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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怕什么?
几乎是踉跄着,朝着她眼中的那片虚影扑了过去,双腿虚软的几乎撑不住身体,预想中的温热并没有到来,反倒是陷入一阵冰凉,她却不曾感觉,只是抱着自己的胳膊,带着许久为展现出来的娇气,“你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凉啊。”
说着,抬起头,期待着那人能像小时候一样,宠溺的摸摸自己的头或是刮刮她的鼻尖,可这些都都没有出现,在她期待的目光中,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再一次消散在自己面前,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她茫然的看着四周,空荡地屋子里忽然响起细碎地人生,她低着头,侧着耳朵仔细地辨认这声音,
“小姐,你为什么不救我们。”
“为什么?你知道那水多烫吗?”
“板子打在身上好疼啊,小姐。”
……
“为什么不救我……”
那些声音越来越密,像一根根针扎在自己心中,她蜷缩在冰冷地地面,酒意混杂着悔意在胸腔中翻涌。
“我救了的。”她在心中想,想要为自己辩解,却不知为何,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朦胧间,几声清脆欢快的笑语好似穿透了这些痛苦的嘀喃。她抬起迷蒙的泪眼,看见身着母亲亲手缝制的鹅黄襦裙,在不远处与人玩耍的七八岁的自己,发间的丝带随着她的动作飘扬在空中。
不知为何,那人似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像是看见她贪恋的目光一样,带着好奇走了过来,却又在距她几步远的地方低了下来,歪着头,仔细打量着她如今的情形。
“你……”小女孩清澈的眼神中皆是困惑,“你看起来为什么这么伤心。”
叶桑宁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偏过头,不想看见对方那纯净的眼神。
那怕这样,她还是能感觉到对方好奇的目光,环视在自己身上,带着些懵懂的无辜开口,“你,在害怕什么?”
叶桑宁身体一颤,还未开口,便从余光中看见,对方朝她走了两步,最后蹲在了自己面前,带着天真的语气,“可娘亲说过,害怕的时候更需要正视自己,直面恐惧。”
她无辜的眨了眨眼睛,继续说,“你不记得了吗?”她朝叶桑宁伸出了手.
叶桑宁盯着对方伸出的手看了许久,喃喃道,“正视自己……”
眼角划过一滴泪,她刚准备伸手,那抹身影便开始变得模糊,一点点的消散在空中,可她明明摸到了什么东西。
她感觉自己好似被人架了起来,又放到了一个柔软的地方,什么东西摸了摸自己的脸,凉凉的,很舒服,不自觉便将那东西抱在了怀中,闭上了眼。
天蒙蒙亮,可躺在床上的人似乎不觉,就着昨晚的姿势,睡得十分安稳。
许是身旁的人的说话声打扰到了她,微微皱眉。
“嬷嬷,别说话了,我好累。”
意料之中的催促声没有到来,反倒是听见了几声轻笑。
她伸出手,揉了揉眼睛,恍惚间好像看见什么东西从自己怀里抽了出来。
眨着朦胧的双眼下意思的随着那东西看了过去,就看见了一脸慈爱的看着自己的范华倪,僵硬出声,“外祖母。”
见自己醒了,她笑了笑,揉了揉自己的头,“醒了,便起来吧,喝了酒之后还是要吃点东西的。”
“啊。”叶桑宁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怔怔地看着范华倪想没事一样走到桌前坐下,只是仔细观察的话,还可以看见对方走路姿势略微有些僵硬。
“外祖母什么时候来的。”
范华倪还未出声,便看见张嬷嬷拿着一些衣衫走了进来,“昨晚上就来了,你硬是抓着她的胳膊不放,就这么靠在床边就这么眯了一晚。”
叶桑宁的脑子“轰”的一声炸开了,羞耻之心冲上了头,赶忙下了床,走到范华倪身边。
范华倪看着叶桑宁慌忙的动作,轻笑一声,“慢点。”,看着她到自己身边之后,便示意一旁的张嬷嬷将她压在了椅子上,不等她开口,拿起桌上的包子,就塞到她的嘴里,又将米粥放到她的面前,“先吃,吃完了再说。”
看对方态度强硬,叶桑宁也不便推脱,将包子从嘴里面拿出来咬了一口,便低下头一言不发的喝着粥。
范华倪没说什么,将她额前的碎发拨在她的耳后,“桑桑,你跟你母亲很像的。”
叶桑宁动作一顿,像没听见一般,只是将自己的头埋得更深了。
范华倪支着头看着她,“我们也是,早知道当初态度就强硬点了,不让你在京城受这么多苦。”
叶桑宁抬眼,闷闷道,“外祖母,我不苦得。”
范华倪没理她,自顾自得说着,“当初是范家险些遭难才嫁于你父亲,是我们对不住她。”
张嬷嬷听见这话,便开始抹起了眼泪。
“你母亲是个主意大的,当初先帝留下一道将你娘亲许配给皇帝为妻的圣旨,可岑家位高权重,功高盖主,引得新帝数次对岑家出手,此时这封遗诏若是昭告天下,他对岑家的忌惮只会更大,我本想好好与她相门亲事,却不曾想京中人士,各个避我们如蛇蝎。”
范华倪似是想到了那时,眼神语气皆是气愤,甚至重重地拍了拍桌子,“可愿儿不知从哪里认识了进京赶考的叶从诚,也不知两人交谈过什么,竟带着他上门提亲。”
“本想将他赶出去的,却没想到你母亲竟有与他私奔之势,将她关起来,也总能找到机会跑出来。”
“都怪我。”张嬷嬷突然哽咽出声,“若不是我……”
“不怪你。”范华倪看着她,“没有你,她也有其他办法的,”
“之后,她就嫁给你父亲了,竟经这一事你外祖便带着全家回了燕都,我们去找过你娘亲,却不曾想,她步远不愿同我们回来,甚至从那之后,来往便少了起来,除了每年来看过我们几次,竟是连信都不曾寄,唯一一封还是找张嬷嬷的。”
范华倪自嘲一笑,“你说,我是不是失败。”
叶桑宁将手覆上她的手上,摇摇头,“不是的。”
范华倪眼中泛起泪花,轻轻拍了拍叶桑宁,“你说,你娘亲会不会后悔啊。”
“不会的。”
“不会吗?”范华倪看着她,“可,现在有你,若是她知道你过得如此不开心的话,应当是会有些悔意的。”
叶桑宁身体一僵,并没有反驳。
范华倪看着她愣神,却并没有拆穿,“当初你母亲是害怕因自己而害了整个范家,可你不同,你外祖的学生有不少都在京中担任要职,安阙也要进京了,到时候我让你舅舅一家跟着去。”她站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最起码刀挥起来的时候还有我们挡在前面,而那些杂碎,你更是不用怕,有我们呢。”
叶桑宁脑中突然空白了一瞬,张着嘴,看向她。
“不用担心连累我们,他的手还伸不到燕都。”她伸出手捏了捏叶桑宁的脸,“所以,认清自己的内心,做你想做之事,还有我在这儿给你撑腰呢。”
说着,没等叶桑宁反应过来,便走出了房间,仅留下了叶桑宁一个人保持着刚刚的姿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就忽略了,在门外透过缝隙看了她许久的几人。
叶桑宁收回了眼神,昨晚上的一切好像都是幻觉,可躺在桌上的木匣以及那把剑都在提醒着昨晚都是真的。
手背突然感受到一阵灼热,低头,又转头,便看见了梳妆台上铜镜中倒映出来的自己的样子,是她许久未见过的自己。
嘴角上扬,身体不再像模板上刻出来的泥人一般僵硬板正,肩膀自然的沉落,眉眼间的凝重好似散了些许,她甚至对着镜子偏了偏头,确认着那人是不是自己,看着对方跟自己一样同时动作,心中竟然升起一丝不可置信。
她情不自禁的站了起来,朝那个镜子走去,摸了许久,又从镜中看见了在桌上静置的东西,敛下心神,去将那两样东西拿在手中。
像是确认一般,呼出口气,推开了门,去找到那个可以给自己一个说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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