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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湾
送画的张然一直没回工作室,半路打开电话道家里有事要请半天假,周启暄爽快地答应下来,不过可惜了同去那家餐厅吃饭的决定。
天色渐暗,饥饿感传来,他才发觉应该回家了。
周启暄将笔刷洗干净放在一旁的架子上,放置声沉闷又异常悠扬,在安静的工作室回荡。
苍白的灯光投在地面,将一切照亮。
他收拾完将灯关闭,关上门头也不回。
到家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和往常一样,不等周启暄掏出钥匙,周女士有感应似的把门打开。
“回来得正好,赶上吃饭。”
温和的暖色灯光从屋内泄出,削去他带回的寒冷。
“妈,我好饿,快让我进去。”
周岚不给他让地,扬眉示意。
“去叫上小年。”
“…叫他干嘛?”
“今天做了糖醋排骨,小年最喜欢的。”
周启暄倚在门框上,闭上眼睛浅浅呼出口气,一副睡着的样子。
“妈,我才是你亲儿子,你记得我爱吃什么吗?”
周岚横了他一眼,开始掰手指,“虾仁炒蛋、红烧肉、辣椒炒肉……你是只猪崽,什么都喜欢吃。”
周启暄装不下去了,赶忙睁开眼想要制止她,却被电梯拐角处的脚步声吸引。
两人同时侧目望去。
温年的黑色羽绒服覆着一层没来得及化开的薄雪,整个人大病初愈般难见血色。
周启暄皱起眉,倾斜的身子站直,他径直走过去,阻挡住对方算不上缓慢的脚步。
“停。”
他及时打住温年的脚步,没空去想身后的周女士会怎么想。
“我妈叫你吃饭。”
温年手指微动,快要冻僵的肢体得到缓解,他看了看面前的人,又看了看不远处门外微笑看着他的周女士。
紧绷的神经终于能够放松,室内暖和的空气让他不再提心吊胆,他勾起唇轻轻点了点头。
一见他点头,周岚立马走了过来,拉着温年就往屋内走,经过他时小声嘲笑。
“我可没逼你。”
“……”
“阿姨,我需要回家一趟。”
周岚松了手,乐呵开口,“行,阿姨和启暄在家等你。”
周启暄走来,依旧没什么好脸色,“我可不等他。”
说完就往屋里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喝了半瓶。
温年动作很快,他喝冰水的速度,对方已经在餐桌旁乖乖坐好了。
桌上除了今天的晚餐,还多出一个不大的四四方方的保温箱。
“小年手艺也太好了,居然还会做饼干!”
周岚看着保温箱里的小甜点大声夸赞。
“学了一点,阿姨,等会儿一起尝尝吧。”
周启暄一点也不好奇,盛碗饭哐哐吃得很香,听到他的话冷哼一声。
周女士可在控糖。
他瞥了眼对面,温年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好啊,阿姨待会儿尝尝。”
周启暄夹了一块肉,突然感觉食之无味,难以下咽。
“启暄,我今天时间不太充裕,只做了小饼干。你说过姜饼人很可爱。”
原来保温箱里装的是姜饼人。
“…那又怎样,我想吃的是蛋糕。”
温年一听,偏头看向饼干,蹙着眉。
“…行了,我乱讲的。”
见他满脸自责的样子,哪还敢故意整他。
温年这才松缓,将保温箱牢牢扣上,锁住新鲜出炉冒出的热气。
“小年又去实验室了吗?”
周岚没动筷,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相处的小举动。
温年攥紧筷子,冷静点头,“做完实验就去附近转了转。”
“看到你们都长这么大了,阿姨有时候还会恍惚。”
周启暄闻言,警觉起来,竖起耳朵捕捉风声,一旦发现不对劲,他就会打断这场对话。
“这场景还真像在荆市的时候。”周岚笑了起来,眼前的青年又变成曾经半大的小孩,“每次吃饭,小年总是安静地坐好,但还是没办法开饭。”
她注意到一旁埋头苦吃的人僵住了手,装作没看见自顾自说下去。
“启暄啊,每天也不知道哪儿来的牛劲,有点空闲时间就要拉上同学去踢足球。”
“……妈,别说了。”
周启暄刚听开头就知道她要讲什么了,有气无力地扒拉一口饭。
周岚给他夹了一只油焖虾。
“我在窗边都能看到你在草地里打滚的场景,每天带着一身碎草进门,也就小年不嫌弃你。”
…
坐在沙发上没动作的少年改不了低头发呆的习惯,或者说,这是融入本能的一部分。
但只要楼道里传来慌张的脚步声,他总能第一时间注意到,早早地守在门口,毫不介意地帮满身碎叶泥土的周启暄拍打衣物,能够让他少挨一顿打。
周启暄控制住起身逃离现场的冲动,扯着嘴假笑刚想要转移话题,耳边就响起一声轻笑声。
他循着声源瞪了过去,“…笑什么笑。”
温年摇头,笑意仍然没有止住。
“有一次忘记帮启暄擦脸上的灰,还被阿姨发现了。”
有太多次挨骂的经历,周启暄压根想不起来还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倒是记得温年装了感应器一般,只要他一上楼,他肯定在门口等着。
“原来阿姨当时都知道。”
周岚回想起也觉得有意思,她哈哈笑了起来。
“你们俩的小动静还能瞒过我?”
饭后钟书合还没有回来,周岚索性没热单独盛出的菜。
她去保温箱里拿了一片饼干,一偏头发现周启暄已经吃下好几块了。
她无奈摇头。
还跟孩子似的。
“别吃了,送小年回家。”
周启暄放下手,满脸不可置信,“他就住对门!”
有了周女士的话,温年被保护着平安回到了家门口。
“明天见,启暄。明天蛋糕做好了我会来敲门。”
温年站在离他两三步远的距离不肯离开。
周启暄懒洋洋地站着,他看着无害又小心翼翼的温年,被压在心底的情绪还是泄露。
上次答应温年的请求是为了提出刁钻的要求整他。
现在再听到他略带迫切期盼的话,周启暄没有了第一次恶作剧般的坏心思,只有对某件事的耿耿于怀。
他摊牌,他在乎温年。
所以那隔了七八年的不告而别成为了他的心结。
温年没有任何解释,行为上的种种迹象像是抛出的橄榄枝,只是为了弥补过去。
“你做这一切是因为愧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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