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不辣

　　周末的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时，祁夏正把脸埋进枕头里，默默计算着第几次翻身才能说服自己彻底清醒。

　　她内心翻涌着数不清的叹息，终于在敲门声响起时戛然而止。裴初绾的声音穿过门板缝隙里传来。

　　这嗓音比任何闹钟都更有效，祁夏闻言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弹起身子，抓起挂在书桌旁搁在椅子上昨天晚上提前放好的衣服，三两下就套好了衣服，伸手推开门径直走向客厅。

　　餐桌中央，粥面正浮着细如发丝的鸡丝，旁边一盘，明显是裴初绾刚端上来不久的，金灿灿的蛋饼还带着铁锅的余温。

　　"先去洗漱，洗完过来再过来吃饭。"

　　"这么早就有热腾腾的早餐…"祁夏就差把"担心"两个字写脸上，刚扭过头，目光就与裴初绾疲惫的眼神相撞，这才继续说："难道你昨天整晚都没休息吗？"

　　昨天晚上裴初绾一宿都没有睡，脸色略显苍白，眉宇间透着倦意，她微微垂下眼睑，声音里带着一丝落寞："上一周周末我还能给你做午餐，现在连这机会都没了，只能赶在早上做点吃的给你。"

　　裴初绾低头的瞬间，睫毛轻颤的模样让祁夏心头一紧。她上前一步，将对方微凉的指尖拢进掌心，语气格外认真："等这阵子忙完，我一定重新规划一次不受打扰的约定。"

　　"那在我加班的这段时间…"裴初绾微微仰头，指腹轻轻摩挲着对方的手背，"能隔三差五给我发条消息吗？比如现在去干嘛了、或者你跟谁在一块儿，因为这些时间我们很难碰上一面。"

　　随着相处时间被切割成碎片，话题也会像秋叶般逐渐飘零。

　　意识到可能沦为最熟悉的陌生人，祁夏立刻应下裴初绾的请求，不带一丝犹豫。

　　防盗门在裴初绾手中轻轻合上，她的目光还追随着祁夏远去的背影，晨光中那个轮廓渐渐模糊。

　　墙上的时钟仿佛被调慢了节奏，祁夏从未觉得一个工作日竟能如此漫长难捱。

　　整层楼冷清得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设计部同事们各自对着电脑屏幕忙碌，就连工作交接时也只用气声交流。

　　家里有些事情，霁华申请了七天的假期，但并未完全断开与祁夏的工作联系，而是继续在微聊消息上给予指导。

　　项目推进顺利，客户反馈迅速及时，在霁华的远程协助下，祁夏从最初的生疏到如今已能独立承担原本属于霁华的工作内容。

　　工作间隙，祁夏抽空给裴初绾发了条信息，简单描述了自己当天的安排，两人随后又闲聊了几句。

　　几乎同一时间，周聿星也发来了问候的消息。

　　【今天加班刘老板把你训成什么了？】

　　【鬼知道啥时候能溜呢。（苦笑.jpg×3）】

　　【对了，你和室友现在咋样了？用不用我和冉意再搭把手？】

　　祁夏盯着手机屏幕，猛地想起之前冉意和裴初绾那番云里雾里的对话，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是在暗中给自己出主意呢？

　　她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复道：【别费心了，我室友说可以等段时间。等我忙完这阵子加班，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处理的。】

　　手机屏幕暗下去好一会儿，周聿星那边愣是半点动静都没有，估计正忙得脚不沾地吧。

　　茶水间闲聊告一段落，祁夏不得不重新面对堆积如山的工作。

　　时针滑到十点，办公室的灯光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接连熄灭，同事们陆续告别。

　　推开写字楼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城市夜晚的烟火气，祁夏揉了揉酸涩的眼，习惯性地往关东煮摊位的方向走。

　　等她慢悠悠的走到摊位后边，可没说上几句话，上下眼皮就开始打架，止不住地打起哈欠来。

　　"夜深了，你该回去睡觉了。＂裴初绾伸手撑住祁夏那快要磕到桌面的下巴。

　　熟悉的香气从指尖散发，祁夏情不自禁地将脸深埋进那掌心，蹭了蹭，眨了眨眼睛，总算打起精神。

　　"嗯，那我走啦，明天见。＂她轻声说。

　　尽管嘴上答应着裴初绾要休息，可一路上地昏昏噩噩的走进自己的卧室，但祁夏还是硬着头皮抽出了笔记本电脑。

　　毕业设计二稿提交日期迫在眉睫，而她的进度却远远落后。

　　时针渐渐滑向凌晨一点，祁夏才结束工作拖着疲惫的身躯去洗漱准备休息，这时才注意到手机的微聊里周聿星下午才迟迟发来的消息。

　　【一切顺利，别挂心，目前就差个合适的契机公开了，先道声恭喜】

　　【今天偶然遇到了点麻烦事，没有及时看到你消息，抱歉哈。】

　　祁夏的思绪全被第二条消息占据，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打出一行字，动作总比脑子快，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发出去了：【出了什么很严重的事吗？要不要我过去帮你搭把手？】

　　片刻后，手机屏幕亮起：【眼下已经处理好了，不过以后或许真得劳驾你，但别担心，我不会常来打扰。时候不早了，快休息吧。】

　　【明白，有需要随时联系我。】

　　……

　　随后的日子，由于工作繁忙，任务推进迅速。客户也希望加快进度，这样才有足够时间在年底前完成最终部署。

　　照此速度，不出两周就能提前完成项目交付。

　　祁夏翻看着与裴初绾在虚拟世界的对话记录，恍然发现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拉远。

　　她们之间仅存的联系，不过是工作日夜晚那短暂的相处时光。

　　连日来，祁夏的心情如同坠入谷底，裴初绾的影子总是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浮现。

　　然而每次面对裴初绾时，对方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却与她的内心翻涌形成鲜明对比。

　　这种感觉就像是无形的绳索，一圈圈缠绕在她心头，越勒越紧。

　　办公桌前，祁夏的思绪早已飘向别处。

　　"专注点！"刘老板敲击桌面的声响惊回祁夏的思绪，"设备紧张，新机明天才能到。明天的重要会议，你先把私用电脑带来。"

　　祁夏随口应了声。

　　下班铃声响起时，祁夏的电脑屏幕骤然暗下，任凭反复重启也无法唤醒。加班时段维修人员早已离开。

　　所幸所有工作文件都已通过邮件同步给主管。

　　连续的霉运让人不禁怀疑是否遭遇了水逆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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