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王府

作者:莫雪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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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柴玉笙二搜房(柴、盈)


      独孤彦云抱起盈盈疾风掠走,一转眼,竟到了万春园。
      几乎同时,几个嬷嬷打着灯笼从万春园穿过,“快走、快走,柴大人已在丫鬟瓦舍等着了。”

      盈盈惊诧。
      柴玉笙的动作这么快?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已经部署搜查丫鬟瓦舍!

      她被抱着飞上一棵巨槐。
      独孤彦云坐在枝干上,手臂揽着她,静静地观察经过的嬷嬷。

      盈盈心里七上八下,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我问,你答。”独孤彦云声线压得极低。
      盈盈怯懦地点头,未敢任何违背。
      “你和那小厮什么关系,为何深夜外出?”
      盈盈将早已想好的话术奉上,“他是养马的小厮阿辉,我托他买傅粉,白日里不便出去,所以才在晚上约他。”
      盈盈小心翼翼地藏好情绪,她微微垂着眼睑,不敢直视近在咫尺的独孤彦云。
      “所有人出来点卯!”张氏嚎亮的嗓门如惊堂木震响整条瓦舍长廊。盈盈像只受惊的兔子,柔软的娇躯不自觉地抖了三抖。
      “你是北靖间谍吗?”独孤彦云直击核心问题。
      盈盈摇头。
      她自知不是间谍,这时才敢悄悄抬起眼皮偷瞄了一眼独孤彦云。
      却恰巧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她看不懂他的心思,直到他的眼神变得炽热似火,环着她的手臂和身躯热浪生滚,她也不自在起来。
      “你、你放我回去吧。我再不走,就要被发现了。”盈盈心急如焚,攥着独孤彦云的黑袍苦苦哀求。
      天知道如果被柴玉笙抓到她不在瓦舍,会是怎样的悲惨结局!

      “做我的情人。”

      “你答不答应?”

      重如击缶的敲门和尖刻的喊门声从瓦舍传来。灯笼的火光眼看就要移动到末尾的‘大寒’。

      搜房一行人渐渐向大寒靠近。

      张氏站在大寒门口,‘砰砰砰砰’地拍了数声,房门依旧紧锁。
      她气急败坏地啐了一口,快步小跑到柴玉笙跟前告状。

      “柴大人,那间瓦舍怎么敲都不肯开门,要不要破门?”

      “哪一间?”

      此次检查实在太过突然,很多丫鬟出来时衣衫不整。柴玉笙一直面壁而立,这才转过身来,顺着张氏的手指望见颇有印象的两个字——“大寒”。

      他的眼神陡然锋利如刺,莫名的怒意在他起伏的胸腔中激荡。

      “破门。”柴玉笙冷冷吐出二字,阔步走到大寒门口。

      张氏和几个婆子正要撞门——门敞开了。
      一绿衣、一杏黄衣,两名婢女垂着头,各站在一侧。
      张氏大步跨进瓦舍,破口大骂,“小蹄子,在屋里做什么,叫多少遍不开门!”

      精致的皮靴跟在张氏的脚步后,迈进门来,停在绿衣前。
      “张氏,你退下。我亲自搜。”柴玉笙的声音在盈盈的头顶上方响起。

      盈盈僵直的身体保持着低头的姿势,脖颈已经酸麻了,却不敢动一下。

      过了半晌,精致的皮靴才走了过去。

      柴玉笙踱步进屋,正南方开着一扇大窗。
      窗下一张桌子,桌子两边各一张床。

      他的指尖划过窗台。
      她却好似被尖刻的利器划过紧张的心弦,只要他稍一拨弄,便能发出破防的声响。

      幸而,整条窗台擦拭得极其干净,并未染指半点纤尘。

      两张床铺被褥皆有盖过才起的余温,只是两床的纱帐都未落地,挂在银钩上。

      柴玉笙拉开桌子两侧的抽屉,一个收纳胭脂水粉眉笔镜子等妆容修饰品,另一个却是空抽屉。

      柴玉笙打开了衣橱。
      衣橱双开门,一半是玉瑾的,一半是她的。

      柴玉笙翻了一遍杏黄衣的衣柜,合上了柜门,走到绿衣的衣柜前。

      盈盈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的衣服并不多,只有两件素色里衣,一套替换的绿裙,一套丫鬟黑袍。
      柴玉笙执起里衣,贴近鼻翼,嗅了嗅。

      盈盈在旁偷瞄了一眼柴玉笙怪异的举动,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个大变态,他闻她的衣服做什么。

      当他拿起黑袍时,盈盈的心彷佛被拿捏住了似的,表面上强作镇定,极力克制自己的身躯轻颤。

      *
      黑袍上她的味道清淡,但并无不同。
      柴玉笙放回黑袍时,猛然瞥见衣柜里藏着的画轴。

      他将画轴抽取出,张氏眼疾手快,打了灯笼来。

      画轴提拉展开,墨石后一枝苍竹破土而出,与红梅交相辉映,画面虽残留些许脏污,却能清晰看到擦拭过的痕迹,落款处提字工整——“时曜寒”。

      张氏仿佛发现了惊天的大秘密,眼睛瞪的像铜铃。

      柴玉笙记起那一夜她抱卷而去。

      已经过去许多时日,这画,她怎么还留着?

      “时曜寒的画,为何在你这里?”他明知故问。

      盈盈调整好情绪和音量,沉声回答,“奴婢与时曜寒交浅缘深,这画是他送给我的。”

      交浅缘深、送与你?
      小小婢女,还真是一厢情愿啊。
      时曜寒早已经死了,竟还在这意淫,简直恬不知耻。

      柴玉笙冷笑一声,“时曜寒光风霁月,他能送给你一副脏污的画,依我看,他和你的交情,也不过如此。”
      盈盈胸口发闷,缓了缓激愤的情绪,沉声说道:“大人见此画尘滓满幅,奴婢却如见故人眉宇。古语有云,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奴婢有幸能与时曜寒相识相知,感怀上苍厚待照抚。故人已去,此生有憾,唯以此画相守为念。”

      竟敢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大放厥词!

      他眼底泛起凶光,一手扼住她的脖颈。
      “你既然如此放不下他,我倒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送你去见他!”

      扼住脖颈的手缓缓用力,却留有了一丝转圜的余地。

      他给了她最后一个发声的机会。

      虚无缥缈的感情,有鲜活的生命重要吗?
      他在等她求饶。
      只要她开口求他,方才她的深情之言就变成了一个笑话。
      如此一来,他便可以继续嘲笑她,否定她,鄙视她,践踏她。

      而她,却不答话了。
      她不仅不答话,甚至不挣扎。
      在众人眼里,他好像势必要掐死她。

      张氏捡起石竹梅图,上前阿谀奉承,“柴大人,奴婢以为此画蹊跷,不如就此烧了,一了百了。”
      此话正中下怀。
      他不否认,便是默许。

      张氏剥开灯笼罩衣,燃起火烛。

      “不要、不要烧我的画。”她喑哑的嗓子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细软的手指抓住他的手腕,掰扯他的虎口,试图摆脱这索命的禁锢。
      他没有听到他想要的答案,他不松手。

      火舌卷上宣纸,火苗侵噬着画中的墨石。
      “柴大人,求你。”
      她的声音虚浮无力,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扼命的手指松开的一刹,她连滚带爬地冲向烧灼了半截的画,从张氏手中抢了回来。

      焦黑的画轴,残损的画卷,只剩一小半留白,几点红梅。
      墨竹化为灰烬。

      烧黑的宣纸碎成残渣,一片片地飘落在地。
      绿衣婢女跪坐在地,无声无息地卷起焦黑的画轴。

      他的视线没有离开她。
      他看着她,红着眼眶,眼窝里噙满了泪,硬生生地□□着,不让眼泪流出来。
      像一块望夫石,一动不动地望着那画,静静地等着所有人离开。

      闹剧仿佛收场了。

      他胜利了。
      她卑微地求了他。
      他应该春风得意的,可他看见她的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却痛快不起来。

      他开启自我找补。
      是她私藏时曜寒的画,他予以烧毁惩戒,没有问题。
      是她出言顶撞他,以下犯上,他施以警告,也没有问题。
      是她的错。
      他没错。

      然而,他鬼使神差地走向她。
      她僵直地保持跪坐的姿势,已呈现最大的礼数。

      他半蹲下来,与她平行。
      从她的鬓发,看到她的眉目。从她的眉目,看到她的玉耳。从她的玉耳,看到她的脖颈。
      忽然,脖颈上殷红的斑驳映入眼帘。

      那是什么?

      他皱眉,下意识地伸手去拉那面纱。

      啪!

      他的手被她推开。

      “天十五房主,你还要怎样!”
      绿衣婢女红着眼眶,像只急怒的兔子,愤怒质问他的一瞬,眼泪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天十五房主,而非柴大人。
      柴大人,是奴仆对管事的尊称。
      而天十五房主,是掠影杀手的代号。

      绿衣婢女剧烈起伏的胸口,压抑着满腔的怒火。
      眼眶终究框不住热泪,滚滚滑落。

      “大胆刁奴,竟敢以下犯上!”张氏赶过来厉斥,又要施罚。

      “罢了。”

      柴玉笙站起身,抬脚出了门。

      一瞬之间,一屋子的人乌拉拉地全走光了。

      玉瑾这才敢动弹,连忙执起扫帚收拾满地的烟灰。

      这一夜的惊险刺激堪比西天取经。
      盈盈闭上眼睛,脑海中不断地回闪着从见到薛正辉开始起的一幕幕。
      玉瑾边收拾边嘟囔,“不幸中的万幸,柴玉笙只顾着怀疑那画去了。他没发现笸箩里的避子丹。我得赶紧把这劳什子扔了,免得再生事端。”
      “等等,”盈盈极不情愿地喊住她,“避子丹留下吧,以后还用得着。”

      ***

      晚上的突击检查,没有查出可疑者。一众奴仆各自回去睡了,只有张氏仍跟着柴玉笙。
      张氏在王府二十余年,青年男女的心思她一眼就能看穿。
      柴玉笙再阴毒狠辣,说到底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某些方面似乎还没开窍。
      她可帮忙烧了情敌的画呢,间接摧毁了情敌在那婢女心里的份量。
      功不可没。
      她自知今晚的事办得漂亮,等着柴玉笙奖赏她。

      果不其然,柴玉笙从衣柜里拿出一锭银子,足有二十两。
      “张氏,事发突然,今夜辛苦了。一点心意,权当请你们喝茶吧。”张氏眉开眼笑的谢过。
      张氏见柴玉笙似乎还有话说,故意没走,等着他开口。
      果然,柴玉笙欲言又止,却还是说了,“张氏,那婢女的脖颈上有几处红斑,你知是怎么回事吗?”
      张氏心里明镜,但不能直说。脑筋转了又转,隐晦道:“回柴大人的话,膳房的丫鬟每日送饭,难免遇上手重的房主,留下些印子。”

      张氏离开之后,柴玉笙躺在床上准备入睡,脑海中不断地回闪着脖颈上的斑驳红印。
      心里却反复揣摩着‘手重’二字……
      他的拇指和食指不自觉地捏了一下,又觉得不对,手如何掐出那些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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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章 柴玉笙二搜房(柴、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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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个月前 来自: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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