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郎君骗婚记

作者:绿蜡照昏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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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对哭包


      就在此千钧一发之际,沈暄只觉一股巨大的冲力将自己撞了出去,一齐重重摔在地上。有人紧紧抱着自己,熊口夺人。

      那片胸膛并不算宽厚,反而略显单薄,却十分炽热,带着少年人蓬勃的生命力。沈暄在他怀中,侧耳便能听到怀抱主人急促有力的心跳声。

      明明仍在危险之中,沈暄却突然觉得很是安心。

      此生从未有过的安心。

      似连绵阴冷暗沉的寒冬里,终日密布的层云突然散尽,天上露出一轮暖阳。一个长久在刺骨的严寒中苦熬挣命的人,被那明亮的日光融融地包裹住头脑、身体、五脏,他忘记了一切寒冷,甚至有些懒洋洋了。

      然而那太阳不过几瞬便离开了。

      许榕危急之刻抱着沈暄拼命往旁边扑去,险之又险躲过了黑熊致命一咬,却没躲过锋利的爪尖,被勾中肩膀,顿时血流如注。

      他死死护住怀里的沈暄,痛的闷哼一声。来不及多做调息,他立刻爬起来,转身防备黑熊。

      那黑熊见竟没咬死一个,更是凶光毕露,咆哮着又扑咬过来!

      许榕心知今天是不死不休了,不把这畜牲打死,他们别想活着离开。

      思及到此,他顿时也发了狠。

      顾不上流血的伤口,回身防御,他身形极为灵巧敏捷,腾挪间瞅准机会,一拳重重打到了黑熊受伤的左眼。

      黑熊吃痛狂吼,粗壮的前肢带着破风声朝许榕砸过来。许榕就地一滚避开,借力一把抽出黑熊眼睛中的箭,狠狠扎进脑袋,箭身全根没入!

      许榕一击得手,立时后退躲开黑熊反扑,又伺机接连不断地狠命击打它的伤处。黑熊本就流血过多,靠凶性才又撑这么一会儿,被如此连环凶残地殴打,顿时痛的浑身颤抖,失了力气,已是垂死挣扎。

      许榕趁机用尽全力踹出一脚,这头三四百斤重的熊活生生被他一脚踹倒。他顺势欺身而上,抡起拳头狠狠砸向黑熊脑袋。

      一下、两下。

      一下、两下……

      ……

      熊吼声越来越微弱,黑熊脑袋里、眼睛里,各处的血混着白花花的脑浆流了一地,渐渐没了声息。

      这头畜牲竟是被他活活打死了!

      许榕却毫无知觉,只是一下又一下重复着挥拳、落下,挥拳、再落下的动作。

      直到手臂被一个人紧紧抱住,那个人颤抖着道:“好了、好了,哥哥,熊死了,熊死了!我们安全了……”

      “……死了?”

      “死了!”

      许榕茫然的头脑恢复几分神志,眼神渐渐清明了些,停下了动作。

      他此时也早已力竭,两条胳膊控制不住地大幅颤抖,虎口崩裂,手背指节全是伤口,脸上溅满了腥红的血液。

      他方觉自己整个人都脱力了,猛的往后倒在地上。

      沈暄安静地等待他恢复气力,跪在地上,捞起他颤抖不止的手臂,缓缓按揉。

      躺了一会儿,许榕总算回复了几分力气,看着自己满手满身污糟的血迹,嫌恶地皱眉。但此时也顾不上了,对沈暄道:“你去把路上掉的箭捡回来,我们赶紧离开!”

      别的都可以不要,保命的武器是万万不能丢的。

      跟黑熊缠斗了这么久,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下山是来不及了,必须赶紧找个安全的地方过夜。

      勉强收拾一番,二人也顾不上打来的猎物和死掉的黑熊了,匆忙离开这里。

      路上许榕才发现沈暄走路一瘸一拐的,他紧张道:“你受伤了?!”

      沈暄摇头:“无事,不小心崴到脚了。”

      方才许榕抱着他躲过一劫,却扭伤了脚。

      现下也不是看伤的时候,许榕矮身蹲在他面前:“你上来,我背你。”

      少年却一把拉起他,冷着脸道:“不用,你身上还有伤。”

      许榕这才想起自己受伤的肩膀,顿时感觉到痛了——他方才与黑熊打斗用尽了全部心神,早已忘了自己受伤的事。

      许榕不知道沈暄怎么突然冷脸了,但自己现在确实不便背人,只好让他拄着自己走了。

      他们运气不错,远远走了几里路,遇上个水潭。那水潭不远处有个天然形成的岩洞,洞口窄小,仅容一人弯腰通过,里头却宽敞。

      二人忙洞里洞外仔细查看了几圈,并未发现野兽的粪便和痕迹,这才放心安顿下来。

      在树林里捡了一堆枯枝落叶,将火生了起来。亏得沈暄细致,他们出门背的包袱准备得十分齐全,火石伤药等一应俱全。

      二人总算可以安心休整了。

      就着火光,沈暄方发觉许榕脸色发白,眼眶通红,一双明亮的眼里水光盈盈。

      他一愣,顿时焦急:“哥哥,你的伤是不是很严重?!”

      许榕摇摇头,红着眼憋出两个字:“我无事。”

      他低头挽起沈暄裤腿,白皙的脚腕已经青紫可怖,肿成一团。

      沈暄未料到他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自己的伤,愣了一愣,方把腿从他手里拽回来,从包袱里翻出止血的伤药来,冷声道:“先给你上药。”

      “我的不急,那血都止住了。”

      少年却不理睬,膝行过来,去看他伤口。

      几乎深可见骨的伤,哪里就这么快止住血了,果然那血还在往外流,只是不如之前流的多了。再看许榕,脸色苍白,分明是失血过多。

      沈暄想到当时凶险万分的境况,心中一时恨极,恨他不知惜命;一时又酸极,酸的他五内沸反,眼中淌水儿,因此怔怔出了一回神。

      许榕因见他盯着自己伤口出神,也一同望去。只见污糟糟一团,红的白的俱糊在身上,也分不清是血还是脑浆,看着怪恶心人。虽仍疼痛,他却立刻忍不了,站起来就往外走。

      沈暄按住他,急道:“你做甚去!”

      许榕老实道:“去洗洗伤口,清洗干净了好上药。”

      沈暄不让他动,“你老实坐着!如今受了伤,还乱跑什么?我去给你打水来。”

      许榕便道:“我不走远,只在外头那个水潭边。”

      沈暄不理,起身咬牙向外走去,许榕忙道:“你拿什么装水呢?”

      沈暄顿住了。

      “还是我自个去吧,我伤的是肩膀又不是腿儿。”

      “我跟你一道去。”

      许榕忙道:“你可歇着罢。外头黑黢黢的,万一再扭着可怎么好?纵是你不愿歇,好歹让那只可怜的脚歇歇罢!”

      沈暄哪里肯依,只道:“你身上的伤口自己哪能够得到,少不得要人帮忙。你莫想着胡乱了事,我必定是要去的。”

      许榕只好叫他跟着了。

      这个季节的潭水异常冰冷,许榕蹲下撩了把水,忍着渗人的寒意,将手上脸上的血污洗掉。待要脱下上衣清洗伤口,看到一旁的沈暄,又有些犹豫。

      沈暄早已蹲下等着他脱衣,见状疑惑道:“怎地了?”

      许榕见他理所应当的模样,自思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虚礼作甚?我何时变得如此扭捏了。

      当下便爽快脱去一半衣衫,将伤口暴露出来。沈暄忙浸湿手中的布,就着月光,仔细替他擦洗干净伤口周围。

      感觉到手下的身体猛一哆嗦,沈暄便知他疼极了。白日里那样的伤口都疼得受不住,更何况这样危险的呢?却不得不狠心继续,动作间又放轻了许多,赶忙擦洗毕,为他把衣裳穿好。

      外头罩的那件是不能要了,脏污不堪,血腥气又重,万一招来什么东西就不好了。好在天冷穿的多,扔上一件也不至于要裸奔。沈暄挑拣着上头稍干净些的地方撕下来,留着待会儿包扎伤口用。

      夜晚的深山老林幽黑阴森,危机四伏,二人不敢多逗留,忙忙返回。

      回到洞中,沈暄立时寻出止血的伤药,按着许榕坐到火堆旁,就着光亮给他上药。

      他慢慢将许榕的衣服轻轻揭开,少年挺拔精瘦的肩背上赫然五道深深的爪痕,血肉外翻,恐怖非常。

      沈暄猛地闭了闭眼,抖着手将药膏铺匀在伤口上。

      他颤着嗓子问:“疼吗?”

      肯定疼。

      沈暄知道自己问了句废话,这么深的伤口,肯定疼死了。如果不是许榕拼命救他,他早已死在了熊口下了!

      药一糊到伤口上,许榕死咬着嘴唇,再也忍不住了,两行泪水刷的冲出眼眶。

      许榕仍摇头,却也说不出不疼的话了。

      沈暄上好了药,将伤口仔细用布条裹缠住。回头便见他一双眼通红,眼泪狂流。

      头一次见着许榕哭。

      许榕见沈暄看自己,自觉很是丢脸,只此时他疼的要命,眼泪是无论如何也止不住的。

      他低着头穿好衣服。自己的伤处理好了,他忙去看沈暄的伤。

      许榕将沈暄的裤腿掀起,那脚腕子被他自己又一番折腾,已肿的十分骇人。

      许榕不由哽咽着气道:“都说叫你、叫你别再乱跑了,如今肿、肿成这样!真伤到了骨头了可怎、怎生是好?!”

      抬眼见沈暄额间冷汗直冒,死死咬着嘴唇,极力忍痛一声不吭的样子,一腔气怒倒全化作心疼。上手轻轻摸索了会子,骨头侧突,关节不稳,像是脱臼了,只不知……

      沈暄见他犹豫,问道:“不好吗?”

      许榕迟疑道:“摸着似是、脱臼,若只这个还好,我会些、正骨的手法,就怕骨头有裂折,贸然出、出手反而更严重了,故不敢、轻易下手。”

      沈暄观他神色焦急又犹豫,便知情势紧急,问道:“是不是不能等到明日下山再治?”

      许榕点头:“这个必得急治,现下已、过了一个时辰,若是再拖一晚,到时不好、治不说,只怕拖坏了!”

      沈暄便笑道:“那请哥哥直接动手罢。”

      许榕也心知这个险必得冒了,他看了眼牙关紧咬的沈暄,低声道:“痛就叫出来。”

      他摸了一把眼中的泪,视线清晰了,手上利索一使劲,只听“咔哒”一声,骨头已正了回来。

      沈暄脸色惨白,眉头狠狠一跳,却硬是忍住了没吭声。

      许榕放下沈暄的腿道:“你暂且勿动。”

      他说罢捞起一根火把出了洞,沈暄着急地看他背影。

      不过片刻,许榕矮身钻了进来,他手上拿着几根粗枝和藤条,直奔过来。

      许榕将粗枝紧紧捆在一起,做成两片夹板的形状,又从行囊里翻出活血化瘀的药,便小心抬过沈暄的腿,将药物仔细撒到青紫高肿的脚腕。又在夹板上小心垫了几层布,这才将夹板绑在沈暄伤处固定好。

      待一切忙完,他松口气道:“好了。你这只脚可、可千万不能再使力了!”

      一天里头经历了这等变故,又是遇险又是受伤,此时方能安顿妥当,二人早已精疲力尽,又渴又饿。

      猎物没了,幸是早上出门带的吃食多,还余下一些,不至于叫他们饿着肚子睡觉。

      许榕从包袱里拿出几只饼子,架在火上烤了烤,分了沈暄一半,又拿出水囊,喝了几口,也递给了沈暄。

      沈暄捏着饼子,怔怔地看着湿润的水囊口,呆了会儿,慢慢地,把嘴唇轻轻地贴了上去。

      半晌,才喝了口水。

      他只吃了一只饼子,便把剩下的都给了许榕。

      两人安静的吃东西,洞中寂静,只听得到柴火噼啪噼啪的动静。

      沈暄不吃了,便盯着许榕瞧,看他边流眼泪边小声吸着气吃东西。

      许榕此时方觉出沈暄今晚异常的安静,若是往日,少年早就赖在自己身旁撒娇央哄了。他回想起沈暄方才的冷淡,以为他是被吓到了,便靠近了些,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哄道:“别怕,没事了,我会保护好你的!”

      少年白着一张俊秀如玉的脸,总是含情万千的桃花目散尽如雾朦胧,深深地凝视许榕,不发一言。

      良久,他急促地喘了口气,似压抑不住般,低声怒吼:“你方才为什么那么不要命!你差一点就死了!!”

      突地,泪珠断了线般从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接连不断地落下。

      许榕一下慌了手脚。

      出事后沈暄一直都神思不属,有些呆呆傻傻的,如今哭成这样,看来是被吓得狠了。他慌忙伸手去擦沈暄的眼泪,笨嘴笨舌地哄道:“莫哭莫哭,没事了,没事了。”

      他被沈暄哭得心疼极了。自从他从水里把沈暄捞上来,再到后来他们成亲,少年撒娇卖痴有,沉稳端方亦有,却从未见他哭得如此凶过。

      许榕将沈暄紧紧搂在怀里,他亦是流着眼泪——实在太疼,手来回抚他的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好了好了,不怕了不怕了……哪有差一点?差得且多呢!我在这呢,我会保护你的,你信我!”

      沈暄听到他这般说,却愈加激动,他挣扎推开许榕,哭吼道:“你为什么要用自己的身体来挡?!你总是这样!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你凭什么舍命护我?!凭什么……”

      ……对我这么好?

      “什么凭什么?难道叫我眼看着你去喂熊吗!!”

      许榕亦怒,言罢想到沈暄说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心中蓦地一酸,眼泪控制不住地淌得更凶了。

      他有意想开口反驳沈暄,话到嘴边却觉喉头阵阵堵塞,委屈哽咽着说不出来,索性一偏头,赌气不看沈暄了。

      一时洞中悄寂,只时不时听到一两声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两个少年对面跪坐,俱是无言,只相对着默默流泪。

      心下皆是百转千回。

      不知过了多久,沈暄的声音响起,他咬牙小声道:“你总是这样。不管是谁,有仇无仇,你都要救上一救——是不是只要有人遇难,你都要这样舍命相救?!”

      许榕闻言,登时不服,虽还流着泪,却大声叫道:“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仙!你不要总把我想成大圣人好不好?要是换成旁的人,我早逃命了!”

      沈暄不说话了,只抽泣着嘀咕了句:“我看未必……”

      许榕嘴硬:“你又晓得了!”

      他想着方才沈暄哭喊的话,心下也十分别扭。

      他素日是个藏不住心事的,忍了半日终于忍不住了,于是红着眼瞪沈暄,恼道:“你方才胡说什么?什么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难道、难道这么久以来,你一直只把我当陌生人吗?!”

      说到此处,他胸中顿时涌上种种委屈心酸,好容易要止住的泪珠子复又滚滚落下。

      沈暄看到他这般委屈忿恼,登时不敢再发脾气了。

      他忙膝行到许榕身边,小心挨蹭过来赔不是,流着泪道:“哥哥对不起,是我急昏了头胡说的!你千万莫要往心里去!你是……你是沈暄此生最要紧之人!”

      许榕一向要强,从不肯在人前示弱,今日却在沈暄面前狠狠失了几回态,心中便怪不好意思。此时听到他这么说,莫名害臊起来,忙抹了把眼睛,扭头哼道:“下次再敢胡说,看我不收拾你……”

      沈暄便又紧贴着他,搂住他的腰,啜泣道:“哥哥,对不起!都是我太没用了,方拖累了你……”

      许榕揽住他,“又胡说了。若真论对错,实则这事都赖我!若不是我带你来,你也不会险些丧命,还受了伤……”

      沈暄哑声道:“你总是这样……”

      却不再说了,只将头埋在许榕完好的那侧肩上,紧紧搂着他。

      自娘死后,这么多年,从没有一个人会想着他。长大的时间太漫长,他遍尝世道炎凉,人心险恶,从来都是独自摸爬滚打,在泥里挣命苟活,早已忘了被人珍惜爱重是什么滋味。

      他双臂抱紧许榕,深深埋进他怀里,低不可闻道:“若是……你还会这样护着我吗?”

      许榕却仍是听到了。

      他缓缓抚着少年的乌发,轻易便许下一世诺言:“阿暄,会的,我会护着你一辈子。”

      沈暄喉咙里里长长呜咽了一声,死死搂住许榕的腰,力道大的吓人。

      许榕便回拥着他,慢慢抚他的背,小声说话。

      许榕亲人缘浅,沈暄孤苦无依。

      他怜他茕茕孑立,他慕他暖骨热忱。

      半年光景,足以叫两个少年彼此相知依赖。

      搂抱了好一会儿,二人才渐渐分开。

      互相轻轻抹去对方脸上的眼泪,看着两对一模一样的红肿眼圈,俱是破涕一笑。

      他们白日里受了那一通惊,拼死搏杀了一回,受了伤,又哭了好大一场,此时俱是精疲力尽,困乏不堪。

      许榕便道:“睡罢。”

      沈暄点点头,从包里翻出一大块厚布,垫了厚厚一层枯叶,铺在火堆旁。

      许榕已经不去奇怪他包里装了多少古怪东西了,他给火堆里多多加了一回柴,将火生得更旺了些。

      看沈暄铺好了,便小心侧身躺下,沈暄也紧跟着睡下。

      许榕虽困倦,却被伤口的疼痛扰地睡不着。安静了会儿,他察觉到沈暄慢慢往自己这边蹭了过来,便开口问道:“怎么了?”

      沈暄一下不动了。少顷,他抬眸看着许榕,可怜兮兮地回道:“哥哥,我很冷……你抱着我罢?”

      “……”

      作为一对假鸳鸯,二人自成婚以来,睡觉时从未有过肌肤相亲,到现在那炕头上都整整齐齐摆着两个被窝,一向各睡各的。可如今沈暄这般说,许榕难道忍心叫他挨一整宿的冻?本就受了伤,若再冻病了岂不要命?

      他自己体热不怕冷,却不能不管沈暄,当下便忍着别扭,点头道:“那你过来罢。”

      沈暄腾一下便钻进他怀中,小心避开他手伤的臂膀,双手紧紧搂住许榕的腰,笑吟吟道:“果真不冷了!”

      许榕看他心满意足的模样,红着耳根小声道:“快睡罢。”

      见沈暄闭上眼睛,他略略松口气,心中却又是紧张又是害臊。正竭力抗衡那连绵的羞意,好叫自己看起来坦荡无私,一时疼痛都忘了几分。

      沈暄感觉到他睡不着,又睁开眼,手指轻抚上他的伤处,声音里尽是心疼,“哥哥,很痛罢?”

      又喃喃道:“若是能叫我替你痛多好……”

      许榕一下被他惹笑:“又说傻话了,你替我痛,难道你自己便不痛了?”

      沈暄忙道:“我不怕疼的!哥哥,我很能忍疼的!”

      像是一个急于夸耀自己,好获得大人赞许的孩童。

      许榕笑叹:“能忍疼,又不是真的便不疼了,该痛还是会痛的。难道因为你能忍,我便能真当你不会痛,要叫你去痛吗?”

      见他一下不说话了,只静静睁着双眼看自己,又挑眉一笑,语气带着几分顽皮,“再说了,我也舍不得阿暄疼,还是我自己疼着好了!”

      沈暄眨了眨滞涩的眼皮。

      “哥哥……”

      到底累极了,说了一回话,虽各种心思纷纷扰扰,却不过片刻,俱都沉沉睡去。

      夜已深得很了,洞外北风怒号,林海呜鸣,万兽瑟抖,时不时惊起一两声古怪的叫声。黑漆深幽的山林一隅,被石头掩住的洞口却隐约可见暖茸茸的火光。

      温暖的篝火旁,两个少年紧紧偎拥,耳鬓相交。

      ----------

      一夜好眠。

      许榕醒来时,天已大亮,火堆早已熄灭。

      他一睁眼就是一张近在咫尺的秀颜,鸦黑的睫安静垂着,白皙挺拔的鼻尖几乎要紧贴上他的了。

      许榕看着看着,思忖道:阿暄唇上太干燥,都起皮了,待会要记得提醒他多喝水。

      睁开眼就是此等美色,他心情甚悦,一个鲤鱼打……

      打……

      咦?

      他低头一瞧,这才发现自己和沈暄手脚紧紧缠在一起。他待要小心地解开手脚——这不动不要紧,一动便觉出个要命的事。

      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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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一对哭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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