仰躺在床上，脸红脖子粗，眼睛翻白，嘴角咧着诡异的笑容。

　　一个浑身青紫，看起来不过两三岁模样的婴灵，正骑在他脖子上，两只小手死死攥着一根红绳，在杜启岩脖子上勒出了一道深痕，还一晃一晃的，像是在玩跷跷板！

　　“爸！”杜子腾惨叫一声就要冲过去，被沈嘉木死死拉住。

　　程炎眼神一凛，迅速从布包里抽出一张黄符，指尖一抖，符纸无风自燃，化作一道金光直射那婴灵。

　　“嗷！”婴灵发出一声哭嚎，被金光击中，从杜启岩脖子上滚落下来。

　　但它落地后并未消散，反而四肢着地，像只小兽一样匍匐着，用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怨毒地盯着程炎，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威胁声。

　　“有点道行。”程炎皱了皱眉，收起轻视，又从包里掏出一把古朴的铜钱短剑，脚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词，与那婴灵缠斗在一处。

　　那婴灵异常敏捷，在房间里上蹿下跳，躲避着铜钱剑的锋芒，时不时还试图扑向昏迷的杜启岩。

　　程炎几次用符咒想要逼退它，它却总能找到空隙，即便被铜钱剑打到，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反应。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缚！”程炎瞅准机会，将一张绘制着复杂纹路的银色符箓甩出，符箓在空中展开，化作一道银网，堪堪罩住婴灵！

　　婴灵在银网中剧烈挣扎，发出凄厉的嚎叫，身形逐渐变得透明。

　　就在它即将消散的刹那，它猛地转头，对着床上昏迷的杜启岩咧嘴笑了一下：“嘿嘿嘿……”

　　然后，化作一缕青烟，彻底消失了。

　　房间里的阴冷气息随之散去大半，但那种令人不安的感觉依旧萦绕。

　　程炎收起法器，眉头紧锁：“这不是寻常夭折的婴灵，怨气极重，就像是被人炼制过一样。”

　　杜子腾见他爸还昏迷不醒，急得直跺脚：“程大师，我爸这是怎么了？您快给看看啊！”

　　程炎走到床边，取出一张符箓点燃，将符火引燃的烟气在杜启岩口鼻及周身缓缓绕了三圈。

　　床上的杜启岩猛地抽搐了一下，像被人掐住喉咙后松开，开始大口大口地倒气，脸上的青紫慢慢褪去，变成了缺氧后的惨白。

　　他茫然地睁开眼睛，眼神涣散，似乎还没搞清楚状况。

　　他环视着围在床边的众人，眼神满是困惑和惊疑：“这……这是怎么了？”

　　“爸！爸你醒了！”杜子腾扑到床边，带着哭腔把刚才的恐怖情景描述了一遍。

　　杜启岩听完，没有害怕，反而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比刚才缺氧时还要难看。

　　他死死抓住儿子的手，眼神恐惧，颤抖道：“果、果然……找来了……它真的找来了……”

　　沈嘉木看着杜启岩的反应，心想杜家这“鬼”，恐怕不是天灾，是人祸啊。

　　而且杜启岩似乎知道内情？

　　这单生意，恐怕比想象中更值钱啊！

　　杜启岩瘫在床上，像条刚被捞上岸的鱼，嘴里反复念叨：“到我了……真的到我了……”

　　杜子腾赶紧给他爸顺气：“爸！别怕！大师已经把鬼赶跑了！你看，这位是程大师。”

　　程炎摇摇头，面色凝重：“那婴灵并未被收服，只是暂时隐匿。它怨念极深，执念不消，必定还会再来。要想彻底收服它，必须知道它的来龙去脉，化解它的执念。”

　　杜启岩浑身一颤，猛地抓住程炎的袖子，声音嘶哑：“是……是李成海！和我没关系啊！是李成海！”

　　听到李成海的名字，沈嘉木和程炎都是一愣，没想到这事竟又牵扯到了李成海。

　　“半个月前，李成海的儿子办满月酒，”杜启岩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他……他特意邀请了我们几个相熟的老板，说……说有好东西跟我们分享。”

　　“宴会上，他……他端出来一盅汤，说是用珍贵药材熬的，大补……还神神秘秘地说，喝了能转运，旺财旺子……”

　　“当时好几个老板都喝了……”杜启岩脸上露出恐惧之色，“回来之后没几天，当时在场的人都……都开始做噩梦，梦见……梦见一个小孩……”

　　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是在发抖。

　　沈嘉木听的一头雾水，完全没听明白他要表达什么。

　　程炎则敏锐地捕捉到了杜启岩话里的关键，问他：“你们喝的什么汤？”

　　“就、就是……就是……”杜启岩吞吞吐吐，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杜子腾抢着说：“我知道我知道！那天我爸带我去了。吃到一半，李成海说搞到了什么大补汤，喝了能延年益寿，涨运势，反正吹得天花乱坠，说对人很好，说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是花大价钱弄来的。来的人都是和他关系好的，我们就好奇，他就让服务员端上来了。”

　　他脸色发白，咽了口唾沫：“结果端上来个比我家洗脚盆还大的锅，盖子一掀，我坐得远没看清，就好奇到底是什么，服务员开始盛汤，勺子一搅……我就看见……”

　　杜子腾突然捂住嘴，干呕了一下：“……看见小孩的手，一个握成小拳头的手……”

　　“当时坐我旁边那老板的女朋友，差点吐出来！”他声音都在抖，“在座的基本都看见了，脸都吓白了。李成海还跟没事人一样，招呼我们，让我们喝，说那可是好东西！鲜得很！说那东西很难搞，别人想喝还喝不上。”

　　他又干呕了一下，“然后他就带头喝了，后面也有几个老板跟着喝了……我、我实在受不了，没敢喝，看见汤就想吐，就跑去厕所吐了……”

　　听到这里，沈嘉木完全愣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杜子腾是不是在编故事。

　　人怎么可能会去吃这种东西？这怎么可能！

　　他下意识地看向程炎，却发现程炎听得极为认真，眉头微蹙，脸上没有半分怀疑，仿佛杜子腾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我刚到厕所就吐了，洗了把脸准备出去的时候，就……”杜子腾打了个冷颤，声音更低了，“就听见隔间里有动静，当时明明厕所就我一个人的，那动静很大，我就有点好奇，问谁在里面，没人理我……我就走过去，打开隔间……”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又看见了当时的场景，“就看见……看见马桶水箱上站着个小孩！浑身发青，还……还对我笑！吓得我连滚带爬跑出卫生间。回去看我爸他们还在说那汤有多好多好……我想起锅里的……小手，就以为自己是在卫生间吐昏头出现幻觉了，又害怕，不敢在那儿呆了，就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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