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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我没想到一把年纪还能接受韦恩家族的返聘，作为一个老人，我早已经到了该退休的年纪。”
韦恩宅灯火通明，托马斯与玛莎隔沙发相望，布鲁斯与卡尔闲适地坐在一起，看卡尔用热射线点燃壁炉，火光跳跃，阿尔弗雷德声音像是一阵钟响，唤醒了坐在原地面面相觑的几人。
对于托马斯、玛莎、布鲁斯来说，一家人能重逢这样安静坐着就很不错，卡尔还不太习惯当个健谈的地球人，只有阿尔弗雷德是个正常人。
“那接下来，在我仅剩这段时间里，我还能为您做些什么？”
“那当然是——”
“像个普通的家庭幸福生活——”
布鲁斯转头，脖子拉得老长。
摆在他们面前的电视机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新闻里面正在播放亚特兰蒂斯和亚马逊的全新情况，天空之城隐没云层，她们再度回归到隐居阶段。
亚特兰蒂斯退入海底。
但人们这次早已知道地球不止属于他们，还有一些神秘的拥有力量的人们同样共享这颗地球，纵然他们看起来是隐藏了自己，但实际上谁都知道，他们图谋人类居住的广阔大地。
人们暗自私语，企图图谋一些可以被他们图谋的。
正义联盟企划暂时搁置了，布鲁斯和他们定下约定只要危机到来，他们会携手共同面对。
然后宇宙警察哈尔乔丹上岗，巴里加入了研究所，钢骨再度回归，人类无法拒绝科技的魅力，特殊能力者被收编，不知道未来会发展到哪去，至少现在一切欣欣向荣。
“人类应该心存敬畏，这土地不止是属于我们，也是属于他们。”
路易斯重新成为了行走在前线的记者。
科尔维亚的国王回到他的故土，兄妹重逢。
“卡尔，你会觉得无聊吗，要不然我们喊他们出来加个班吧？”
卡尔：“只要你想。”
最开始是想着大家能一起活动，共同面对危机这才想出来联盟的计划，现在不打的不打回家的回家，好像没什么好聊的了。
一盘散沙的阵容就此一盘散沙。
布鲁斯靠在沙发上的动作颇为懒洋洋，看起来似乎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实际上正在用目光扫过在场几个人。
卡尔低头：“我们不需要，这个世界有你就够了。”
“还有我。”
他在保证，布鲁斯略过了他：“这还不着急，反正等下次外星人来入侵我们知道找谁就可以。”
他更关注眼前这些，青年人、中年人、老年人……时间，生命，死亡，这三者总是纠缠不清。
迫在眉睫的事情结束后另一桩值得注意的事情也匆匆冒了出来：时间的滚轮会带走他们的生命，只剩下沉眠六尺之下的枯骨。
他们会死，而布鲁斯自己会有漫长的生命，然后逐渐忘记曾经追寻的家人。
费尽心思雕刻好的雕塑迟早会风化。
对关注布鲁斯的人来说，他的失落十分明显。
玛莎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布鲁斯是她的失去，也是她未来的支撑，让她觉得生命再度充满意义。
她悉悉索索走到布鲁斯身边坐下，亲吻他额头：“我亲爱的孩子...”她的声音带着柔软的怜惜，她明白布鲁斯在担忧些什么：“与死亡作伴的你拥有永恒的时间，若我们死去，谁来排解你的孤独？”
布鲁斯握住玛莎的手放到脸上轻蹭，一言不发垂下眼睑，似是恳求。
或许这就是代价，他们迟早会分开的代价，但他拼尽全力的重逢不是为了分别。
布鲁斯想起他在命运的办公室看到的，现在他的办公室里面留存着前几个世界的记录。
身在局中的人可能发现不了，但局外人最先看出来这个宇宙如何一步步迈入末路。
一声枪响，坠入城市的飞船，远离父亲孤独生长的孩子，不曾出现的相遇，对英雄的向往......他们聚集在一起，不、这些人不曾聚集在一起。
他们只是相遇，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坏事，世间万物本就有万种可能。
可这一次......
失去孩子的父母变得疯狂，善良的人被哥谭压垮；本该坠入玉米地的飞船带来了一座都市的毁灭，死亡与重建，罪魁祸首失去了童年与成长；而后是英雄的相遇不相上下的争斗，对权谋的天真，权利的牺牲品，爱恨纠葛的死亡，而后一切开始迈向毁灭。
等到宇宙成为废墟，另一重伤害再度降临。
毫无喘息的机会，一步步把这一切逼到末路。
每次毁灭，每次重生...人类可以尽情在这短暂时间内纠葛不休，每次都是最糟糕的结果。
他不再是人类了。
咚咚咚、
门忽然被敲响，湄拉走进来。
“老大，我要辞职。”
她双手用力拍在办公桌上，随即整个办公室都为她手下的动作震了起来：“活动结束，命运。”
噢、她还是在称呼命运。布鲁斯回过神，双手交叉撑在桌子上，正要说些什么，从镜子中看到了自己那张朴实的好像堪萨斯乡下男孩，某个名为克拉克肯特的同款老实农民脸，莫非这是命运的标配吗？
“为什么？”
他心怀疑问，为何要放弃辛辛苦苦重新拥有的一切？
“我已经达成愿望，死者总是因执念短暂复苏，而我，执念已消。”
她笑得轻松，眼中毫无畏惧。
执念，是的。
布鲁斯记起在不久前，很久之前，他来到湄拉身前，对濒死的人伸出手，死亡发出蛊惑：“帮我，我会拯救你的族群。”
他这样说着，奄奄一息的湄拉答应了他。
她执着她的族群，布鲁斯想着。
如今一切重新开始，他还有很多问题没有解决，目前看来问题会一一跑到他面前。
他没有挽留，只是略有遗憾：“亚特兰蒂斯的工作可以交给你负责，而且，这次你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湄拉依旧没有任何犹豫，果断摇头：“我早就死了，只是遗憾未曾解决现在一切都该结束了，我是个死人，就该摆正自己的位置，他们已经走出来，不再需要我了。”
她很坦然望着布鲁斯，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最终她什么都没说。
“你会后悔吗？”
这是他最想知道的。
“不会。”
湄拉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第二个。
下一个来的是对夫妇，他们渴望看到自己的孩子安然无恙，现如今，目的已达成。
“我知道我们会分开，从一开始就知道。”
“看到他长大，已经足够了。”
第三个不是来辞职的，他说：“我希望能继续出外勤，我想要帮助那些孩子。”
一个又一个，有的安于现状，有的心满意足，有的依旧渴望改变……
但每个人的选择都由他们自身选择。
“布鲁斯……”
玛莎的声音拉回了布鲁斯思绪，她眼中蕴含着担忧。
布鲁斯没从各种问候他的死神中找到属于他的答案，他的执念，一个孩子的执念本该在时间向前的过程中缓缓消散，但他不一样，他把这份执念养大了，如今深入骨髓密不可分。
命运总是存在，或糟糕透顶，或一往无前。
他轻声说：“陪在我身边……”
他想到了上一任追寻毁灭与结束的、命运，似乎是个警钟，也有可能是他的末路。
没关系，布鲁斯想，他可以在这条短暂的时间线里徘徊，永远与父母家人作伴。
永恒的守望幸福与重逢……这些结果他都可以接受。
“布鲁斯，听我说。”
玛莎呼唤他，母亲了解他的孩子，一个永远被困在八岁的男孩的想法实在是太好猜了。
托马斯的抬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两人对视一眼：“我和玛莎商量过了，如果我们死了，你又舍不得我们，那就把我们也做成死神好了。”
玛莎眉眼弯弯：“我们一家人，永不分离。”
布鲁斯愣住了。
“你们知道这代表什么……”
玛莎打断了布鲁斯即将说出口的话：“我知道，亲爱的儿子。”
“我们会在永恒的时间里互相依赖、彼此爱重，最后彼此憎恶，但那又如何，那是未来，不是现在，我缺少陪伴你的时间，我们缺少属于彼此的时间，现在有了陪伴在彼此周围的机会，我为什么不抓住？就算未来我们因相伴彼此憎恶，那不还是因为爱，没有比失去爱，失去憎恶对象的爱更可悲了。”
她终于把目光落在托马斯身上，就算过了这么些年，就算他们俩彼此伤害，最根本的原因是彼此相爱，由爱产生的怨恨痛苦最后又会被爱治愈。
托马斯深深望向玛莎：“我爱你，玛莎。”
布鲁斯笑了，褪去一切枷锁：“不用担心，我们不会走到那一步，没人比我们更懂得怨恨如何产生，而爱，永不消退。”
“无论你们未来选择什么，我都会支持你们。”
阿福放下一碟饼干，严谨老派绅士加入这场派对：“我打断一下，老爷、夫人，少爷，这场永恒的派对，我是否能要张邀请函？”
“当然，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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