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陋

　　叶乐沉思，他在思考关系好的定义应该是怎样的，于是回问道：“好要怎么判断？”
　　野原不耐烦地解答道：“就是问你俩熟不熟，私下有过什么接触，是不是朋友关系，或者其他关系？”
　　叶乐摇了摇头：“虽然偶尔会听他说些工作上的事情，但是谈不上了解。”
　　野原清抿了抿嘴，对这个答案不以为意：“撇清与被害者的关系是嫌疑人常用的手段之一。”
　　说罢，他摊开后续调查的档案，将照片一一摊放在叶乐的桌前。
　　“这些照片是我们在小池一郎家中的取证照，这张拍摄的内容是他的日记。从7月份开始，他写下了你每一堂课的课程时间和上课内容，甚至还写了课后总结，并且认真地在日记中完成了你的课堂作业。”野原清伸出手指敲了敲桌面的第一张、第二张照片。
　　“此外，在日记里说人生有了色彩什么的。”野原清将手指移向第三张，第四张照片上，瘪了瘪嘴，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还有这里，他在这种带着粉色的信纸里写的话，“亲爱的阿乐”“什么时候才能拥抱你”“好想拥抱你”，等等，这种类似的话吧。”
　　叶乐抬眸，眼神平静，无动于衷。
　　“我就不和你绕圈子了，小池一郎明显对你有一些不同的情谊，你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这就是你的杀人动机。”野原清猛地朝桌子拍了一巴掌，吓得一边的翻译官将眼睛瞪得老大，但也不知道是被言语的内容吓到，还是被这一声巴掌吓得。
　　叶乐却只是微微眨了眨眼睛：“他喜欢我的事情吗？”
　　“对！”
　　“你总不能我认为被他喜欢，我与他之间就一定建立了亲密关系吧？又何谈我对他的杀人动机呢。”
　　“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你要是不喜欢他，直接拒绝就是，干嘛还要搭理他。”
　　叶乐陷入沉默，他理了理思绪，若有所思道：“只是因为他喜欢我，我就要和他交恶？难不成被喜欢，是什么很不光彩的事吗？”
　　被问得哑口无言，野原清直言道：“你是笨蛋吗？不喜欢就不要搭理，不然别人就觉得自己有机会了。”
　　“我怎么会知道别人怎么想。”叶乐不以为意。
　　“你当我没见过吗？很多小三都像你这样，为了面子否认婚外情的事实，就连喜欢或者曾经有过交往都全盘否定了。小池一郎的日记前半部分还记录了夫人和小孩的一些日常事件，但自他开始记录与你相关日记后，便没有再记录任何一点他们的事，那段时间，他与夫人正协议离婚。”野原清嘴角抽搐，咬牙切齿地盯着眼前这个过度从容的嫌疑犯。
　　“你觉得我是小三？”叶乐反问。
　　“啊，对。”野原清补充道，“男小三。”
　　叶乐若有所思道：“据我所知，婚外情的关系里一般存在经济交易，感情上也是三个人的多重纠葛。小池一郎给我提供了什么经济援助吗？”
　　“我们会去查！”野原清狠狠地锤了桌面。
　　“那他的夫人明确说过，是因为我破坏了他们的家庭，才导致了离婚吗。”
　　野原清双手环臂，挑眉道：“很多婚姻关系的一方是被蒙在鼓里的，不知道第三者的存在也很常见。”
　　闻言，叶乐思忖片刻，抬眸道：“说实话，我对小池一郎倒没多喜欢，反而很爱慕您呢，警官。”
　　“叶乐！”野原清面露恶色，用食指戳着空气，指着他鼻子，警告道，“你不要胡扯八道！我和你才见过一次！”
　　“并不是一见钟情，我在梦里见过您很多次了，我甚至不在乎警官有没有夫人。您怎么可以为了面子，全盘否定我们的感情呢，毕竟我都愿意承认自己是男小三了。”叶乐面无表情，快速道，“您为了让我摆脱嫌疑，私下不知道为我做了多少努力呢，您对我可真是呵护呢。为了我，您什么都能做到，甚至不惜杀害了一直暗恋我的小池一郎。为了让别人不发现我们的关系，才一直对我恶语相向。”
　　“找死！你敢污蔑我！”野原清气得直接站起，冲上去就给了叶乐一拳，幸亏翻译员和记录员同时上去拽着，才没落下第二拳。
　　双手被绑的叶乐，鼓了鼓半边肿痛的腮帮，冷声道：“这不是您的逻辑吗，警官先生？只要被喜欢，就一定牵扯案件之中，有情杀的可能。小池一郎个人的爱慕行为，也能将罪名扣在了我头上，那我对您的爱慕行为，为什么不能将罪名扣在你头上呢？您又为何暴怒呢？因为做贼心虚吗！”
　　野原清愤怒地要甩开拉着自己的记录员，抬腿就要踹向叶乐。
　　却听到问询室内的广播麦声响起：“野原警官，我是松原警部。请注意问询规则，如果再出现这种愚蠢地问询，你就给我滚出来！你个蠢货！不知道摄像头开着呢吗！”
　　“是的！长官！”野原清瞬间清醒，对着摄像头的方向，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抱歉，是我的失误，请原谅。”
　　“你继续！脑子灵光点！”对面的麦声关闭，问询室恢复了平静。
　　野原清瞪着叶乐，缓缓坐回板凳，记录员和翻译员也回到了原地。
　　野原清扭过头，看了看记录员，挠了挠头道：“刚才那段对话没必要记录，都是他的胡说八道，你知道的吧。”
　　记录员立刻点头：“嗯。是。我知道。”
　　野原清这才放下心来，他扭回身子，双手环臂，稍微缓和了语气道：“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就当你说的这个理由成立。可你还有杀害吉田秋凉的动机。”说着，又拿出一张表格，铺在叶乐的面前。
　　“吉田秋凉选修了你的课，对你的授课部分做出了教学差评，对其他代课老师则都是好评。”野原给出的这些证据都是今天更新的信息，可以算的上是调查的进展。
　　看了眼面前的纸张，叶乐不为所动：“我不知道她选过我的课。”
　　“后台记录里，明确记着她选过你的课。”
　　“我对上过课的学生都有印象。”无视野原铁青的脸，叶乐回忆道，“但我对她的印象，不是因为她来上过我的课。她是小池一郎介绍认识的。”忽然想到了什么，他反问道，“吉田同学不是医学院的吗，干嘛来选我的课？”
　　野原清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到底是谁在问话？”
　　叶乐道：“反正我没见她来上过我的课。”
　　“你说自己不记得吉田秋凉选修过你的课？但她明确选过你的课，你不是自相矛盾吗？”野原清眉头紧蹙，提醒道，“花名册在手，即便对不上人脸，起码人名还是可以记得的。”
　　“可我上课只记人脸，不记人名。她的学号是多少。”
　　“问学号做什么？”
　　“我能记得学号对应的容貌特征。”
　　野原清垂下头，念了出来：“S1102”
　　“S1102号学生是一个身高一米六左右，留着过肩长发，身材偏瘦，喜欢坐在教室入口最后一排的正中间位置的女生。吉田同学，身高一米六七，平时喜欢扎长辫，身材中等。这完全是两个人，建议你再调查一下。”
　　野原清又周旋了许久，叶乐始终对答如流，毫无混乱。
　　他无奈地终止了审问，同翻译一同走出审讯室，目送叶乐被送回拘留处，点了一根烟。
　　“一会你去找小凌警官要一份劳务申请吧，辛苦了。”他转身望向身边根本没什么用的翻译人员，眯着眼，犹豫道，“还有，那个家伙说的什么爱慕我，是胡扯八道的，你应该清楚吧。”
　　“是。我知道。”
　　“嗯。就这样吧。”野原清点点头，挥了挥手朝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辛苦了。”翻译员客气地道谢，转身出门的同时双手快速地发送着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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