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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小型运输星舰琥珀号在宇宙中航行的第十四天，联络员收到一条来自安全航线外的飞船求救信号，他第一时间报告船长。
鲁山盯着求救信号上显示的坐标面色稍显凝重。
距离本次航行的目的地艾勒开星仅剩一次空间跃迁航程，求救信号为红色最高等级，这说明发出信号的星舰正处于极度危困当中。
这里是帝国边缘地带，存在人类的星球本就不多，目前这条航线上只有琥珀号这一艘星舰，下一艘飞船路过这恐怕要一个月后，如果选择对求救信号视而不见，那艘飞船上的船员大概只有死路一条。
鲁山抽看口烟皱眉问：“能确定求救星舰的具体身份吗？”
每艘合法运营的星舰都有各自的专属编号，通过特殊渠道可以查询该星舰的服役公司船员情况。
联络员也在为这事苦恼，他面露纠结，“船长……”
“有话直说，别遮遮掩掩的。”
几秒后联络员的声音才响起，他不情不愿开口回答：“是第三星域赛利耶宇宙运输公司的大型运输星舰，但这艘飞船三个月之前就由该公司的管理人员申报了失踪。”
鲁山弯腰仔细浏览该公司官网对外公布的星舰失踪理由，因不可抗力偏离航道，却没说究竟是舰体出了问题技术原因偏航还是人为导致的偏航。
这下麻烦了，求救信号来自一艘已经宣告失踪的幽灵星舰，而那些卑鄙的星盗最喜欢冒用正规带编星舰的身份。
也就是说，红色求救信号很有可能是个等着他们上钩的陷阱，但也不排除是真的遇难星舰的求救信号这种可能。
星舰上唯一拥有决定权的船长鲁山坐在指挥椅上沉思，指挥室里所有船员都在等他做出决定。
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如果此时琥珀号上仅仅只有他和船员，鲁山一定会毫不犹疑选择冒险救人，可现在船上还有其他两百多民乘客，他们的安危也卷入其中。
救人时间转瞬即逝，不能再拖延下去了。
既然他无法一个人做出决定，那就把权利让给乘客，听听他们的想法意见。
片刻后一则广播传彻整艘琥珀号，所有乘客在舰桥紧急集合。
鲁山看着下方熙熙攘攘聚集在一起的人群，清了清嗓子，“大家先安静，听我说。”
他的目光掠过那片无人敢靠近的真空地带，简单说明情况，让乘客们自行决定，是否前往救援。
他让愿意去冒险救人的乘客站在左边，不愿意的站在右边。
一分钟后，两边队伍长度泾渭分明，左边只有寥寥十几人，而右边则是挤满了一堆脸不乐意的人，他们愤懑大喊：
“凭什么让我们去救人，这不是星际巡警该干的事吗？”
“对啊！把坐标丢给警察，让他们头疼去吧，我们还要去艾勒开呢，别多管闲事了。”
“我可不想去，万一真是星盗怎么办，鲁船长，你可是收了我们的星币的。”
“……”
鲁山过滤掉污言秽语，拉着张脸无视那些还在嚷嚷的乘客，直接朝宿翎道：“宿小姐，感谢你愿意支持我们的救援行动。”
骤然听到这称呼的乘客们默默往后退了几步，像鹌鹑一样缩着脑袋，他们可不敢去招惹这女魔头。
注意到乘客的反应，鲁山在心底冷笑一声，这才是他广播召集所有人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
利用宿翎来威慑其他人，只要船上战力最高的人点了头，就不会出现第二个选项。
鲁山眼角布满皱纹的眼睛和那双漂亮的凤眼在半空中对视一眼后迅速岔开视线。
还是有乘客不愿意去冒险，壮着胆子反驳：“她支持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话音刚落，这位勇士周围也变得空旷起来。
其他乘客偷偷在背后竖起大拇指：……兄弟敬你是条汉子！
宿翎瞥了眼众人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摸出那天监控视频里的金色扇子。
所有大拇指悄咪咪缩了回去。
救援的事情就这样敲定了，鲁山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为了确保安全，琥珀号并不会直接抵达求救坐标，它会待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由一小队人登上舰载飞船，前往查看求助星舰的具体情况。
等人散去，宿翎走到他旁边，金色短扇在她手里飞速旋转，“鲁船长，答应我的条件可别忘了。”
“当然。”
这两人早在广播发布前就串通好了，所谓的站队表决只不过是走个形式而已。
都怪郭安那小子，嘴瓢把货仓里究竟装了什么给说了出去。
任谁也没想到，看起来不起眼连乘客都找不到几个的琥珀号其实是一艘武器运输星舰，负责将在中央星域售卖的各种品类武器运输到帝国偏远地区。
鲁山有胆量前往幽灵星舰一探究竟的依仗便是货仓区的武器，绝对火力压制之下，管你是星盗还是虫族来了都得脱层皮再走。
和他做生意的人都是些自由雇佣兵团长，那群在刀尖上舔血的人常年游走在恩斯拉特战场附近的五个星系，于星盟和帝国间来回穿梭。
恩斯拉特战场并没有划分出确定的界限，由于源源不断冒出虫族的空间裂缝巨大横跨多个星系，帝国和星盟管辖领域内都有战场部分。
战场附近的星系都曾惨遭虫族侵略摧残，哪怕后来将虫族驱逐，那些星系星球上的原住民死的死，散的散，母星成为一片废墟，他们无力重建家园，最终选择了背井离乡去别处寻找生机。
帝国和星盟再三考量，也一至认为那五个星系没有再维护的必要，于是撤军后，那片区域便成为了法律制度难以落实的三不管灰色地带。
宇宙中除了光明，还有普通人无法触及的暗角存在。
流亡的通缉犯，金钱高过一切的自由雇佣兵，以及触及红线的某些组织……一群必须隐匿在黑暗中生存的人了解到五个星系的情况后逐渐转移据点。
就算是被虫族占据过的地方，只要不被管束，他们能够在那里肆无忌惮的生活，也是一片好地方。
*
短距离跃迁后，琥珀号抵达提前设定好的坐标。
作为发起救援行动的船长，鲁山带领十位船员登上舰载飞船。
离开前他郑重叮嘱郭氏兄弟，如果在规定时间内未收到飞船返航请求，就代表求救信号是假的，不用管去的人，直接开着琥珀号跑。
除此之外他还特地拜托过来参观小飞船长什么样的宿翎。
“宿小姐，麻烦你替我多注意那些不安分的乘客。”
鲁山担心没有船长坐镇，不满的乘客会和船员起冲突。
宿翎爽快应下：“行。”
救人是件好事，她愿意成为好人的后盾。
郭安趴舷窗上，脸部挤压变形朝着飞向星海中的飞船招手，“船长！一路走好！”
站在旁边的郭平一巴掌拍过去，“说点吉利话。”
被打的小老弟捂着脑袋：“一路顺风行了吧，一路顺风。”
“对了。”看到一边捂嘴偷笑的女神，郭安才想起来，他立即站起来恢复正经模样：“露西刚刚说卡拉多克醒来了。”
病床上躺了十多天的人终于睁开了眼。
宿翎扯开椅子坐下，跟在她身后的粟茶也有样学样坐在病床边。
卡拉多克帮助过她们，现在他醒来了，鸟觉得有必要当面向人道谢。
“谢谢你那天的仗义执言，我叫宿翎，这是我的妹妹粟茶，作为回报，如果你以后遇到困难可以来找我。”
病床上坐着的男人脸颊瘦削干瘪，表情冷冷淡淡，无神的目光投向窗外星空，完全把床边两人当成了空气。
粟茶被他这副冷漠的样子激到了，有点生气。
严格说来那晚是宿翎姐姐救了他才对，没有姐姐恐怕这人都要被打死了，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就是这副态度？一点礼貌都没有的家伙。
她撇撇嘴绞着手指小声道：“姐姐要不我们走吧，这位卡拉多克先生似乎还需要好好修养。”等修养到能开口说谢谢了她们再过来。
托她那位暴躁老爹的福，宿翎从小就锻炼出看人脸色猜心情的能力，是只格外识趣的鸟。
她当然察觉到了卡拉多克这爱答不理的态度。
不过没事，别人不理她是别人的事，她道谢还人情是她的事。
“好吧，今天就先不打扰了，希望你早日康复。”
直到两道身影消失在病房，卡拉多克才缓缓偏过头。
床边的置物柜上多了个用紫色缎带精心包装好的盒子。
凝视片刻，他伸手拿过点心盒，手指仔细描摹盒子上精致繁复极具辨识度的花纹。
他之前说的话并不是为了给两个萍水相逢的乘客解围。
一声冷笑从卡拉多克开裂的唇角溢出，他没有那么高尚的品格，只是单纯觉得那些怪叫的垃圾很吵罢了。
咣当一声，装饰美丽的点心盒被人随意丢进了病房的垃圾桶。
清洁机器人恰好此时进入病房将所有医疗废品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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