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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居
边走系统边弹出提示:“离男主还有五十米…”
景熠如同打了针强心剂。鼓足勇气继续往里走,尽头间,就看见了那间监牢里坐着一个瘦削的身影。一身黑衣破破烂烂,披头散发,但如孤鹤般挺直脊背,甚至可见衣衫下的淤青。
一切都好像初遇顾野一般。
景熠两只茶色眸子中融进一抹水色,救男主这件事一回生二回熟。他急不可耐地放任自己的步伐如风,跑向那人身旁。阿修道:“我劈开锁你们就赶紧跑。”
他瞥了一眼灯火闪烁的长廊,空气里尽是稻草发霉的味道。景熠唤道:“顾野,我们来救你了!”
那少年缓缓转过头,深情仿佛与在柴房时无异。阿修举起刀朝着门锁猛劈而下,随后景熠茗雀冲进去,一左一右将顾野架了起来就往外狂奔。
顾野本就算不上沉,可架着他的景熠的心一路都在狂跳,血压快飙到顶点。抱着每一步必死的决心不顾一切往外狂奔,身后的士兵穷追不舍,而更远处的士兵准备放箭。
此时,李昀才从另一间屋子中冲了出来,眼中落入那道熟悉身影,立刻制止道:“是景熠?!不要放箭——”
他眼见那人带着顾野跑得越来越远,回首便见侍卫已经团团围住阿修,
“这么多人抓一个人干什么?你们几个,给我追!”
景熠一行人一路踉踉跄跄,漫无目的地跑了许久,终于发现迷了路。无奈怕被人追到,他们只能继续在山林间穿梭。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流水声。茗雀道:“公爷先在这歇会吧。我去前头看看。”
景熠道:“这边你熟悉吗?”
茗雀眯眼若有所思,“十有八九,我们到黄花溪边了。”
说完,茗雀就到前面探路去也。景熠将顾野放在一棵树下,自己与他肩并肩坐在一起,两只澄亮如雪的眸子在少年身上扫来扫去。
顾野忍不住道:“公爷不必看了。我身上没少块肉。”
景熠皱眉道:“瘦了。而且身上还有伤,到底怎么回事?”
他本就是象征性地问一下,男主又不会真的告诉自己。顾野却真开了口:
“有人要害我。我中了他们的毒箭晕了过去,醒来就发现到了那。”
景熠又问:“那你知道要害你的人是谁吗?”
顾野摇头,但从腰间摸出一块木牌。景熠睁大了眼,“怎么这么像之前那刺客留下的?”
顾野道:“多半就是同一伙人。”他一顿,“你在京城有什么仇家?”
景熠抿嘴思索良久,忽然笑了起来,“与我为敌不就是与皇上为敌吗?”
顾野轻哼一声,“你要不是国公,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景熠笑着脱口而出:“我本来就——”
“不”字还未说出口,他瞬间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蠢话。顾野挑眉,“就是什么?”
景熠笑嘻嘻道:“我本来就不怕有人想杀我。”顾野望着他,分明在问他为何。他心道连男主都想杀他,还怕多几个仇家吗?便双手托着后脑勺朝天望着,没脸没皮道:
“因为你会保护我啊。你可是本国公的护卫。”
顾野微不可查地抬了抬嘴角。景熠没有发现,还在自顾自地叹气,委屈道:“我今晚来救你都做好去死的准备了。”
顾野忽然回忆起什么,转过头问:“方才那个与你们一起的蒙面人是?”
景熠道:“我请的帮手,按死士价格给的。你别担心。”
顾野道:“真的?”
景熠差点笑不出来了,“当然是真的。”
说话间,茗雀已经回来了。他将裤脚高高挽起,明显是淌过了河水。“公爷,此处真是黄花溪。我们先过去吧。”
景熠俯身示意顾野扶住自己,顾野皱了皱眉,自己扶着树起身道:“不用。我好多了。”
茗雀冲他翻了个白眼,“早能走还装什么啊?你是不是就想公爷背你?”
顾野不理睬他,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出去。景熠紧随其后,穿过一片小树林,外面顿时豁然开朗。
清澈见底的溪流包裹着一湾绿洲,已至破晓时分,偶尔有几只飞鸟划过天际,几缕金光透出云间撒向人间大地与水面,镀上一层金色。对岸的绿洲,几户人家升起了炊烟,好一副田园人家图。
景熠提起衣摆,茗雀替他拎着金丝边的鞋子,一行人缓缓渡过水去。虽说是极浅的溪流,可也有十几米宽,再加上这水是山间融化的雪水,景熠冻得瑟瑟发抖。走过来一看两只脚已冻得死白,嘴皮子发紫。
这时,一个背着箩筐的老农才从家中出来,警惕地望着几人:“你们是什么人?”
景熠急中生智:“我们是来寻玉棠夫人的,一时找不见她的住处。”
那老者见说话的这位小公子穿着不俗,相信了他的说辞,点头道:“原来是夫人的贵客。往西头走就是,那间溪边种着花的,瞧见没?”
景熠见溪水在一侧凸岸分成支流流进山野中。一处草屋立于溪旁,满地粉蓝野花随风摇曳。
“多谢老爷爷。”景熠笑盈盈地从兜里摸出一个银元宝,塞进老者怀中,“还请您不要告诉别人我们来过。”
老者第一次见到这么新的钱,恨不得抱着元宝亲两口,忙不迭答应了。
沿着小路走了片刻,顾野忽然问道:“你如何得知那妇人名讳?”
景熠道:“之前在寺里救了个小姑娘。她告诉我的。”
谈话间,二人已至草屋前。一位戴着头巾的妙龄少女正在门口扫地,见了来人也不怯懦,朗声道:
“几位公子找谁?”
景熠抱拳道:“我等在山间游玩打猎时,同伴不幸坠马受了伤。还请姑娘询问一番夫人可否收留我们歇脚,小生必有重谢。”
那姑娘却道:“我家不收男客的,几位另寻别处吧。”
景熠为难地放柔声音道:“这荒郊野岭的如何寻到住处。姑娘就行行好吧...”
这时,草屋的窗子从内掀起,露出一张带着半透丝巾的脸。头发梳成高高的发髻,插着花簪,华而不俗。分明是位端庄的贵妇人。
那妇人声音清婉如水,问道:“阿音,怎么了?”
少女道:“有几个人说是受伤了,要来草屋暂住几日。夫人您看…”
景熠感到夫人一双眸子在自己身上流转片刻,“进来吧。”
阿音将几人带进屋子。景熠坐到了铺着毛毯的椅子上,茗雀顾野围坐在榻上。阿音为几人倒上热茶。玉棠夫人穿着水色素衣,端坐在一旁,“几位是哪里人?”
景熠道:“京城的,我姓白,这二人是我朋友。”
夫人眼睛眯起,似乎是在笑,摇头道:“依妾身看不像。”
景熠朝茗雀使了个眼色,茗雀立刻打开随身包袱,又取了几块银锭呈给夫人。玉棠夫人拒绝道:“几位只是借住几日,用不上银子。非要给报酬的话就帮我修缮一下外面的花圃吧。”
景熠心想这玉棠夫人倒是十分有雅趣。
系统早已为他介绍,这夫人原本是春香楼头牌,早年间名动京城,婀娜一舞惹来万人空巷。连皇帝也暗访美人,与她春风一夜。
可惜后来楼中失火,玉棠侥幸逃生,脸上却留了疤。皇帝便将人安排在此处,为了掩人耳目,便让她在此处教习别的女子琴艺女红。
阿音又打了一盆热水,风尘仆仆的几人洗了把脸。玉棠夫人戴着面纱,不好辨认脸上深情。但景熠总觉得她自进屋来一直盯着自己,且眼神有些奇怪……
好在她招待几人倒是十分用心。早膳是山药粥和几块桂花糕。桂花清香入鼻,带着蜂蜜的香甜,入口即化。
景熠道:“这桂花糕比京城那几家铺子的还好吃!”
夫人道:“公子喜欢便好,只是这花有些陈了。这桂花取自后山上的几株金桂,若是日后有缘,可于秋天再来。我再做给公子吃。”
景熠高兴地点点头,饭后,玉棠夫人进了里屋。不一会儿传来丝竹声。
茗雀道:“看这里生活还算富足。又不收银子,那她是哪里来的钱?”
景熠摇摇头,委婉提示道:“也许是哪家的贵女,隐居于此。”
茗雀道:“哪有像她这把年纪还未出阁的?还戴着面纱,我看是毁了容没人要——”
景熠一拍他的脑袋,喝令道:“住嘴。”然后看着顾野托着脑袋一言不发,还以为男主又在谋划什么大业。仔细一看,他忽然睡着了。
他睡得十分安详,锁满霜雪的眉头在这时才会舒展开来。不知是否因为屋内烧着炭火,苍白的脸上有了血色。
景熠将他动作轻柔地放平在榻上。又让茗雀取来毯子,刚想解开他身上破破烂烂的外衫,却被顾野一把攥住了手,皱了皱眉,呓语道:“别动……”
景熠无奈道:“好,我不动。”然后费劲将自己手抽出,将毯子盖在他身上。
望着男主大大毫无防备的睡颜,不禁感叹他这几日遭遇了什么,更提高了对李昀的警惕。
皇室中人皆是如此。凡人之命于他而言如同草芥,哪怕是初出茅庐的男主有了嫌疑也会被抓起来。好在顾野有光环加持,总会逢凶化吉。
但下一次如果是自己呢……
景熠长叹一口气。心道要是能抱男主大腿就好了,可谁让自己拿的是反派剧本,悲哉悲哉。
茗雀望着窗外,轻声问道:“主子打算在这呆多久?”
景熠撇撇嘴:“李昀私下囚禁顾野,定不会大张旗鼓地搜查。我猜他已回了京,最多派几个手下便衣来追我们。”
茗雀不可置否地点点头。景熠起身伸了个懒腰,“外头阳光正好,出去转转?”
茗雀跟着主子出了门,景熠沿着屋前小路被草叶上的露水沾湿下摆,他却浑然不觉,驻足在一片草野前。此处杂草与野花丛生,四周的篱笆早已倒塌,快被初春疯长的野草吞没。
玉棠夫人所说的修理花圃,多半就是指这里吧。
茗雀道:“这村几里外应该有个集市。初春踏郊的仕女们爱花,难道她们是要卖花?”
景熠笑了笑:“要是卖花的话,怎会到现在还未种上。”
正说着,一道水色倩影从屋后走出。玉棠夫人提着长裙,步伐优雅地朝他们走来,身后还跟着个提着锄头,走路一蹦一跳的小姑娘。景熠惊喜道:“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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