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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点掉马?
开玩笑,要是找了大夫过来,她女扮男装的身份很快就会掉马了!
沈密的手不自觉的用了力气,眼前的意识渐渐模糊,她强撑道:“梨花…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希望你……听了之后不要害怕。”
梨花急的眼眶都红了,“大人,您说,您说,我不会害怕的!”
沈密咬了一口舌尖,语速飞快道:“其实我是个女人,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如果大夫来了,你一定要帮我瞒着!明白么?”
“什、什么?”
梨花感觉自己的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大人…居然是女人?但不等她细思,沈密就因为疼痛晕了过去。
“大人!大人!”
梨花推了推沈密,发现人已经晕过去了,“怎么办…要是请了大夫来…大人的身份就被发现了…可是…”
此刻的梨花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整个人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忽的,床上传来沈密的呻吟声,梨花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无比。
算了!拼一把!
梨花伸手脱了沈密的衣服,目光落在她的胸口时,哪里被绷带缠住了,她的目光一顿,但很快又继续向下扒了扒沈密的衣服,而后用剪刀剪开她胸口缠绕的布,将沈密的背漏了出来。
她的后背皮肉被烫惨不忍睹,梨花确认只能看见沈密的背后,才让人请来了一个大夫,期间,也只有她和大夫在帐篷内,其余的人都不准进来。
大夫准备上手检查沈密的伤口,却被梨花拦住了,她冷着脸,凶巴巴道:“你干什么?”
大夫:…
“额,检查。”
梨花抿了抿唇,有些不放心,“就这么看不行吗?我们大人不喜欢旁人碰她。”
大夫眼皮一跳,“能”,说完他收回了手,看了一眼烧伤,很大一片,若不是棉衣厚实,只怕更严重,不过幸好如今是冬日,若是夏日里怕是不好受。
大夫开了煎服的药,又准备了一点敷在伤口上的药膏,“这伤药每日涂抹三次,最好不要穿衣服,免得蹭到了伤口。”
梨花点点头,“多谢大夫。”
送走了大夫之后,梨花连忙把药煎了,又给沈密的背上涂上了药膏,但因为不能穿衣服的缘故,沈密只能光着背趴在床上,这样倒也不至于让人一眼看出她是个女人。
不过梨花显然忘记了梁虞的存在,当天夜里,沈密受伤的消息就传回了公主府。
梁虞正在书房看书,红蝶急匆匆进来,脸色惊惶:“公主!不好了!驸马爷那边出事了!”
梁虞手中的书卷“啪”地掉在桌上:“何事?”
“粥棚那边……走了水!驸马为了救人,被烧着的帐篷砸伤,背部烧伤,听说……伤得不轻!”红蝶语速飞快。
梁虞霍然起身,脸色瞬间变得铁青,眼底翻涌着震惊、愤怒和后怕。“备车!立刻去西城口!”
“公主,外面天寒地冻,夜色已深,您……”
红蝶还想劝他,可看着梁虞的脸色,把话给咽了回去。
“立刻!”
梁虞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容置疑。他抓起手边的狐裘披风,大步向外走去,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马车在雪夜中疾驰,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西城口。往日秩序井然的粥棚区域此刻还弥漫着烟熏火燎的气息和嘈杂的人声。梁虞不等马车停稳就掀帘下车,红蝶赶紧举着伞跟上。
“公主!您怎么来了?”
正在指挥善后的官员看到梁虞,吓了一跳,连忙上前行礼。
“驸马呢?”
梁虞看也不看他,目光急切地扫视着。
“驸马在……在那边帐篷里,大夫已经诊治过了,现在正在休息。”
梁虞径直朝着沈密的小帐篷走去。守卫的差役见是公主,不敢阻拦。
帐篷里,梨花正守在沈密的床边,沈密上身盖着薄被,露出的肩膀和脖颈处可见绷带,脸色苍白如纸,额发被汗水黏在颊边,看起来虚弱不堪。
听到脚步声,梨花侧过头,看见大步走进来的梁虞,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公主……您怎么来了?这么晚,天又冷……”
梁虞没说话,只是快步走到铺边,居高临下地看着陷入昏迷的沈密。他的目光落在她背上厚厚的绷带上,又移到她毫无血色的脸上,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帐篷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还有一丝淡淡的焦糊气。
“你们都出去。”梁虞的声音有些沙哑,对着梨花、红蝶道,红蝶遵从的抬脚走出去,却发现梨花满脸纠结的站在原地不动了。
红蝶蹙眉,这小妮子干什么?公主的话都敢不听?
梁虞蹙眉看向梨花,“你怎么还不走?”
梨花支支吾吾道:“奴‘奴婢…怕大人突然醒了…奴婢…要给她擦药来着。”
“若是擦药了,本宫自然会叫你的,出去吧。”
梁虞的声音不容置喙,可梨花却更着急了,“可、可是…”
这下子,梁虞也看出不对劲了,他眸色深沉道:“你有事瞒着本宫?”
梨花腿肚子登时吓软了,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道:“奴、奴婢不敢,只是…奴婢自幼跟着大人,实在是太担心大人了,还请公主赎罪!”
“哼,你倒是忠心。”
梁虞冷哼了一声,心中有些不太开心,这丫头对沈密未免太过殷勤了,难道…他眸色暗了暗,压低声音道:“本宫乃是驸马的妻子,你对本宫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是…你存了什么别的心思?”
梨花猛地抬头看向梁虞,对方目光阴鸷,仿佛要吃了她似的,梨花顿时被吓得浑身冒冷汗。她嚅嗫道:“奴、奴婢…没有……”
就在她想着法子如何辩解,床上的沈密突然出声了,“公主…梨花只是担心我,你们都先出去吧,我和公主有话要说。”
众人不敢违逆,连忙退了出去,帐篷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沈密伏在那里,看不见梁虞的表情,只觉得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沉甸甸的,让她有些不安。
她刚刚就醒了过来,在察觉到自己是趴着的,不会暴露之后才开口。
“……公主?”
她试探着轻声唤道。
“沈密!”梁虞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英勇?很无私?为了几个灾民,连命都可以不要?”
沈密听出他语气里的怒意,怔了怔,解释道:“当时情况危急,帐篷里有人,臣不能见死不救……”
“不能见死不救?”梁虞打断她,冷笑一声,“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是死了,或者重伤不治,怎么办!”
他的质问一句接一句,砸得沈密有些发懵,同时也感到一阵莫名的委屈。她忍着背上的疼痛,试图转过头看他:“公主,臣并非逞勇,只是职责所在,于心不忍……”
“职责所在?”梁虞俯下身,靠近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声音却更冷,“你的职责是统筹赈济,安抚灾民,不是亲自去火场里当救火的卒子!今日之事,分明是有人设计挑拨,引发骚乱,进而纵火!你身为朝廷命官,首要的是查明真相,稳定局面,而不是把自己置于险地!你这般不爱惜自己,可对得起朝廷的俸禄,对得起…”
他吗?
最后一句话,梁虞并未说出来。
沈密彻底愣住了。她从未见过梁虞如此失态,如此直白地表达……关切?不,这更像是压抑着恐慌的愤怒。她忽然意识到,梁虞的怒气,或许并非针对她的“救人”,而是源于对她涉险的后怕。
心底某个角落,悄悄软了下去,泛起一丝酸涩的暖意。
“……是臣考虑不周,让公主担忧了。”她垂下眼睫,低声认错,“臣保证,以后定会更加谨慎,不再如此莽撞。”
梁虞直起身,别开脸,似乎平复了一下情绪,才硬邦邦地道:“你知道就好。”他走到一旁,拿起炉子上温着的水壶,倒了一杯热水,又走回来,递到沈密嘴边,“喝了。”
动作略显僵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沈密就着他的手,慢慢喝了几口温水,干涩的喉咙舒服了不少。“多谢公主。”
梁虞放下杯子,目光重新落在她的绷带上,眉头紧锁:“伤势如何?大夫怎么说?”
“皮肉伤,未伤筋骨,好好将养些时日便无大碍,公主勿忧。”
沈密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
梁虞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却在帐篷里踱了几步,然后吩咐外面的红蝶去公主府取最好的伤药和滋补药材过来,又命令随行的侍卫加强此处的守卫,彻查纵火挑事之人。
安排好一切,他才重新看向沈密,语气恢复了往常的淡漠,却少了几分冷硬:“今日起,回府养伤。此处事宜,暂交可靠之人代理。”
沈密知道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且目前自己这状况也确实不便处理公务,便顺从地点了点头:“臣遵命。”
梁虞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抿了抿唇,道:“你好生休息,本宫明日再来看你。”说罢,转身欲走。
“公主。”沈密忽然叫住他。
梁虞脚步一顿。
“夜已深,雪路难行,公主……回去路上,千万小心。”沈密轻声说道。
梁虞背对着她,静默片刻,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掀开帐帘,身影没入外面的寒夜之中。
帐篷里重新安静下来,沈密伏在铺上,背部的疼痛依旧清晰,但心中却奇异地安定下来。梁虞方才那一番疾言厉色的“斥责”,和他隐藏在愤怒之下的惊惧与关心,像一道暖流,悄然熨帖了她因伤痛和混乱而紧绷的神经。
她知道,这场风波并未结束。纵火者的来历,那些混入灾民中挑事者的背景,都需要深查。但此刻,她只想闭上眼,稍微休息一下。
帐外,风雪似乎更急了些,而公主府马车离去的方向,灯火在雪夜中拖出一道渐行渐远的光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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