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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醉案(12)
这几日,总是阴沉沉地,到第五日似乎云终于压不住了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到正午又转了暴雨,伴随着几声惊雷,压得人喘不过气。
“娘子,晏上官醒了。”常二娘急忙跑了过来,说道。
留娘下着围棋,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几日了?”
“足足七日了。”常二娘担忧地看着留娘的眼睛。
“先去看看吧。”留娘站起身来,却感觉头晕目眩,被常二娘扶住才勉强稳住。
“娘子这么作践自己的身体,怎么能顶得住啊。”常二娘心疼地说道。
“我知道了。”留娘答应着,但还是出门去看晏持。
晏持的嗓子已经干哑到无法发出声音,侯玉亭便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给他水。
留娘进门时,只是和侯玉亭点点头,便重新把了脉:“差不多了,再喝半个月的汤药,应该就可以下床了。”
“其他人呢?”晏持的声音沙哑,明明知道结局,但还是不死心。
“其他人和你想的一样。”留娘无视了侯玉亭的眼神劝阻,实话实说道。
晏持红了眼眶,泪水从眼角划过。他一言不发,拒绝了侯玉亭的喂水。
“药和饭我一会儿叫人送过来。”留娘说完,便走了。
刚出门,便软了身子,被虎子和二娘背回了房间。
“娘子何必受这份罪。”虎子看着入睡了的留娘不禁抱怨起来。
“若是娘子真的能置之不理,身子又怎么会差到这种地步。” 常二娘一边盖被子一边说道。
留娘睡了不过两个时辰,便被丫鬟敲开了房门。
“娘子,晏上官不肯吃药。”
留娘睡眼惺忪,随意披了件外套便上了楼。
侯玉亭已经先回家准备东西,药在旁边的台子上凉了个彻底。
留娘摸了摸药碗,直接递给晏持:“喝吧。”
晏持心如死灰地看向她,又别过了脸。
“怎么?要随他们一起去?”留娘反问。
晏持仍不做声。
留娘直接叫人生灌了进去,被晏持死死地盯着:“盯着我做什么?难不成我要看着一位上官死在我楼里。我没有那么多精力,苦口婆心地劝你吃药,等出了楼,是生是死都随便你。”
“我要走。”晏持说道。
“大门就在那里,能走吗?还是你要爬出去?”留娘看着半身不遂的他,讥讽道。
晏持闭上了眼睛,这时常二娘送上了新的纱布,刚刚的挣扎让晏持的伤口渗了血。
“坐直些。”留娘一把抓住晏持让他坐正,“不去找凶手,只想着陪葬吗?”留娘一边拆着纱布一边说道。
留娘重新上了药:“总该做些什么,而不是在这儿哭哭啼啼,寻死觅活。成何体统?”
留娘看着如蜈蚣般的伤口,叹了口气:“若不是那人执意折磨你,你也活不到今日,你之所以活着,是因为上天保佑,又或许是他们的英魂想保佑你找出真正的凶手。”
晏持僵硬的脸有几分松动,不由得看向了留娘。
留娘重新缠上了纱布:“我不会说什么大道理,我只知道真凶尚未伏法,大理寺少卿的职责还没有结束,又怎么能弃百姓不顾。”
留娘将东西全都收拾好:“药还是会定时送来,剩下的只看你了。”
等到侯玉亭回来,晏持已经吃了两副汤药:“师父怎么说?”
“阿耶说他已经接管了此次案件,让你不必担忧。”侯玉亭说道,但还是将卷宗拿了出来,“我知道你还是不放心,便拿了你之前的手札和卷宗。”
“我们明日就走。”晏持接过卷宗说道。
“回去休养也好。”侯玉亭点点头,附和道。
“明天回大理寺。”晏持说道。
第二日,留娘将备好的药包递给侯玉亭,却见她一脸担忧,只能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宽心。
晏持强撑着身体,自行上车,和留娘对视一眼,便进了马车。
“晏上官这么重的伤竟然好得如此快。”常二娘感慨道,“到底也是少年将军。”
“强撑一口气罢了。”留娘转身便回了楼。
“那娘子不打算劝劝?”常二娘追了上来。
“这世道,谁又不是强撑着呢?”留娘反问。
晏持刚回大理寺,便直奔侯宗之院内。
侯宗之正审理着案件,见晏持一脸苍白地回来,连忙迎了过来:“伤势如何?”
“无碍。”晏持回答,“师父,我想要接回原来的案子。”
“你身上有伤,还是身体要紧,剩下的为师会处置。”侯宗之拒绝道。
“这件案子自始至终都是由我审理,而今铸成大错,若我现在半途而废,怎能对得起他们?”晏持心灰意冷。
“这件案子错综复杂,你心不静,不可查。”侯宗之一声令下,便派人将晏持送回家中。
刚到家片刻,侯玉亭便匆匆赶来:“晏大哥。”
晏持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的性子,若是不把这件案子了结,怕是也不能好好养伤,所以我把案宗手抄了一份。”侯玉亭拿出两本送到晏持手上。
晏持接过,原本紧绷的脸也明显轻松了一些:“我竟不知玉亭你的字已经练到如此。”
侯玉亭坐在晏持的榻前:“我已经许久不练字了,自你从军回来,我们俩也从未好好聊过。”
晏持有些心虚,不知道该如何表达。
侯玉亭也不催促:“等到你的伤好了,案子也了结了,我们再好好聊聊。”
晏持看向她,点了点头,又将注意力移到案子上。
“怎么回事?为何晏君执安然无恙还回了大理寺?”县马崔青旭焦急万分,“你不是说已经处理干净了吗?”
面前的男子隐匿于黑暗之中:“他命大,是我小瞧他了。”
“那该怎么办!他见到你了吗?”崔青旭急不可耐。
“不要如此大惊小怪!”
“若是他发现了我们的计划,知道这些人都是……都是那位的手笔该怎么办?”崔青旭焦急地说着,时不时还四处打量周围的动静。
“计划提前。”那男子说道。
晏持虽已清楚这神仙醉的来历,但这些金子的去向难以捉摸,甚至这些日子县主府还遣退了一批下人,对外宣称家仆老迈,送回庄子休养。
晏持准备将那日鬼市的凶手重新描绘一番,刚拿起笔就觉得右肩一阵疼痛,只能放下。
这时,侯玉亭拿着温好的药进来:“先吃药吧。”随后拿过晏持手里的笔,“你说我来写。”
“不必……”
“我画的未必比你差。”侯玉亭随手一画,一只吊睛白额大虫跃然纸上,她看着晏持惊讶的表情不禁莞尔一笑,“说吧,我记性一向不好,今日的事明日便忘了。”
晏持明白侯玉亭话里的意思,便也不再拒绝,开始描绘起当时的景象。
侯玉亭细细地描绘出那凶手的模样,停笔后便将画递给晏持。
那人身材高大,外披黑色斗篷,头戴银制面具,蓄有胡须,拉箭时露出一双铜制护腕,上面还有浅浅的花纹。
“画得极好。”晏持感叹,“竟没想到,你如今已有这般的水准。”
“只是这肖像根本无法辨别,怕是用处不大。”侯玉亭惋惜道。
“画像确实难以分辨,可这一箭三矢的本事可不是常人能有的。”晏持说道。
侯玉亭并没有追问,反而适时地离开:“那我便先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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