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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
因为要准备第二天的义卖，社区活动室里乱糟糟的，堆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怎么办？他会被认出来的吧？我是说……会被当成深泉悠，会招来麻烦的吧？”
西园婆婆明天打算开设占卜的摊位，她正坐在一旁慢慢擦拭着水晶球。
“真寺，实在不放心，我帮你卜卦吧。”
“……”
这是算命可以解决的事吗？
“西园婆婆，您不清楚。”濑名犹豫着，凑了过去，低声道，“他是连垃圾分类都弄不明白的人。”
西园婆婆一惊：“你是说我们社区的垃圾分类吗？有这么清楚的宣传画都没弄明白吗？”
濑名点点头。
西园婆婆脸上露出可惜的神色：“传言太漂亮的人往往不那么聪明……我以前还以为都是偏见。不过，后天获得的漂亮也会有这种副作用吗？”
“后天获得的？”
“他不是整容成了深泉悠？”
“……”
离谱的传言啊。
“对了，你们真的在交往吗？为什么在广播里，你只喊他神秘403啊？”
濑名一慌：“啊，这是因为……”
“这是一种情趣哦。”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深泉靠在门前，短袖衬衫微微挽起。他手里提着食物纸袋，香甜的气味散发出来。
“我去买了苹果派。”他说，“抱歉，因为很快就能回来所以没有告诉你。我记得奶奶说要买苹果派来庆祝。”
“啊！真寺的签解出来了！”西园婆婆忽然说。
“……我好像并没有抽签。”
总觉得奶奶回来之后，西园婆婆的思维也变得跳脱了。
“以签文来看，真寺会和住在隔壁的人开启奇妙的恋情呢，但也会有挫折。你们不要吵架才是啊。”
“……”
这一点不用算卦也可以看出来的吧？
“是占卜吗？听起来很有趣啊。”深泉走上前，坐在了西园婆婆对面，“我倒很希望知道怎样能化解挫折。”
“毕竟……”
说这种话，应该要看着濑名。可是深泉忽然有些畏怯。
“毕竟……”他只看向了水晶球，声音低得像耳语，“我是一点也不想让真寺伤心的。”
“嘭——”
箱子落地的声音。几个人气喘吁吁地搬进来一个木箱，打算停一会儿再继续工作。
“啊，我来帮忙吧……”濑名忙走过去，帮忙抬起了那个木箱。
西园婆婆了然地笑笑，拿过水晶球来。
“或许……你介意摘下口罩吗？因为要用水晶球提取你的想法，同时感知头部的能量。”
“哎？！抱歉，抱歉……”濑名又赶紧跑回来，“西园婆婆，他可能不太方便的……”
是“阴谋”吧……濑名看向了西园婆婆难以掩饰兴奋的脸……这才是真实目的啊，完全是想看一看“酷似”深泉悠的脸吧……
“没关系。”深泉按下了他的手，轻松地笑着，“只是有人说过我长得像深泉悠，希望您看到我不要觉得失望。”
他知道这样是危险的。以真面目示人，各种意义上都是危险的。
偶像是没有资格展示自我的。
“让你了解我”只是自我意识无聊的膨胀。所有生出这种念头的偶像都无一例外地遭受了惨败。
一个人也许会爱上另一个真实的人，但一群人会爱的绝不是真实，而是幻想。维护那种幻想，打磨自己以适应那种幻想才是偶像该做的事情。
对此，深泉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人的一生，活在头脑中的时间比活在现实中的时间更长。在娱乐行业大发展的现代社会更是如此。幻想也许才真正构成了人的一生。
但是此刻，濑名在看着他。真实在引诱着他。
想要被他看着，一层一层撕下面具来。
深泉手指轻轻一挑，摘下了口罩。
虽然已经看过很多次，但那张脸突然出现的杀伤力还是很强。嘈杂的活动室似乎瞬间静了一静。
濑名即使闭上眼，也知道这张脸又会引起什么事故了。
“西园婆婆？婆婆？可以开始算命了……”
“啊，啊，哦……好……”
深泉配合地闭上眼睛，水晶球绕着他的脑袋走了一圈。
“风好水好。这上面写着风好水好。”深泉低头去看签文。
西园婆婆接过签：“还真的是风好水好！一字不差啊！403先生，你让我刮目相看了！”
不像是垃圾分类都弄不明白的人。
深泉：“？”
……他不是只是念出了签文而已吗？
西园婆婆对着水晶球双手合十。
“是属于魅魔的命运呐……请神明允许我窥探一二吧……”
——魅魔。
刚刚明明没有这么多仪式的……濑名忽然感觉西园婆婆跟田中应该可以聊得来……
“一座桥。水晶球里有一座桥。”西园婆婆说，“签文解出来了。桥上风好水好，但人不能一直待在桥上。你最近有觉得幸福吧？但你也许是不会在此久留的人。”
深泉微微一愣。
…
不会久留的人。
明明早就知道深泉早晚要回到舞台上，回到那个光鲜灿烂的世界里，明明知道他们的交往关系只能维持一周，濑名心里还是猛地空落下去。
深泉是会给他处理伤口的人，会把独角仙移开的人，会在大哥面前站着自己这一边的人，哪怕酒后被他做了那种事，也还是送给他礼物，提出的要求也仅仅是交往一周的人。
过分温柔了，可是他终究是要走的人。
“你是想去海边，还是先和奶奶一起庆祝？”两人走在路上，深泉问道。
濑名猛地停下脚步：“我……我把钥匙忘在活动室了，你等等……”
…
“他是……不会久留的人吗？”
濑名冲到西园婆婆面前。
请告诉他改变的方法吧……哪怕很离谱，哪怕是吃掉水晶球他也会做了……
只要让他不要觉得这么无能为力，只要让他摆脱这种错失之感……
哪怕只是暂时的安慰和幻觉也没关系。
“不知道呢。”西园婆婆双手扣在一起，好像还沉浸在某种美好的氛围里没能回神。
“哎？这不是您占卜出的结果吗？”
“对着深泉悠的脸，谁会在意说了什么啊……”
濑名：“……”
完全不靠谱的占卜啊……
濑名正要走，忽然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真寺，真寺啊！你快回来！秀夫来了！”
“哎？奶奶？怎么了？大哥不就是来看望奶奶的吧？”
“可是我要备好功课才能见那孩子啊！哎呀你就先说其美打篮球摔伤了我带其美去医院了！”
“其美受伤了？！”西园婆婆猛地站起来，“不对，其美会打篮球吗？”
“……其美完全是虚构的人物。”
但是没有人理会濑名。
“不会，其美不会打篮球也没有受伤，其美只是为了配合我撒谎才这么说的！”
“等等，等等……奶奶不想见大哥吗？”
“怎么说呢？如果秀夫那孩子掉进水里，即使自己会淹死我也会跳下去救他，我相信同样的情况他也会救我，但我和秀夫就跟我和你爸爸一样，是没法坐在一起聊天的关系啊……家人之间不够熟悉就更加尴尬……明明对彼此的生活也既不认同也不感兴趣……总之，我得先准备好'破冰十题'才能见他！”
深泉远远地见着奶奶火急火燎地跑过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也走了过来。
这一番话，他只听到两个字：家人。
秀夫。那个人，对于濑名来说是家人的存在，对于奶奶来说也是家人的存在吗？
是青梅竹马吗？是即使分手也无法斩断的羁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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