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兄今日发疯了吗

　　几人也没有别的主意，漫无目的地在四处走动只会浪费力气，便只好听慕玄黎的话留在原地等候。

　　终于等到了三个时辰，正在他们百无聊赖之时，身上的灵力如同开了闸一般破开禁锢，在经脉里隐隐流动起来。

　　远方一道光柱从天而降，显而易见，似乎降落在寂寥的山林里，可在慕玄黎眼中，那道光柱只如一根树枝般细长。

　　这距离足够远。
　　慕玄黎心想。

　　她们纷纷从地上站起来，理好衣摆，半空传来接连不断的“咻”“咻”之声，叶婉儿抬头看去，已见有不少修士御剑往内圈那边飞去。

　　“我们也该走了吧。”
　　叶婉儿提议完，将灵力渡进剑里，却被慕玄黎拦下了手臂。
　　慕玄黎扬起下巴示意，“且慢，你看半空。”

　　叶婉儿闻言再次望去，那飞在半空的弟子们开始兵刃相接，灵力和法宝碰出绚丽的光芒，打得有来有回，十分激烈。

　　大多弟子一边飞行一边互相使绊子，招式花样百出，接二连三的弟子要么从空中跌落，要么似是红缨离身，转瞬消失在剑上。

　　叶婉儿看着这混乱的场面，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可我们若不及时赶去，要被他们抢先了。”

　　“不会，”慕玄黎斩钉截铁地说，“御剑往内圈赶去的途中也是在筛选弟子，所以别急。”

　　“可……”叶婉儿再三犹豫。

　　“婉儿师姐，相信玄黎吧，她一定有自己的道理。”凌木瑶见叶婉儿心急如焚，出口温声劝慰。
　　语罢，凌木瑶的目光飘到慕玄黎的面前，对着她柔柔一笑。

　　慕玄黎微微颔首。

　　几人又立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半空弟子渐渐少了下来，她们这才御剑向内圈飞去。

　　内圈降落的地方并非山林或悬崖一带，而是选在了山里隐秘的一处空地。

　　弟子们你追我赶地进入光圈，由上往下成群结队，随着每一位弟子的进入，那光柱上也继而显现出弟子的数目。
　　可等到慕玄黎一众人赶到后，那光圈的弟子数目已经超出一千了。

　　叶婉儿停在剑上左右张望，“真是怪了，为何内圈已经一千五百弟子了，也没有看到那所谓的法宝？而且这内圈居然不是传到下一处幻境，竟选了这样一块平平无奇的地方？”

　　她们身后纷至沓来的弟子皆停在半空，同样疑惑不解，内圈里弟子则更是茫然。

　　忽然，慕玄黎身旁停下了一位女修，对着他们大喊道：“这内圈一定是诓骗我们的！”
　　“为何？！”那圈里的弟子也喊道。
　　“因为执事在第三步开始前就将规则说得一清二楚了！”

　　叶婉儿满头不解：“为何？”
　　慕玄黎看了她一眼，缓缓启唇：“叶婉儿，你还记得先前凌子川跌落悬崖后，我与你说过的话吗？”
　　叶婉儿回眸与她相视，随即点头，“嗯，你说过他不会死。”
　　“没错，至于他为何不会死，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凌家少爷。”
　　“嗯……？”

　　慕玄黎接着道：“天云山外门如此多的少爷小姐，他们设立的规则，便不可能会让弟子在第三步中身亡。而那执事先前便说过，自他宣告规则之后，‘所见所闻并非真’。也就是说，他所说的规则即可能并非真，所以身亡之事一定为假。”

　　“哦……”叶婉儿一知半解。

　　“执事还有一句，‘公平背后为不公’。三个时辰后落下内圈，这看似公平，但无论内圈落到这幻境的何处，对那些远处的弟子都是不公的。”慕玄黎道。

　　叶婉儿这才恍然大悟，“照你这说辞，这内圈本就有问题咯？”

　　“嗯，既然安排的内圈位置为不公，那接下来便看它如何公平了。”
　　慕玄黎说完后，这所谓的内圈光柱便在众人眼前顷刻间消失了。

　　“确实，这内圈的开放也不过是把功底不足的弟子筛选出去，将你们聚集而来，从而进行最后公平的筛选。”
　　上空传来一道威严的女声，执事御剑落到弟子面前。

　　“第一步文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她从袖里掏出一张宣纸，将里面的灵力散落在部分弟子身上。
　　“目前所在的各位弟子中，共有两千余名弟子的名次为甲等，这些弟子皆被收为内门弟子，其余人的名次在甲等以下，则被排除在外，依旧为外门弟子。”

　　语罢，大多弟子腰间的红缨竟因这灵力亮了起来，执事对他们扫视一圈，补充道：“红缨若亮起，说明你们便是内门弟子了。”

　　而有些弟子足足等了半晌，红缨毫无半分变化，其中一位弟子站出来，愤愤不平道：“这怎么行？你们不是说只要一千名内门弟子吗？！”

　　“孩子，你怕是不清楚吧，往年天云山哪次外门试炼不是收两千名弟子？若不是我说收一千名，想必你们还没那么努力呢。”
　　执事双手抱臂，对那弟子从容不迫地回应。

　　毕竟是文试未及甲等，那些弟子们垂头丧气，愤愤不平的弟子也只好捏紧拳，把怒气压了下去。
　　执事施展灵力将他们一起传送出去。

　　待她做好这些后，不乏有弟子出口问道：“那我们这些人，又如何成为长老弟子呢？”

　　听罢，执事将手臂一挥，四周又换了个景象，两千弟子已被分散到山底而来，面前是陡峭险峻的巨峰，宛如一座高耸的金字塔。

　　执事不疾不徐地飞到半空，对众弟子敞开声音：“这位弟子好问题！接下来的夺魁，便是长老挑选弟子最为重要的一步。你们这些人中，夺得峰顶法宝之人即为魁首。”
　　“但记住，此地不许飞行，这一步登峰要拿出你们的真本事，不过依旧不许造成伤亡，即便最后夺得法宝之人也未必会成为长老弟子。”

　　下面的弟子们互相对望一眼，每人的间隔不算多远。

　　“既然诸位已经准备妥当，那么便开始登峰吧！”

　　等到执事一声令下，那些弟子便争先恐后地往上奔走，不过才走出一小段距离，便已经有许多弟子被突然袭击，从上面滚落下来，亦或是消失在这幻境里。

　　慕玄黎待在原地，丝毫不动，她往上深深望去，顶峰处薄雾弥散，那法宝灵气环绕，品质应当不俗，至少是金丹修士可用的法宝了。
　　不过于她而言品质还是不够。

　　慕玄黎思量一番，才抬起脚步慢悠悠地往上走。

　　这山上长了成片的矮松林，弟子们几乎拿出了看家本领，各种低阶法宝眼花缭乱，刀光剑影横扫松林，整个场面乱作一团。

　　慕玄黎侧身一躲，躲过了迎面飞来的断枝，她躲到一块岩石后面，索性藏起来静观其变。

　　“老大！想不到你居然躲在这儿！”
　　那人甚至无需露面，但凡一开口，慕玄黎便知是谁了。

　　许澜跳到慕玄黎身边和她一同藏身，对着她一脸笑嘻嘻。
　　“你不去争法宝？”慕玄黎瞥他一眼。
　　“老大，我只要进入内门就好啦，至于法宝还是算了。”

　　慕玄黎点点头，她也是如此。

　　谁知那执事见慕玄黎这两人作壁上观，飞到她们身边，问：“道友，不知你为何不与弟子们争夺法宝？要清楚这可是高阶法宝。”

　　“嗯。”
　　慕玄黎对她置之不理，把目光放在斜前方，这态度让执事尴尬一瞬，不过很快被她收起情绪，也随着慕玄黎视线观望。

　　被慕玄黎目睹的那位女弟子身手干净利落，正与一位男弟子缠斗，那剑法虽说是天云山剑法，但剑气之中倒有一丝昆仑的味道，想必是涉猎博学，有了自己的灵韵。

　　叶婉儿着眼面前的对手，好巧不巧，身旁又袭来一位弟子，她转过头来，无暇顾及，面上不禁露出惊慌之色。

　　说时迟那时快，慕玄黎立即汇聚灵力，手上化现出冰晶凝结的长弓，对准偷袭的弟子一箭射了过去！
　　“咻——”
　　那弟子腰间的红缨这支冰箭射穿，在即将碰到叶婉儿之时先一步离开了幻境。

　　许澜目睹了来龙去脉，忍不住夸赞：“老大，你好厉害啊！想不到你不仅剑术好，箭术也好啊。”
　　慕玄黎：“……说的什么，你闭嘴吧。”

　　执事看了她这行云流水的动作，脸上也不由得生出惊艳之色。

　　叶婉儿踹掉面前的弟子，转头对后面那人遥遥寻望，直到看到对她轻松挥手的慕玄黎，叶婉儿对她灿烂一笑。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终于有人登上顶峰，对石台正中央的法宝飞奔而去。
　　她的指尖将要触碰那个法宝，迎面又冒出更多弟子蜂拥而至。

　　几人亮出身上的武器，在台边打得难分难解，一道浓厚的灵力冲到中央，那法宝受到波及，在台上摇摇欲倒。
　　又几道攻击四处冲撞，把那尊法宝冲出了山峰！

　　慕玄黎眯起眼睛，对峰顶全神贯注，只见法宝险些落到一弟子手上，另一位弟子迅速放出灵力，把法宝拍了出去。

　　山腰的弟子争这夺法宝争得不可开交，法宝在众人手里飞来飞去，突然间，它直坠而下，在矮林里咕噜噜地滚下来，被碎石弹开，最后竟飞到了慕玄黎的脚边！

　　众人：“……”

　　“老大，这法宝居然……！”许澜激动得眼冒金光。

　　慕玄黎一时还未反应过来，她看了看那突如其来的法宝，又看了看上面那些蠢蠢欲动的弟子，
　　无奈之下，慕玄黎只好捡了起来。

　　执事从慕玄黎的身旁飞出去，来到诸位弟子面前，激情说道：“恭贺我们本次外门试炼的魁首诞生！！！果真如古言所所说，鹬蚌之争，渔翁得利啊！！！”

　　慕玄黎：“……”

　　那些弟子虽心有不甘，但碍于规则在前，也是输得心服口服了。

　　执事轻巧地打了个响指，眼前的幻境骤然消散，弟子们被白光刺得睁不开眼，下一瞬，他们被传回了大殿前，那五位长老依旧端正地坐在石椅上。

　　执事上前与长老们口头交涉些什么，她从凌水姬手里接过文书，展开纸录，一一念出了几十位弟子的大名，并让她们全部留在原地，让剩余的弟子离开殿前。
　　慕玄黎与叶婉儿也是被留下的弟子，但不见凌木瑶以及许澜。

　　五位长老从石椅上飞到弟子面前来，上前挨个打量，递出自己的令牌。

　　叶婉儿被白长老收入门下，其余长老每人几乎收下六位弟子，待他们做完交涉后，弟子与长老告别，纷纷散去了。

　　慕玄黎面前空空荡荡，无一位长老上前，她倒是不甚在意，转过身就要离去。

　　“玄黎，且慢。”
　　听到声音，慕玄黎转回身来，见凌水姬正缓步朝自己走来。

　　她的脸上挂着比先前和善的笑容，停在慕玄黎面前与她平视。
　　“玄黎，各位长老觉得你行事过于极端，似乎不愿收你为徒。”

　　“嗯，若无他事，弟子便先行离去了。”
　　慕玄黎对她行了一礼，扭步又要走开。

　　这次凌水姬无奈轻笑，上前一步拽住她的手臂，迫使慕玄黎回眸正对她，“你怎还是这般，我还尚未说全，你便要离开？”

　　“不知长老要说什么？”

　　“你虽在登峰时动用灵力极少，只用灵力凝为长弓，兴许别的长老未曾察觉，但我一直在外面看着你，你是冰灵根。”

　　“嗯。”慕玄黎坦然承认。

　　“所以……”凌水姬将自己的牌子放入她的掌心，慕玄黎低头看去，“不知你可愿成为我的座下弟子？”
　　凌水姬又补充道：“虽说你可能不愿，但我还是想争取一番。”

　　慕玄黎眼里闪过一丝错愕，她缓缓地抬起眸子，对上那双清澈真挚的眉眼，凌水姬的高傲仿佛在此刻被她卸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作为修士的真诚。

　　须臾，慕玄黎双手作揖，上身如钩子一般沉沉弯下，“师尊，受弟子一拜。”

　　＊

　　此事过后，慕玄黎拆开那件法宝，原来是一件用来困敌的阵盘，她把这个阵盘收起来，说不准日后能够用到。

　　想到自己快要穷死了，慕玄黎又去找到弟子打听暖石的卖价，这次暖石已经涨到了九百灵石。

　　得知这个消息，慕玄黎趁机离开天云山去了城中，与一家掌柜讨价还价，最终以一千灵石的高价将暖石成功卖出。

　　掌柜一脸肉疼地递给慕玄黎一袋灵石，仿佛心都在滴血。
　　慕玄黎收拾好着装，御剑赶回天云山。

　　翌日，凌水姬意下让慕玄黎近几日搬往内门，与她再次交接，恰巧慕玄黎之前就答应过凌木瑶回乡的请求，便与凌木瑶一同搬往内门。

　　不过，慕玄黎已经是长老弟子，凌木瑶只是内门弟子，两人不在同一住处。
　　慕玄黎与凌水姬交涉后，便与凌木瑶一同去寻执事，递上禀帖才得以休假。

　　两人收拾好包裹，往天云山后门走去，四周也有零零散散的弟子背着包袱纷纷从后门走去，不止她们两人。

　　一道月白色身影缓缓落到地面上，带动的微风扑起脚边的雪片。
　　祝煜轩注视慕玄黎的背影，沉默片刻，才轻启唇瓣。
　　“玄黎，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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