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缘生劫

　　我跑了出来，精疲力尽的倒着地上，荒郊野岭的野兽很多，他们闻到血腥味都凑了过来。
　　我把他们都杀光了，继续往别处走。我不知道我走到了哪里，我浑身上下都是血和灰尘，有人的血，有动物的血。
　　我属实没力气继续走了，随便找了一个废墟就躺下，像是昏迷了一样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是历岚说他饿。
　　我用手擦了擦他脸上的血液，开口声音发哑：“饿了吗？我去打点野兽来好不好？”
　　我刚要起身，只听见废墟的大门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饿吗？我这边有烙烧。”
　　我握紧了刀柄，看向门口不自觉警惕起来。
　　“不用害怕，我不是什么好人。”门口的人走了出来，是一个笑眯眯的男子，他手里提着烙烧，对着我笑了笑。
　　“你是谁？”我手里的刀不愿放下，我总觉得这个人很厉害，至少他能明白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是元卜山，你应该认得我。”男人把烙烧扔了过来，我收起来刀，接住了烙烧，确认没毒后递给了历岚。
　　我则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男人。元卜山？我记得这个人，是一个邪修。
　　“哎呀我名声这么差啊？”元卜山叹了口气，我知道心里的想法被他听见了，有些不满的看了看他。
　　“你是苍历元，哦，不对应该是青岚才对。”他走近，笑着弯腰看我。
　　我迅速抽出了刀扔了出去，他偏了偏头，躲开了这一刀。
　　“我没有恶意的，青岚，你想不想和我走，我教你术法和知识，如何？”元卜山伸出了手，弯腰笑着看我。
　　这个动作和我递给四妹钱一模一样。
　　我思索了一会儿伸出了手，搭在他的手心里。
　　他握住了我的手，似乎很高兴，说道：“太好了，走吧，我们回家。给你和你弟弟洗干净。”
　　“家？”我仰头看向他。
　　他也不嫌脏，摸了摸我的头：“对，我们的家。”
　　我点了点头，看向了一旁被我扔出去的刀，我刚想过去捡回来，就被元卜山拉住了。
　　“不要那个了！我哪天给你新的刀，比这个好用一万倍。”我点了点头和他走了，直觉给我这个人不是坏人。
　　我和他回了家，他叫我去洗澡，我看向历岚，我想他也和我一起。
　　元卜山看出了我的想法，他走过来笑了笑，很轻的摸我的头：“我会把他洗干净的，我正好也帮他缝缝这个头。”
　　我点了点头，转身去澡间了。一路的奔波导致我也很累，我洗干净身上后有些打瞌睡了。
　　我换了身干净衣服看向元卜山，元卜山似乎很满意，他点了点头，抱起了历岚。
　　不得不说，他的针线活很厉害，历岚的头稳稳当当的在脖子上。
　　“困了吗？毕竟赶了这么远的路。”元卜山看着一个劲打哈欠的我，笑的很温和。
　　我点了点头，这地方好像叫怀天，我坐马车时看见了。
　　元卜山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了一个房间，他左手抱着历岚，历岚似乎和他相处的很好，双手环着他的脖子。
　　他把历岚放上床，又把我一把抱起放上床去。还特地给我掖好了被子。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自己可以上床睡觉的。”我被他抱上床这一举动很不满，仰着头说道。
　　他只是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在我眼里你还是小孩子啊，睡觉吧。安心睡吧，这里没有人对你有威胁。”
　　元卜山很喜欢摸我的头，我理了理被揉乱的头发，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时，已经是午时了。我坐起来扶额，暗骂道自己怎么睡的这么沉。
　　门被人敲响，元卜山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醒了吗？要不要吃午膳？”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吃。”
　　门外传来轻笑声，随即就是男人说话声：“好，正好你可以见见我的一些朋友。”
　　我没说话，把历岚喊醒，又洗漱好穿衣，才开门去大厅。
　　刚去大厅就看见大厅坐着好几个人。
　　其中一个女子扭头朝我看来，她很惊喜的小跑过来，想摸我的头却被我躲开了。
　　“你就是卜山收留的小孩？长的好可爱啊，我是苗声声哦，这位是苗秀秀。我们是蛊门的。”她指向一旁的女子说。
　　“我是乌招之，这位是我师兄，知茗。”一个男子走上前，拉着另一个男子。
　　苗声声笑的开朗，手心摊开举在我面前给我看：“没准备什么礼物，这个小虫子给你吧。”
　　她把一条蜈蚣放在我手上，我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个在我手上爬来爬去的东西。
　　“好诶，它很喜欢你哦。”苗声声笑着看着我。
　　“我可以教你玩蛊，喜欢蛇吗？我哪天带给你。”
　　“是毒蛇吗？”我开口问道。
　　苗声声愣了一下：“是啊。”
　　“好。”那蜈蚣爬到了我脸上，两个触角。碰了碰我的眼皮，我眨了眨眼把他拿了下来。
　　“哎呀，你们就认识了？”元卜山端着菜进来，看见我手上的蜈蚣眉头一皱。
　　“苗声声，不要给孩子玩这么危险的东西！你们也不拦着！”
　　“他这不没事嘛，这小家伙挺喜欢的，我还要送他条小蛇呢。”苗声声俏皮的眨了眨眼。
　　那蜈蚣盘在我手腕上，装作饰品的样子不动了。看它这样我倒是笑了笑，历岚也被知茗他们拉去另一边聊天。
　　历岚结巴的回答他们，我上前去把人牵着，一脸不满的看着他们。
　　乌招之笑着挠了挠头：“抱歉啊。”
　　元卜山笑了笑：“好了，吃饭了。”他把菜全部端了上来，顺手摸了摸我的头。
　　我有些不习惯他们对我亲昵的行为，烦躁的用筷子捅了捅饭，元卜山似乎看得出来我在想什么，他笑着夹了很多菜放在我的碗里。
　　我吃了很多菜，这是我至今为止吃的最饱的一次，元卜山做饭很好吃，我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人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饭菜。
　　吃完饭后，元卜山说要和我出去散散心。我点头，同意了。
　　我和他走了一会儿，他开口了：“你是不是有些不习惯？”
　　我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
　　他却笑着摸了摸我的头：“没事，我们慢慢来。总有一天会习惯的。”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
　　夜晚，我给那条毒虫取名青青，元卜山却笑着说那不是蛇叫的名字吗？
　　我摇了摇头，说：“都可以叫，没有规定。”
　　他笑了笑，说了一句好梦后就走了。
　　后面的几天，苗声声真的拿了一条小蛇，它蹭了蹭我的手，我难得见动物喜欢我，摸了摸它的头。我给它取名叫芝芝。
　　元卜山会教很多我没学过的术法给我，他很厉害，我很敬佩他，毕恭毕敬地叫他先生。
　　“卜山先生，为什么我们要搬走？”这是我们第三次搬走了，从怀玉搬到晏远，从晏远搬到玉城，现在又要搬走。
　　元卜山没说话，他笑了，笑的很苦：“你少知道一些的好。”
　　我们搬到了地灵，元卜山带我见了一位神，祂是个看起来慈祥的女子。
　　“阿母，我带了一个孩子来给你看看。”元卜山开口道。
　　他把我往前推了推，我看着面前的女子发愣。祂望了过来，开口道：“洺岫人？真的少见了。”
　　我知道祂嘴里的洺岫人是指我，因为苍兰之说过，我们之前是洺岫人，后来因为洺岫战乱，我们一家人逃难来到了琯仑后在这里定居。
　　“好孩子，好好跟着元卜山吧。”祂开口道，慈爱的摸了摸我的头。
　　我点了点头，看向元卜山。他似乎很高兴，笑着看着我们两个人。
　　走后，我抬头问元卜山：“卜山先生，我杀了那么多人，也是好孩子吗？”
　　元卜山笑了笑，他很爱笑，笑起来和生前的三弟一样，他说：“为什么不是呢？好孩子的定义是什么？在我们这边，你就是好孩子。”
　　“我知道了。”我低着头说，他是真心说这些话的，我心里升起一些些的高兴。
　　后面的几个月，元卜山问我的生辰是什么，我思索了片刻，开口：“五月十六。”
　　元卜山点了点头，他说要给我过生辰。在这之前的几个月，我们一起过了元宵，一起过了新年。
　　他们都很喜欢热闹，元宵那天，元卜山带着我和历岚去买了很多衣裳，我也跟着苗声声和乌招之他们学巫术学蛊术。
　　生辰那天，元卜山送了我一把崭新的刀，我也来者不拒，他给我买了很多，我幼时吵着想玩的，他全买过来了。
　　我盯着那些东西，鼻子一酸，泪水突然在眼眶里打转，元卜山似乎察觉到了，他走了过来，一脸紧张：“是不喜欢吗？我给你重新买别的。”
　　我摇了摇头，转身擦了擦眼泪：“没有不喜欢，我，我很喜欢。”
　　元卜山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说以后我喜欢什么和他说，他什么都给我买。
　　他也会教我习武，他给我的刀很好，似乎是用的特殊材料打造的，坚韧异常。
　　我和他住在山上的时长更多，没有与苗声声他们一起住。历岚也和我们住在一起，他不习惯生人，更乐意黏着我。
　　七月，我在习武事，元卜山面色凝重的看着我，我不解地回过头，以为是自己哪里没练好。
　　“青岚，你知道浴火重生吗？”元卜山望着我笑了笑。
　　我点了点头，我确实在苍家的禁书上听过，但那个书没记录法子，我没法学。
　　他却开口了：“我教你，但是那个法子很痛，你还要学吗？”
　　我犹豫了片刻，他像是在交付着什么，我不敢想，我不愿想，只能点头。
　　浴火重生，将死之人从火中重生，但练成此法要被烈火活活烧死一次，意志足够坚定才行，再次重生时，清空所有因果债，但也有副作用。
　　元卜山笑了笑，点了点头，说：“我可能不能陪你了，以后的路要自己走了。”
　　我急了，收起了刀，拽着他的衣服：“为什么？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不是因为你，因为我是邪修，人人喊打，我不能带着你一起死。”元卜山还是笑着，笑的很牵强。
　　“可是，我们也是正义啊，我们干的事也是好事。”我不理解正邪的定义，也不理解是谁在规定正与邪。
　　“那只是我们认为的，等你以后自己就知道了，你呢，以后要利己一些，这个世道坏人多啊。”元卜山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后来，我修了那个法子，火焰包围着我，灼烧着我的皮肤，很痛很痛，我没法说话了，我余光看见元卜山抱着历岚，历岚在哭，对啊，不该让他看见的。我想说话，但是咽喉发干我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再次醒过来时，元卜山已经走了，连个告别都没有，我讨厌他……
　　我看向一旁的历岚，他和我说元卜山给我换了新衣服，梳好了头发。我起身下床，看着镜子里的人，以后的路，要我自己走了。
　　我带着历岚下了山，他还是幼年的样子，我把他收进了储物空间里，山下没有了苗声声他们的影子，也一起走了吗？
　　我买了匹马，打算去洺岫一趟，路程遥远，我似乎是死了一次的原因，没有感受到饿或者累。
　　洺岫和琯仑不同，人们口中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呆了好几天，才学会洺岫语。
　　我在那边租了个房子住下，房子临近河边，我过了一段相对平静的日子。直到我在河边捡到一个死婴。
　　她是被溺死的，年龄还没有多大。我当时正好站在河边发呆，一抬头和她瞪着的眼对上，我走了过去低头看着她。灰白的眼白里镶着灰黑的瞳，身上的皮肤被水泡的发肿膨胀。
　　“诶！那个小伙子，过来。”一道苍老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扭过头，是一位慈祥的老太太。我看得出来这个女婴是她扔河里的，有些嫌恶的皱了皱眉。
　　“这个情况很常见了，现在还在打仗，养不起女婴了。”她喋喋不休地说着。
　　我随意敷衍的回应，把她赶走后，我又走回了那个女婴尸体旁边。
　　我把她炼成了小鬼，维持着3，4岁的女童样。她眨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妈妈！”
　　“……？”我并没有出口纠正，随便她叫。
　　后面的几个星期里，我陆陆续续炼了很多小鬼，有在我散步的时候看见的尸体，有在雨天我带着斗笠去买菜的时候看见的。
　　“阿娘！”后面的几个小鬼有叫爹的有叫娘的，我不经怀疑我难道长的像姑娘吗？
　　后来，洺岫又打仗了，我带着那一堆小鬼回到了琯仑，路上有时也会遇到一些挡路的敌军。
　　那些小鬼自告奋勇的说要杀他们，我也没阻拦。我给他们取了名字，蓉云，兰兰，小静，舒雅，季媛，小秋，青连，木木，弦仙，赵无天，天仔。有些是他们本来的名字，有些是我自己取的。
　　我来到琯仑的灵存城，这边也在打仗，眼看要过年了，也过不了。
　　“救命……”我听见了微弱的呼救声，我扭过头，是一个姑娘。
　　我走了过去，她不是人，是妖物。我抽刀打算杀了她，她却喊住了我。
　　“我，我没做过坏事，不要，不要杀我。”她卑微地开口了。
　　而此时这个村里的人也过来了，看见那个姑娘时走过来一脚踢在她的头上。
　　“妖怪！都怪你！如果不是你，他们就不会打过来了。”为首的是一个青年，力道较重，给姑娘差点踢的晕厥过去。
　　我没有出手，在一旁看着。她求助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扭头盯着她。
　　“我没有，不是我害的。”她辩论着。
　　为首的青年朝我看了过来，我抬头看向他，我握着腰侧的刀柄，没说话。
　　“你又是谁？臭小子和这个妖怪一起的是不是？”
　　我疑惑地歪了歪头，这件事也能扯上我吗？那个青年撩起袖子就要动手。
　　“如果你们再不走，会死在这里。”我出口提醒，我看见他们头上的黑气围绕，况且现在在打仗，一会儿人冲进来给他们杀完了。
　　“我就说你也是妖怪！兄弟们！杀了他们！”那个青年似乎把我当成了怪物。
　　我叹了口气，抽出刀抬手一刀把前面的几个人劈成了两半，血液飞溅在我的脸上，我淡定地擦了擦脸。
　　“反正都要死了，我送送你们吧。”我笑着开口，拿着刀追那些逃跑的人。
　　杀完回来，那个姑娘还在那里眼巴巴的看着我，我一脚踢开了压着她的石头，石头上面贴了符，对我倒是没什么用。
　　“谢谢！我是莉亚，恩人你叫什么？”莉亚鞠躬道谢。
　　“苍青岚。”我说完，收起刀去找了一个河边洗脸。
　　河里泡着的全是战争死的尸体，我蹲着低头和水里的人对视，我有些嫌弃，干脆去找井水洗干净。
　　后面，莉亚死皮赖脸跟着我走，我也懒得赶她。她也尽心尽力帮我做事。
　　不知道是不是妖物之间消息灵通的原因，后面来了好些妖物求我收留他们，我还在给刚从乱葬岗捡来的小女孩怨灵擦脸。
　　“名字报上来。”我开口道。
　　他们都听话的报了自己的名字，我面前的女孩叫林怨怨，莉亚旁边站着的是离元。离元右手边是方山，莉亚的左手边是海河。
　　我们几个人干脆组成了一个小团队，我用邪术帮人，他们则是跟着我一起救人。离元总是笑我，说我明明修了一手邪术，但却用邪术救人，真的奇怪。
　　我不觉得奇怪，我觉得挺好的，毕竟元卜山也这样。
　　我有时候会想元卜山，我在想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又是一年我的生辰，我却没有时间过这个生辰了，战争越发越烈。我帮林怨怨报仇时，有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孩子哭着和我说：“少侠，你放过我吧，孩子是无辜的啊！”
　　我心软了，杀光了全村人唯独放走了她。我放了把火把这个村庄烧毁，在临走时，我看见了那个妇女抱着的孩子，他还是那样闭着眼睛，脸色发青。
　　我站在那个孩子身边，脸色沉了下来，我发誓我要找到她，杀了她！
　　在放火烧村的第二天，我的名字传遍了大街小巷。我愣住了，看着街上贴着的通缉令发呆。
　　“青岚哥，怎么办？”莉亚开口道。
　　我把通缉令撕个粉碎，开口：“继续帮忙，有谁阻拦就杀。”我不明白，我做好事也会被通缉。不甘与杀心渐渐显露，我开始连着正派的人一起杀。
　　何为正派？战乱消失无踪，眼睁睁看着人间炼狱。何为正派？视人命如草芥，饿殍遍地却说天命难违。
　　哪有什么天命难违？若有天命，那些苦苦拜神之人为何未得神的护佑？如有天命，我这身早死的烂命为何至今存活？
　　终于，我们打了这么久的仗有了转机。我买了许多酒肉来庆祝，我们围在一张小桌子上，我刚要喝酒就被离元拿走了。
　　“你干什么？”我冷眼看着他。
　　离元笑了笑说：“小孩子不许喝酒。”
　　我有些不满，元卜山也给我喝过，一点事都没有。怎么到他这边就不行，但我也没抢着喝，干脆吃菜。
　　“青岚哥，如果他们那些人打过来了，我们怎么办？”海河担忧的问。
　　“直接杀了。”林怨怨说着怨气溢了出来。
　　离元则是当和事佬开口道：“小女孩怎么老想着打打杀杀。”
　　“你少当和事佬。”方山白了他一眼。
　　“好了。”我听见自己开口，“如果那天真的来了，我杀了你们，让你们不再受苦。”我说着说着，笑了出来。
　　我看见他们脸色变了变，一阵沉默，没有一个人说话。我确实是这样想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想法早就扭曲了。我觉得，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好孩子吧，像我这样的人如果能被称为好孩子，那真正的好孩子得是什么样的？
　　“好了，睡吧。”我打破了沉默，站了起来，独自走向了卧房。
　　这是我在灵存临时的住处，死守着灵存防线不让他们攻破。
　　第二天一早，我起得很早，敲了敲他们的卧房让他们醒来。房内没有回应，我想也许是睡的比较沉吧，这几天打的也累了。
　　我出门去远一些的集市买菜，我买了些牛肉给他们补补，我回到我们的家，他们都不在会客厅。
　　“是还没醒吗？”我嘀咕道，走向卧房，又敲了敲门，无人回应。
　　我推开了门，房内空空如也，曾经在这里的人不见了。我想继续开门的手一愣，有些不敢相信。
　　“……”我推开了门，哪里都没有人。会客厅没有，房子后面没有，厨房也没有。
　　我喉咙发干，低着头：“我这是被丢下了？为什么？”我想着。
　　而偏偏这个时候，敌军打过来了，正派的人也过来了。我缓缓抬起头，拿出了刀，把小鬼们叫了出来。历岚趴在我的肩膀上，我一直没让他们参与打架，一直都是我和他们在奋战。
　　两拨人打了过来，我握紧了我手中的刀，所有被丢下的愤怒与不甘全部化作力量，朝他们挥刀。
　　两天两夜过去了，所有的人被我杀完了，正派的人有一半的人跑了。
　　我被血液糊了满脸，身上的衣服被血染透，这个房子也变成了废墟，偏偏此时下起了雨，打湿了我的头发。
　　原本束好的头发散开了，我身上全是伤，喉咙也被人差点割开，我看着一地的尸体和废墟，突然笑了出来。
　　“给我等着！”我咬牙切齿的说，我要把那些人都杀光，把背叛我的人，全部都杀光！
　　我在自己身上下了个咒防止历岚会走丢，这个咒可以看见位置，要配着符箓一起用才行。我下在了脖子上，正好可以挡我脖子上那个细长的疤痕，也可以挡住历岚脖子上的缝合线。
　　雨下的很大，像是老天对我的控诉一般，天空闪过一丝光亮，一阵雷声响起。我弯腰捡起那些菜与肉。
　　“可惜，我还没吃呢。”肉早就烂成肉泥了，更别说菜了。我随手扔掉，走到远一点的地方躺下。
　　累，杀完人后这股累才冒出来，我闭上眼，打算睡一会儿。
　　“诶？少侠，少侠，不要睡这里啊。”我刚闭上眼就被人喊醒。
　　“你谁？我睡哪里关你什么事？”我恶狠狠的开口道。
　　“这里，这里会有野狼。”那个人说了这么一句后跑了。
　　我这才意识到我靠着山睡的，身后是冒着绿光的野狼。
　　我站了起来，把那些野狼杀光后重新找了一个废弃屋子睡下。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醒的时候，仗早就已经打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杀了好大一批人的缘故，敌军后面只有几百人活着，对我们投了降。
　　我看着早就痊愈的伤，我知道，我要去杀仇人了。
　　我一路寻找，找了很久。1278年刚开年，我杀了海河，她没有和我说什么，就这样死了。
　　1278年上半年，我杀了方山，他原本是和海河在一起的，后面跑了被我逮住了，他和我说放过他。我笑了，那谁放过我了呢？
　　1278年6月，我找到了莉亚。她被我踩着脖子，哭着说放过他。
　　“青岚哥……”她还想说什么，我松了松脚，期望从她嘴里听见一句道歉。
　　“如果他们对我道歉了，我就放过他们。当初的事，既往不咎。”我心里一直是这么想的，可是没有。
　　无论是道歉还是什么，都没有。他们只会求饶，只会说放过他们。我听腻了，莉亚也是这样说的，我一刀了结了他。
　　1279年，我的通缉令已经满天飞了，我不在乎，在玉城买了个房子住下了。我暂时不打算追杀了，先带着历岚避避锋芒。
　　虽然有时候也会出手杀人，杀的人大多也是贪官污吏之类。我身上因果债也越来越多，我不想管，我早就不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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